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懷柔
魏冬急沖沖地朝她跑來,張嘴就是質問:「怎麼回事?他們找你幹什麼?沒欺負你吧。」
語罷看到她手中的巧克力,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語氣瞬間變得八卦:
「你答應了?」
「沒有。
魏冬見魏毓回答地斬釘截鐵,不免懷疑:
「你沒答應還收人家的巧克力。還跟人來小樹林。」
魏毓覺得其中有貓膩,問他:「怎麼,小樹林我不能來嗎?」
魏冬拎著書包晃晃悠悠道:「也不是,不過一般來小樹林的都是情侶。人家估計以為你對他也有意思,才跟他來小樹林的。」
魏毓心想,大意了,被套路了。
劉玄同愁眉苦臉地踢著路邊的石子。他的心中充滿了鬱悶,不甘,失望。
他之前不是沒想過自己會被拒絕,連被拒絕的原因也想了好幾個。但是,不能早戀……
見鬼了!
談健笑得簡直猖狂:「哎喲我去!我不是活在上個世紀吧?不能早戀,這是什麼破理由?」
另外一個跟著來湊熱鬧的好友張泉彬也笑得直不起腰:「同爺,我算是見識了,您老的品味果然不同凡響。」
談健見劉玄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急忙勾住他的肩,打岔道:「不過一碼歸一碼,這姑娘倒是真漂亮,我看著比齊澄那校花女朋友還漂亮。」
劉玄同的臉色瞬時緩和了不少,道:「那是自然。小爺看上的。」
說著又難為起來:「你說這今後怎麼辦?要不我去找她媽談談?」
他們之中戀愛經驗最豐富的張泉彬聞言道:「你可千萬別干這傻事。什麼她媽不讓早戀,是那姑娘自己找借口呢。聽哥哥的話,咱慢慢來,保證能追上。」
魏毓把劉玄同給她的巧克力拆開和魏冬分了。
魏冬說:「你對人家沒意思還收人家的東西,這樣不好吧。」
說得一本正經,嘴上倒是沒停,一張嘴露出一口黑牙。
魏毓把屬於她自己的那份收起來,跟他說:「我剛才沒來得及還回去他就走了。既然之前沒還,過後再還回去就不好了。」
魏毓第二天遞給了魏冬一盒巧克力,讓他送去給劉玄同。
這是魏冬沒見過的牌子,不過看包裝就知道極貴。
「幹嘛啊你這是?對人家沒意思還送人家巧克力。」
魏毓一爆栗敲在他頭上。
「你昨天吃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少廢話,照我說的做就行。」
魏冬其實非常討厭往樓下跑,那裡瀰漫的高知學霸氣息會讓他生出一種無力感。
劉玄同倚在牆上看眼前的人,他有點印象,好像叫什麼冬,在他們學校還挺拽的。但是跟他們這些人素來沒有交集,他好奇這人為什麼找他。
魏冬和他隔著走廊站著,把巧克力往他懷裡一拋,說:「魏毓讓我給你。說你昨天給她推薦的那牌子有點酸,相比起來這個更好吃一點。」
說完立馬就走,多一秒也不想停留。他個子其實不算矮了,173的身高,站在這種體育特招生面前,還是很有壓力。
魏冬回去跟魏毓說:「你以後找男朋友可不能比我高,不然我不高興。」
魏毓把他從頭打量到腳,輕蔑地道:「我覺得我都快比你高了。」
魏冬哭唧唧地走了。
這邊的劉玄同有點樂懵了。本來以為走進了死胡同,哪想一覺醒來會有重大轉折。
他捧著魏毓給的巧克力,手舞足蹈地跟好友炫耀,跟之前那個怏怏不樂的人完全不一樣。
張泉彬忍不住潑他冷水:「你先別急著高興。人家是怎麼說的?說是感謝你給她推薦的巧克力,所以也給你推薦巧克力。這算怎麼回事,你們是飯友嗎?」
張泉彬無視談健給他使的眼色,接著說:「我看分明是你昨天送的巧克力人家當時沒來得及還,今天還回來又怕折了你面子,所以想了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你看她給你的這盒巧克力,比你昨天送她的那盒貴得多,分明是不想占你便宜。就你自己還在那傻樂。」
劉玄同果然停止了傻樂,去問談健:「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但談健不好得這麼跟劉玄同說。
其他人不知道,但從小和劉玄同玩到大的他是清楚的。劉玄同之前談戀愛,根本沒這麼費過心思。他稍稍露出點好感,他們這些好友推波助瀾一下,人女孩子自己就熱情地撲上來了。
這魏毓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聽說攏共也沒見幾面,這劉玄同就跟吃了迷魂藥一樣。偏偏人家姑娘對他沒意思,不是拿喬,也不是欲拒還迎,是真的對他沒意思。
「你想啊,她要是對你沒意思,肯定把東西直接就還你了,哪裡還需要顧忌你的感受。」
張泉彬對談健這種和稀泥的行為表示厭惡:「敢情還不許人家有教養了?顧忌你感受還顧忌錯了?」
劉玄同一個一米八多的大個委委屈屈地趴在桌子上,聞言敲著桌子憤怒道:「你昨天還跟我說,慢慢來,肯定能追上的。」
張泉彬做了個給嘴巴拉拉鏈的樣子,
「我錯了,對敵方戰力估計不足。現在明確告訴你,早日放棄為好。」
劉玄同拿筆去戳齊澄的背,
「齊爺!你說怎麼辦?」
齊澄動了動肩,說:「你再當面送次東西,看她收不收。」
劉玄同來了精神,問:「送什麼啊?」
齊澄想起那天下午女孩子手裡提得藥包,說:「紅糖薑茶。」
他自己也好奇魏毓到底會不會收。
東西送到魏毓手裡的時候還是熱的,用一個可愛的保溫壺裝著。
魏毓想這人還真是沒完沒了,真把她當吃貨了。
本來生理期就煩躁,加上這肚子疼得厲害,魏毓就更加煩躁,強忍著才沒叫他滾。
少年趴在椅背上看他,一雙眼睛烏溜溜,又大又清澈,像某種愛賴皮的動物。
「你嘗嘗唄,聽說挺好喝的。」
語氣帶著撒嬌,簡直犯規。
魏毓問他:「什麼東西?」
少年給她把蓋子掀開:「紅糖薑茶。」
久旱逢甘霖啊。魏毓開始回憶有沒有哪家甜品店的冷飲好喝,想到后,帶著為難地盛了一勺。
少年急切地問她:「好喝嗎?」
魏毓抿了抿唇,道:「要不,你也喝點?」
少年點頭,盛了半碗一口乾下,咂咂嘴:「還挺好喝。」
魏毓哭笑不得,分明是送她的熱茶,這人自己就喝了三分之二。
劉玄同像是突然開了竅,找到了和魏毓說話最舒服的方式,
「我前幾天給你打電話,都打不通。給你發微信,你也不回我。」
「我電話號碼換了,之前的微信QQ也不用了。」
劉玄同把手機解鎖放在魏毓面前,說:「你給我的巧克力真好吃,你能把地址給我嗎?」
劉玄同成了魏毓換手機后加入的第三個好友,和魏冬,於騫一起孤零零地呆在好友名單里。
張泉彬,談健翹首以盼地等著劉玄同回來。
見他手裡拎著那個可愛的保溫壺,一個嘆氣,一個嬉笑。
談健說:「你別難過,興許人家不喜歡紅糖薑茶。」
張泉彬說:「看吧,我說的對吧。」
劉玄同眉飛色舞地晃著手中的保溫壺,說:「喝完了。我跟她要聯繫方式她也給我了。」
齊澄的鋼筆在演算紙上暈開了一片墨漬。
張泉彬驚詫道:「難道我看錯了?那姑娘的確是在拿喬?」
劉玄同不理他,他認為張泉彬說的話已經不能信了。
魏毓放學的時候又見到了劉玄同。她就奇怪了,他不是A班的嗎?他都不用學習的嗎?
劉玄同笑嘻嘻地湊上來:「小澡,我送你回家。」
魏毓頭疼地擺擺手,道:「不用了,我跟魏冬一起走。」
劉玄同想起魏冬就是來給他送巧克力的那個人,心裡突然有了危機感,板著臉問魏毓:「那個小白臉跟你是什麼關係?他怎麼總纏著你?」
魏毓看他的表情宛如在看一個智障。
談健一把把劉玄同扯過來,低聲跟他說:「一個叫魏毓,一個叫魏冬,你說是什麼關係?擺明了親戚關係啊。」
劉玄同這才露出笑臉,扯過談健和張泉彬給她介紹。
都是長得好看又青春的少年郎,魏毓有脾氣也發不出來。點點頭,扯著魏冬走了。
劉玄同固執地要把她送到校門口,身旁還跟著張泉彬和談健。
劉玄同說他們是電燈泡,談健自稱守護者,魏冬說他們是門神,要魏毓說,這兩人更像是海爾兄弟。
一個黑髮,褐皮。一個黃髮,白皮。
現在的中學生都這麼囂張的啊?可以頂著一蓬黃髮滿處跑的啊?
「小澡!」
一個溫婉和煦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因為太有辨識度,魏毓一下子想到了那人的臉。
她回頭望去,鬱鬱蔥蔥的榕樹下站著一個女孩子,穿了一條白色的麻布連衣裙,一條烏黑的辮子垂在了胸前。
魏毓無法確切形容她的長相,或許是,長得慈悲?魏毓看到她,就想起寺廟裡的菩薩佛祖拈花微笑,慈眉善目的模樣。
如果說竇瑤的長相容易讓人心生好感,那面前這人就有點想讓你皈依佛門了。
魏毓沖她笑,叫她:「茹果。」
這姑娘有一個非常有佛意的名字,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