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都不省心
她正疑惑著，煙姨娘已經先說出來了。
「今兒夫人回娘家去了，暫且把內院的事情交給我來打理，所以不敢懈怠了，四處來看看。」
安氏突然回娘家了？聶向瑩能猜到的是一定是聶向槐又惹出什麼幺蛾子了，難怪今天沒見到安氏過來……本以為能得個清靜，沒想到煙姨娘過來了。
煙姨娘繼續說道：「向瑩無需和我客氣，有什麼短缺的儘管和我說。」
她實在是太熱情了，看起來不給一點事情做，讓她欠下了點人情，是不會走的。
聶向瑩覺得頭疼，這些人一個個怎麼就這麼麻煩呢？她都安安靜靜的縮在院子里等著聖旨，等著去小青山別莊了，可一個個還跑上門來。
琅秀這時插嘴道：「煙姨娘放心，夫人都安排的好好的。」
煙姨娘道：「人無完人，總會有夫人疏忽的地方。」
「你這話什麼意思？！」琅秀挑起眉梢。
煙姨娘道：「古時候的聖人們都不敢說自己是完美無缺的，夫人卻敢？那可真是厲害了。」
「你……」
「好了好了，」聶向瑩一點也不想聽她們爭吵，苦惱的想了又想，道：「我正在綉香囊，絲線的顏色太少了，煙姨娘能再給我一些嗎？」
安氏實在是精明又細心，整個小院子內外收拾的妥妥噹噹，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她想了半天也只能相出這麼一件事情來，而且實際上絲線的顏色不急於配全了，只是為了打發走煙姨娘。
煙姨娘彷彿聽到了聖旨一般，笑著說道：「一會兒我讓綉坊每種絲線給你配一些，送過來。」
「那就麻煩了。」聶向瑩道謝。
煙姨娘擺擺手，「不麻煩不麻煩，我和老夫人都希望你好呢。」
聶向瑩笑了笑，假裝文靜，也不挑起話頭。
煙姨娘光坐著也覺得尷尬，而且琅秀那死丫頭的目光太咄咄逼人，彷彿一道道銀針扎在身上。那是安氏跟前有頭有臉些的丫鬟，她不好拿人家開刀，想著一會兒安氏回來，琅秀少不得要去安氏跟前告狀，此地還是不宜久留。
「府里還有其它事，老夫人跟前也需要我照應，我先走了。」煙姨娘起身，卻沒邁步子，而是推了推身邊的聶小雯，「小雯擅於女紅，讓她留下來陪向瑩吧？你們姐妹作伴，也不會顯得無聊了。」
「……」聶向瑩一時找不出推辭的話來，頭疼的答應了。
聶小雯眼中閃過一道欣喜，與煙姨娘對視一眼后，又微垂下頭，一副極為乖巧內向的模樣。
「那好，我走了。」煙姨娘滿面春風，扭著腰出去了。
琅秀對著門口，狠狠的「呸」了一口。
「……」聶向瑩假裝沒看見，張羅著趁著今天太陽依舊很好，讓丫鬟們把竹席和花瓣再拿出來晒晒。
然後，她帶著聶小雯來到窗邊，拿出所有的布料來，「四妹妹喜歡哪樣，自己儘管挑，要是不夠……呃，這麼多也不會不夠吧？你想拿去做什麼，也隨你的意。」只要不來吵她就行，不過看聶小雯的性格，她不開口，她也不會主動說話的吧？
那就好。
她想著，自顧自的坐下來，拿出那個做了一大半的鵝黃色香囊。
聶小雯選了一塊藕荷色的料子，一抬眼就看到聶向瑩手裡的香囊，微微一愣。
「大姐姐，你這香囊是要……」
她看錯人了！誰說聶小雯不會主動開口的……聶向瑩放下東西，笑道：「隨便做做的。」
聶小雯掩嘴笑道：「若是大姐姐不說，還以為你是送給心上人的呢。」
這時候送東西給除了太子以外的心上人，不是自尋死路嗎？！聶向瑩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我這副模樣，哪能有什麼心上人啊？若是有，八成是個瞎子。」
聶小雯輕輕的笑起來。
聶向瑩趕緊加了一句，「說不定將來啊，要是能入得了太子殿下的眼，就送給太子好了。」
她舉起香囊，看了又看，可惜這麼好的東西就要送給那個變態了。
聶小雯沒有應聲，纖細的手指撫著順滑的料子。
聶向瑩覺察到氣氛古怪的低迷了，但是憑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嫌麻煩原則，她故意不去和聶小雯說話，重新拿了絲線和細針，打算把最後一塊地方縫好了。
聶小雯稍稍抬眼看了看聶向瑩，舔了舔嘴唇，開口道：「其實我挺羨慕大姐姐的。」
「……」聶向瑩看也不看她一眼，「有什麼好羨慕的？」
聶小雯道：「能成為太子妃，是一樁多麼令人羨慕的婚事？大姐姐以後就是天底下第二尊貴的女人了。」
「哈哈……」聶向瑩一點兒也不想接話，甚至想說「你去嫁給太子啊」。
聶小雯變得哀愁起來，「而我這個庶女的婚事，只能聽憑母親做主。想去一個好人家，那只有做妾的份了……唉，我們庶女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說著，她伸出手，抓住聶向瑩的胳膊，眼中含著淚，問道：「大姐姐，你幫幫我好不好？」
「這……我怎麼幫你？」聶向瑩苦笑，要是能做主自己的婚事，她才不要嫁給太子，也不要以後日日見到那個變態。
聶小雯道：「我寧願嫁去一個普通人家做正妻，與相公相扶相持、恩恩愛愛一輩子，也不願意去那豪門官宦之家，做個微不足道的妾室。所以，能不能請大姐姐在母親給我安排婚事的時候，說上一兩句話？」
聶向瑩再鐵石心腸，此刻聽到這些話，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同情來。
都說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往往很多時候，自己的命運完完全全的掌控在別人手裡。
否則，她也不會嫁給太子。
她已經挺倒霉的了，不願意再看到一個無辜的小姑娘跳入火坑。
「若是能幫得上忙的話，我一定幫你。」
聶小雯胡亂地擦了擦眼角，對聶向瑩勉強的一笑，「多謝大姐姐了。」
聶向瑩道：「沒什麼好謝的啦，說起來我們還真有幾分同命相憐……」她頗為惆悵的嘆了口氣。
聶小雯放下手裡的料子，坐到她身邊，乖巧的倚靠著她的肩膀，「小雯越來越喜歡大姐姐了，以後若是有什麼苦惱煩心的事，希望能來找大姐姐說一說，還請大姐姐不要嫌棄我……」
聶向瑩飛快地皺了下眉，隱約感覺有些不好。
這一個個的，都不是省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