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六十三 齊灃
神鋒孕氣也是偶有之事,不過像殤飲這般能將劍氣攏而不散,就像是引弓待發,倒也稀奇。若等它將劍氣凝聚到一定程度,必然能發出威力極大的一擊,所以風幼娘只將手中的寶劍舞動了幾招,便戛然而止,磅礴的劍氣將她整個身體籠罩起來,隨著她將寶刃斜指,劍氣消散,發出嗤嗤的輕吟。隨即風幼娘在主台上抱劍拱手,微微喘息道:「諸位,幼娘獻醜了,殤飲之威,我尚不能發揮十分之一。」
「果然是好劍。」齊灃輕贊了一聲,不過卻沒有繼續發話,似乎對此劍並不大感興趣,風幼娘識趣的頷首謝道:「多謝齊爺讚賞。」不過接下來她便將目光移開,「此劍的主人索價萬金,不過以幼娘的眼光來看,它可絕不只值這個價錢。」殤飲劍雖然還沒有達到幻器的級別,不過若是由舍尊境的高手使用,其威力應該遠在高級靈寶之上。
「嘿嘿,老闆娘既然喜歡,何不留下自用?美人如劍,寶劍如人!」
風幼娘美目一閃,發現說話的正是那路笙,含笑道:「路大人說笑了,幼娘乃一介女流,要這神兵何用?若是胭脂水粉,我自然捨不得拿到台上來了。」
風幼娘的話引起台下一陣輕笑,也有人起鬨道:「老闆娘有那麼多人護著,怎麼會對一把寶劍上心,大家說是不是?」
風幼娘做出一副嬌羞之態,「爺們這話說的,幼娘從小可就是清白女子。」台下眾人更加恣情大笑起來,等笑聲響過,風幼娘又將殤飲橫在面前,「諸位爺,有喜歡的就請開口!」
宋義的目光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就一直盯著台上,更不知是在看著殤飲還是在看著風幼娘,等他端起手邊的酒杯猛灌了一大口,而後朗聲道:「一萬!」
風幼娘也沒想到最先開口的竟然是一個坐在角落裡的漢子,若不仔細甚至都有些難以發現那個位置,而她的目光也是第一次偏向那邊,不過宋義這一喊馬上便吸引了不少的注意,也有人小聲猜測起來,宋義則是迎著風幼娘的目光對望過去,風幼娘優雅的點頭一笑,宋義則仰頭將杯中剩下的酒喝完。
「這位爺出價一萬。」風幼娘的聲音顯然沒有剛剛那麼從容了,果然,她話音剛落,在路笙的旁邊噌地站起了一個漢子,手掌拍在桌上,大吼道:「十萬!」說罷他對著宋義那邊一偏頭,「新來的?看來得教你點規矩,爺們還沒有人開口說不要,就輪不到你們這些窮光蛋出手!」
宋義剛剛自斟了一杯,迎上那漢子鄙夷的目光,正發現齊灃等人也詫異的向著這邊望了過來,「窮光蛋?」宋義心中暗道,平涯果然是非比尋常之地,自己這麼快就被人認成了窮光蛋,不過跟這些闊豪們比起來或許確實如此,錢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個數字而已,所以他對著那漢子一笑,沒有再開口,那漢子見宋義低頭,目光中更是充滿了不屑,而後轉過頭去,「老闆娘,這把劍就當我們大人送給你的見面禮!」
「這?」風幼娘手握寶劍,抱歉的看了一眼宋義,而後又滿臉堆笑的轉向路笙,「路大人送如此厚禮,小女子豈敢輕受?」
路笙搖手而笑,「風娘兒艷名遠播,卻常拒人於千里之外,今日一見,別無所求,只望能做風娘兒的入幕之賓,以解相思之渴。只要你應了這件事,以後這珍寶會上必然少不了路某人的身影。」路笙的話直白露骨,說得風幼娘粉面含羞,雖然在這些豪客中,有些事並不是什麼秘密,可是當著堂中這麼多人的面,這把劍她一時間是收也不是,拒也不是,最終求憐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齊灃。
齊灃俊美的臉龐靜如止水,毫無波瀾,被風幼娘目光一掃,他索性閉了雙眸,手指有節奏的輕輕敲打著身前的方桌,顯然也是不想與路笙為難。風幼娘無奈,只好賠下笑來,「路大人您說笑了,如此貴重的禮物,小女子實在不能收。」
「誰在跟你說笑?」路笙旁邊的漢子虎目一瞪,「我們大人看得起你,是你的福分,你若再要婆婆媽媽的……」
「莫大!」路笙語氣一沉,怒斥道:「誰讓你這麼跟風娘兒說話?還不趕快賠禮?」
「是!」莫大一低頭,態度倒是變得極快,恭順的說道:「是小的口不擇言,請風娘見諒。」
風幼娘閉口不言,心中暗自埋怨,難怪那老鬼讓自己來主持今天的珍寶會,路笙之所圖他必然早就知道,說不定還曾與他合謀,風幼娘一聲暗嘆,老鬼、齊灃等人還不是一樣的靠不住,便輕聲道:「莫兄弟心直口快,幼娘豈有怪罪之理?」想到這,多一個路笙又何妨?便又笑言道:「難得路大人這麼看得起幼娘,小女子恭敬不如從命就是。」路笙得風幼娘面允,當即得意的大笑不止。
宋義一聲輕嘆,心頭竟是別有一番滋味,若說只是十萬金錢,以他宋家的家底也不算難事,可此時心中就是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苦澀縈繞難解,自問與風幼娘半點不沾邊,她輕浮也好,矜持也罷,又與自己何干?
「二叔?」陳素見宋義出神,輕輕的推了推他握著酒杯的手,低聲道:「你在想什麼?」
「呵呵。」宋義一笑,又把酒杯端到唇邊,「沒有,我只是覺得美酒不可多得罷了。」
陳素分明從宋義的臉龐上看到了一抹失落,可是又不便深究,難道二叔真的是對台上這個圓滑的婦人動了心?
不多時風幼娘已經將殤飲收了回去,掌中多了一隻烏木匣,木匣打開,一股葯香飄散,滿堂皆聞,風幼娘手捧木匣,這時大家才看清楚,匣內是一青一紅兩枚龍眼大小的丹丸,片刻之後,風幼娘合上木匣,「青紋丹之名諸位應該知道,可若是再加上一枚赤金丹,不知道會價值幾何?」風幼娘有意的賣著關子,似乎把剛剛發生的事情都已經忘記了。
一枚青紋丹已經是療傷聖葯,若是再加上一枚赤金丹,幾乎有起死回生之效,故此對於那些想要衝擊舍尊境又擔心會身解失敗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夢寐以求之物,即便是達到了舍尊境,這種能夠續命的寶貝也是不可多得,所以大家對這兩枚丹藥的渴求度明顯超過了殤飲劍。
看著眾人熱切的目光,風幼娘心中暗暗一笑,「其實這兩枚丹藥幼娘是非常喜歡的,據說除了能起死回生之外,還有駐容養顏之效,如果哪位爺願意將它們送給幼娘,那可就感激不盡了。」這話似乎是有意說給那路笙聽的,更不忘風情萬種的一瞥,而那莫大還不等風幼娘報價,已經把大手一伸,傲然道:「五萬。」
不過對於這兩枚丹藥,大家可不像對殤飲一般,殤飲雖是神鋒,畢竟這些台下的爺們自問難以駕馭,而那些有本事使弄的又不便跟路笙相爭,可是這丹藥就不同,誰不想多一張保命的底牌?
「七萬?」
「八萬!」
「十萬!」
……
競價頓時水漲船高,等齊灃睜開雙眼時,已經飆到了十四萬,他微皺著眉頭,輕聲道:「十六萬,近來西域暗殿活動猖獗,柱國大人一直為此事煩心,我要拿此丹去獻給柱國大人,以賞賜那些功勞卓著之人。」
大家一聽齊灃要將這丹藥獻給柱國將,自然無人再敢爭搶,就連路笙也是翻了翻白眼,不過回頭想想,齊灃在此明言將丹藥獻於柱國府,不怕他事後會反悔,既然大家都得不到,齊灃還要白白花十六萬金銀,心裡登時舒坦了許多。風幼娘卻在心中暗罵齊灃的狡詐,他若不這麼說,這兩枚丹藥或許能超過二十萬,如此一來他們寶利亨至少也要少得上萬,不過對於齊灃,她是不敢得罪的,只好恭維道:「齊爺一心為公,高風亮節真讓幼娘敬仰,只可惜這兩枚丹藥不是歸我所有,不然的話,就是送給齊爺又何妨?」
齊灃不以為意的笑笑,「只要老闆娘不以為是我擋了寶利亨的財路就好,稍後你們就派人將丹藥送到柱國府去,錢我自會來結。」
「這……」風幼娘有些為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乃是寶利亨的規矩,而這齊灃向來出手闊綽,今天倒說出了不大痛快的話來,這件事她可做不得主,另外齊灃也得罪不得,「齊爺吩咐,小女子不敢不從。」
接下來,珍寶會上精品迭出,件件都是讓人眼紅心跳之物,齊灃卻再未出手,路笙卻開始豪擲萬金,風頭出盡,整個珍寶會上有半數的東西被他們這些人所得,拍價更是超過了總值的七成。陳素與宋義就在角落裡安靜的看著,齊灃此人不但貪吝寡恩,更加心思狡詐,城府極深,難怪能成為柱國將的寵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