五十四 姑祖奶奶
陳素與宋義二人走出宋老混的草屋，陳素自然不能用**將他害死，給他的確確實實是一粒從吳道心處得來的傷葯，而有了這傷葯之功，宋老混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痊癒，只是以後如何生存，卻又全在他一念之間，有陳素說情，宋義也終於是網開一面，答應等他傷愈之後再給他謀一份糊口的差事，畢竟大家同為宋姓，總不能看著他活活餓死。
日月輪換，到此時夕陽隱去，月上枝頭，庄內樹木上的秋蟲卻仍舊叫個不停，宋義漫無目的在庄內轉了轉，卻突然回頭對陳素說道：「二叔帶你去見一個人如何？」
陳素一愣，他今天可是跟著宋義整整轉了一天，白天不去訪客，反是這晚上，不禁有些唐突，「二叔，這麼晚了，我們去見什麼人？」
宋義神秘的嘿嘿一笑，「白天咱們叔侄也需是能見到她，別問了，跟我去一看便知。」說罷，宋義也打起了十分精神，笑呵呵的在前邊領路，二人一路往庄南走去，宋庄不愧是經過了幾代經營，在庄內幾乎是夜不閉戶，許多人家正直晚餐之時，母呼兒啼的，渲染著一派祥和的氣氛。
宋義二人來到庄南，這裡坐落著一套大院子，單就看那方圓差不多也有一里左右，就算是宋庄之內，這等氣派也稱得上絕無僅有，院落內高屋大瓦，此起彼伏，看得陳素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詢問道：「二叔，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如此的氣派。」
宋義在院牆外踮著腳尖往裡邊看了一眼，雖然他連牆頭都看不過去，可還是神秘的一笑，「等會進去了你就知道。」
陳素見宋義賣關子，竟跟個小孩兒相似，也就不再問他，只是仔細的在後邊跟著。二人轉過院牆，原來這大院的門口開在南邊，再往南去便出了宋庄，來到跟前，只見院門緊閉，宋義邁步上去，扯住一個羊頭大小的門環，噹噹一陣緊扣，嘴裡隨之喊道：「姑奶奶，開開門啊，侄孫子又來看你了。」
噗嗤！宋義的話惹得陳素沒忍住笑出了聲來，眼神古怪的看著宋義，宋義白了他一眼，「笑什麼笑，裡邊的人是我父親的親姑姑，我叫她姑奶奶有什麼不對么？」說著，宋義自己也覺得好笑，只是嘴角剛剛一咧，又變得嚴肅起來，「一會見了，可記得叫姑祖奶奶。」
陳素一聽，臉上的笑容立馬憋了回去，這人的輩分也忒大了些，不過宋義既然吩咐，他自然要照辦，而後宋義便繼續叩射門環，二人一直等了差不多有半盞茶的功夫，也不見有人來開門，到最後宋義索性耍起賴皮來，把那門環敲得極富節奏，叮叮噹噹的倒也好聽，他的嘴裡仍是不停的喊著，「姑奶奶，我知道您老人家此刻必然在呢，您若是不肯開門，孫子我是不會走的。」他這一敲一喊，最後還是弄得陳素忍俊不禁，「臭小子，你倒是揀到樂兒了，過來幫我敲門！」陳素無奈，也只好上前去抓起另一個門環，跟著宋義的節奏敲了起來。
又過了不小會兒，門內終於是有了動靜，由遠及近的過來，「敲、敲、敲，你倒是煩也不煩？這麼晚了還來打擾我老人家清靜，看我明天不去三個小混蛋那告你的狀去！」
宋義聽到裡邊的話聲，頓時更有了精神，門環被他扣的一陣脆響，「姑奶奶，莫說是去族老那，就是您去找我的爸爸、爺爺告狀也沒用，我可是來向您老請安的。」
「呸！你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我還活得好呢！」說著話，一個老態龍鐘的婆婆拉開了院門，老婦人頭髮皆白，馱著背，就連那雙眼睛，都顯得渾濁不堪，她一手拄著拐杖，站在門口，「你想咒我老太婆歸天？哼哼，我看你是做夢！」
宋義一見那老太太，也顧不得是在大門口，趕忙曲膝伏地便拜，「不孝孫宋義給姑奶奶請安。」
老太太哼了一聲，舉起拐杖在宋義的背上打了一下，「臭小子，快起來，說，找我老太太又是有什麼事？」老人家竟然不讓宋義進院，只是宋義從地上爬起來，嬉皮笑臉的，「姑奶奶，我找您什麼事兒都沒有，就是想討碗水喝。」
「呸！」老太太毫不留情，「你以為我老糊塗了么，憑你的修為，不喝水也死不了，想喝啊，回你自己的狗窩去。」說罷，老太太轉身向門內走去，手拄著拐杖，一步一挪的，看起來她已經極老了。
宋義偷偷的掩嘴一笑，跨進門去，轉身小聲招呼陳素，「進來，別忘把門關上！」陳素隨著宋義進院，轉身關了大門，心中還有些納悶，老太太分明讓他們滾，卻又不管他們進來，便只好低頭跟在宋義身後。三人跨過前院，老太太停下腳步不走了，轉身看著宋義，「說，你來此到底是有什麼事。」
宋義嘿嘿一笑，「姑奶奶，再有半個月就是城主的壽誕，我是想……」
老太太耷拉著眼皮，眉頭微緊，「你想什麼？讓我幫你勸勸你大哥？」說到這，她的目光第一次瞄向了宋義身後的陳素，似乎之前她都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樣，「還是你有什麼別的打算？」
「姑奶奶，」宋義嘆了一口氣，「這幾天我也跟大哥商量過，咱們雖然不在莫吉城中，可這裡畢竟也算是莫吉城的轄地，咱們若是接連在這件事上丟兩回臉，一來城主那不好看，只怕對咱們宋庄的威嚴也有損，而且大哥不是不擔心這件事，他只是捨不得珈彤，不想讓她出面而已。」
「這事我可管不了。」老太太一甩袖子，直接拒絕了宋義，「而且就算是宋彥答應，你也休想過了我這一關。」
「我就知道是您老人家不肯，所以大哥才這麼堅定。」宋義嘻笑著上前兩步，低聲道：「姑奶奶，珈彤她是得自您的親傳，我不知道您為什麼不肯讓她展露實力？難道是您對她沒有信心？還是怕什麼別的事情？」
老太太盯著宋義瞅了片刻，把拐杖狠狠的往地上一敲，「珈彤她今年才只有二十歲，就像是一塊精鐵，雖然已經具備了寶劍的雛形，卻還沒有鋒利的劍刃，現在你就將它拿出來，雖然也能斬斷一些殘枝敗葉，卻休想它再能削金斷玉，這個道理，難道你就不懂？另外那肖瓊小兒的壽宴，我老太婆還不曾放在眼裡，咱們宋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其他人就休想翻出什麼風浪。」老太婆眼眸中精光一閃，一波精神力波動散發開來，竟是一股觸及了極境的威壓，「想我宋仙瑜縱橫天下的時候，他肖瓊只怕還不曾出得娘胎呢。黃口小兒在我老太婆眼皮子底下擺什麼壽宴？莫不是想讓我將哲元先祖也請出來擺個壽宴？到時候看他來拜也不拜？」
見老太太微微有些動怒，宋義趕忙躬身道：「姑奶奶，先祖他老人家這一次閉沉關已近三十年，咱們還是不要打擾他老人家了，而且若是真將先祖請出來，莫說是肖瓊，只怕北柱國府都要著人來問候。」
老太太不屑的一哼，「所以說這件事，就當他們是小孩子過家家罷了，咱們宋庄何必跟著趟這趟渾水，他們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咱們全當是看熱鬧。」
「這……」宋義知道自己不及老太太老謀深算，只是簡單幾句話，就把他繞了進去，「姑奶奶，既然您不肯讓珈彤出面，剛好我這裡還有另外一個人選。」說著，宋義回頭看了看陳素，「還不快叫姑祖奶奶？」
陳素上前半步，躬身行禮，「晚輩拜見姑祖奶奶。」
老太太拐杖微微一挑，一股柔和的精神力將下拜的陳素托住，「無需多禮，老太婆尚不清楚如何就多了你這麼個曾孫。」說著，她目光掃向了宋義，「這孩子莫不是你的私生……」老太太話到嘴邊覺得有些不妥，又吞了回去，「這是怎麼回事？」
「嘿嘿。」宋義一笑，「您老人家雖在深山內，卻盡知天下事，這點小事哪能瞞得過您？」
「我想聽你自己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是！」宋義一躬身，「姑奶奶您是否記得，二十年前我跟大哥外出歷練的時候……」隨即宋義便把有關陳素的事情大概跟宋仙瑜講述了一遍，老太太邊聽邊點頭，待宋義說完，她又仔細的盯著陳素看了半晌，而後她將那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一道精神力波動如驚濤拍岸一般湧向陳素，這股力量雖然強大，卻透出一股柔和的氣息。陳素站在原地，任由波濤翻滾，只是巋然不動，直待那波濤迫近之時，他才催動精神力，抬右臂迎了上去。
轟，兩波龐大的精神力狠狠撞在一處，陳素終是不敵，被迫得向後退了兩步。老太太倒是面露訝色，「剛剛我就覺得你這個小傢伙有些古怪，想不到竟然還是一名高級五行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