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費儘力氣
聶向瑩思索再三，仍舊沒有辦法讓自己做出決定。
她想知道，安氏這個時候不去找大夫，卻要讓她到這裡來為聶向陽診治是何原因。她突然想起白日里聶小雯和她說過，今日三皇子在明月湖參加斗詩大會，所以安氏名義上是帶著聶向陽回娘家，實則是去了明月湖吧。
聶向陽受傷，和三皇子有關，所以她才不想將事情鬧大了？
怕會被聶慕東知道？
可是她不是最寶貝自己這個女兒了，這個時候怎麼會將她女兒的性命寄托在一個她根本就不信任的人身上？
「你還在想什麼？讓你為向陽治病，怎麼還在這裡磨磨蹭蹭的，是找打嗎？」安氏見聶向瑩沒有動，上去就想給她一巴掌。
聶向瑩躲到了一邊，安氏打了個空。
「能得到母親的信任，本是向瑩的榮幸，但這可是關乎三妹妹的性命，向瑩不敢草率下手，還請母親請高人來診治，更為穩妥。」聶向瑩不知道這麼說有沒有用，安氏心裡到底是什麼想法，她根本琢磨不透。
「要是有用就不會讓你過來了。」安氏說到這裡，一臉的傷心，全然沒有了方才狠戾的模樣。
為了不聲張，她已經悄悄讓人去請了五個大夫了，都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只說向陽的腦袋受了傷，能不能醒過來要看她的造化。
送走最後一個大夫的時候，那大夫和她說，之前聽聞相府的大小姐就是個神醫，讓她去找聶向瑩。安氏自然不會想讓聶向瑩拿捏自己寶貝女兒的性命，但是向陽若是真的有個好歹，她自己怕是也活不了了。
所以思索再三，還是將她叫來了。反正向陽要是沒有救活，她也可以不用活了。管她什麼太子妃，沒了向陽，她想要的一切可都沒有了。哪裡還管聶向瑩的死活。
聶向瑩很清楚，她就算是救了聶向陽，安氏對她也不會有半分感激。可是她如今人在屋檐下，就算知道要救的是白眼狼，也沒有辦法。
「可否，讓人去花園假山的山洞裡為我接些水來？」她知道自己這次必將耗費許多靈氣，這府中唯一有靈氣的就是那瀑布的水了。
「你要水做什麼？」安氏狐疑地看著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聶向瑩這下都不敢說安氏是真的關心自己的女兒了，換做是別人，聽到她這麼說自然是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接水過來，到了安氏這裡她還要被懷疑。
但她不好對著安氏發脾氣，只能是好聲好氣說一句，「自然是有用的，還請母親快些將水拿來，然後我就能幫三妹妹診治了。」
安氏看她不像是在說假話，便吩咐人去取水來。
不一會兒丫鬟就將水取來，一大桶，放在了地上。聶向瑩直接就拿茶杯舀著喝了兩口，那感覺竟然就已經和上次不同了。
不曾想這府中唯一有靈氣的水，都已經被污染了。她要是繼續在這裡待下去，都沒有可以吸取的靈氣了。
這裡的人都還不知道自己這麼可悲吧？
「你怎麼還有心思喝水？」安氏看到她一副安然的樣子，心裡自然是不高興，覺得她這樣是想要拖延時間，等人發現這裡有什麼不對勁，她不用救人也可以全身而退。
「母親放心，既然我都已經在這裡了，也沒有什麼機會逃走，人呢，自然是會救的。」聶向瑩將水杯放下，然後走到了床邊。
她取出了身上的金針，讓一旁的丫鬟點了燭火放在凳子上，金針在火上灼燒過，就拿到了聶向陽的頭邊。
聶向瑩撩起聶向陽額前的碎發，正要動手，卻被人抓住了手腕。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戴著玉鐲的手是誰的。
「你想做什麼？」安氏一臉防備地看著她。
「不是母親讓我救人？若是母親後悔了，大可去找大夫來，我也好回去休息了。」聶向瑩的語氣不咸不淡，沒有任何害怕的意味。原本她就沒有心思救人，安氏逼著她救人，居然還要懷疑她。
真是可笑。
安氏愣了一下，然後才送開手。聶向瑩白皙的手腕上已經多了幾道紅色的指痕。她剛才的力氣應該不小，但是聶向瑩卻是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不會有事吧？」雖然已經鬆手了，但是安氏仍舊不太放心。可這醫術她也不懂，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母親大可放心，既然我和三妹妹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自然會小心。」聶向瑩說完，金針已經入穴。
金針在手中輕輕捻動，靈力隨著聶向瑩的手指一點點輸入聶向陽的體內，聶向陽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眉頭也皺了起來。
「夫人你看，三小姐有反應了！」一旁的丫鬟看到了聶向陽臉上的變化，驚喜地喊了一聲。
聶向瑩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她在這個地方原本就沒有辦法積蓄靈力。如今還要這般「浪費」，她都覺得自己臉上的瘢痕疼了起來。
這瘢痕她還沒有找到治療的辦法，好不容易才舒服了不少，這下……這麼多天長春訣算是白費了。
安氏看出了聶向陽臉色的不對，正想走過去問，就看到她將金針拔了出來，然後跌坐到了地上，還撞翻了燭火。幸虧丫鬟眼疾手快，用水桶里的水滅了燭火。
可這丫鬟手沒有把控，將水桶里的水都潑了出去，聶向瑩原本還想喝一口的，這下沒法喝了。
安氏看到她這個樣子，心生奇怪。本想假意關心一句，床上的人突然咳嗽了一聲，她的寶貝女兒醒了！她心裡一喜，立刻撲了過去，差點還踩到了聶向瑩。
果然是利用完了就沒有價值了。聶向瑩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向著外面走去。安氏只是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聶向瑩覺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很難受，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才化出雙腳的人魚，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走路了。
天色已晚，府中的人大多都休息了，一路上沒有遇見什麼人。聶向瑩想了想，沒有往琉荷院走，而是走向了花園。
不過才走到一半，她就眼前一黑，踉蹌幾步，扶住了身邊的欄杆才沒讓自己跌倒。
「你沒事吧？」有個聲音出現在耳邊，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扶著她的手臂，穩住了她的身子。
「沒事，不用你管。」聶向瑩自然知道這個人是誰，她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這虛弱的樣子，「東西還給我，你可以走了。」
「你這個樣子還沒事？」齊玄煜都不知她為什麼這麼逞強，額頭上都滿是虛汗了，連帶著臉上的紫色瘢痕都更顯眼了一些，居然還說自己沒事。說話的語氣都很虛弱好嗎？
「說了沒事就沒事。」聶向瑩抬眼看了看，她距離假山不遠了，休息一下就能過去了。於是她伸出手，將手伸到了齊玄煜面前，「把東西給我就好。」
「想要你的東西？」齊玄煜將她給的春水魚蓮玉佩拿了出來，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得先告訴我你想去什麼地方。」
齊玄煜自然能看出來她去往的不是琉荷院的方向，這個時候不回去，是想要做什麼？
「你！」聶向瑩氣急，想要從他手中將玉佩奪過來，卻整個人跌進了他懷裡。
齊玄煜乾脆將她橫抱起來，「我可是來幫你的，你要是再這樣我就將你扔在這裡不管了。」
都把自己抱起來了說要把她扔在這裡不管了？聶向瑩才不信呢。不過她也明白，這個時候不能逞強，這個人的確能帶她更快到假山去，她要是繼續拖延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了。
「我要去假山。」聶向瑩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假山，將頭埋進了齊玄煜的懷裡，不再浪費力氣說話。
齊玄煜看到她這個情況，也不敢耽誤，走向了假山。
「你到這裡做什麼？」齊玄煜走進了假山的山洞，只能聽到裡面那個瀑布的水聲，什麼都看不見。
「瀑布。」聶向瑩才到這裡，就覺得舒服多了，只是今天消耗了太多靈力，想要恢復可不容易。
齊玄煜循著聲音找到了瀑布，那裡正好有一道月光從假山頂上的縫隙傾瀉而下，和瀑布融合在一起。
他才將聶向瑩放下，後者就自己走進了瀑布下的小水池裡，水池有些滑，她差點跌倒。齊玄煜再一次拉了她一把，想要將她拉出來。
「不用。」聶向瑩輕聲說了一句，齊玄煜就鬆了手，看著她坐進水池中。
瀑布的水冰冷，但是她好像根本就沒有感受到一樣，神色平靜。
水池中的水正好沒過她的腰，她沐浴在月色中，如同下凡的仙子。臉上的紫色瘢痕絲毫沒有影響齊玄煜的想法，他現在都覺得聶向瑩有一種魔力了。
那種魔力讓他不自覺想要接近，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看她緊張和臉紅的樣子。
瀑布上落下的水打濕了她的頭髮，身上的衣服也濕得差不多了，但是這場景只讓齊玄煜覺得賞心悅目。
他可沒有什麼非分之想。聶向瑩沐浴他都看過了，這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