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舊識
魏毓趕到魏冬提到的那家會所時,已經將近晚上11點了。剛下過雨的天氣,還帶著澀人的涼意。
魏毓在心裡把劉玄同罵了個底兒掉,還是攏緊外套向著那家會所走去。
這是一家叫MUSE的私人會所,魏毓上輩子曾經來過。服務全面,私密性好,受到廣大明星朋友的歡迎,自然消費也是昂貴的。
劉玄同居然把生日會辦到這,這是魏毓沒想到的。
已經有服務小姐在門口等著了,問她是不是魏小姐。得到答覆后,就帶她往電梯里去。這會所一共七層,越往上越高級。有傳言,這會所的頂樓讓一天王巨星常年包下了,有部分來這裡消費的娛樂圈同行,都有著邂逅天王的目的。
魏毓上輩子來過這幾次,倒是從沒見過什麼天王巨星,後來才知道,人頂樓貴賓和她們用的電梯都不是同一把。
服務小姐幫她把包廂門打開,就退走了。這MUSE的普通包廂儼然就是一個小型酒吧。靡亂的燈光,暴躁的搖滾樂,舞池裡貼身搖曳的男男女女,在桌子上堆成小山的酒精飲料。包廂里的人很多,她一眼望過去的這些,全都不認識。
有個外國女孩兒看見了她,說著一口不甚流利的普通話問她:「你誰?」
魏毓站在門口不肯進,請她幫忙找一下魏冬。
不知道是這女孩兒不認識魏冬,還是她聽不懂中文,她舉著酒杯沖魏毓揚了揚,說了句:「idontknow.」
魏毓煩燥地捏了捏手心,避開啃作一團的情侶往裡走。
音樂的鼓點敲得地板都在顫動,魏毓把和魏冬身形相似的人看了一遍后,不耐煩到了頂點,她打算直接找劉玄同要人。
人群聚集的中央,有一個環形沙發,這邊的音樂聲小了不少,魏毓才靠近,就能聽到裡頭的起鬨聲。
這周圍站了一圈衣著清涼的姑娘,個頂個盤亮條順,胸大腰細,諂笑著奉諛圈中的人。
魏毓插了個空,看清了裡面的人。劉玄同,談健,張泉彬,黃盛,齊澄,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和他們各自的女朋友,以及徐畏。
這個糟心玩意兒怎麼在這?
小霸王一手摟著一個模樣姣好的女孩子,這兩女孩子均長了一張明星臉,和周圍的鶯鶯燕燕不是一個畫風,魏毓心道不是新起的小明星就是模特。
有穿超短裙的妖嬈女孩子嘴對嘴地給他敬酒,徐畏來者不拒,滿臉春色,周圍人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魏毓嘖嘖稱奇,她兩世為人還是第一次見小霸王這個樣子。他前世在她面前就是一腦殘紈絝,頂多是一無賴。看他現在這幅模樣,就一沉迷酒色的流氓啊。
「小同啊,不是表叔說你,女孩子嘛,不就那麼回事兒,不必太放在心上。」
說著指了指自個兒的肩膀,身旁的女孩子立馬點頭哈腰地給她按摩。剛按上沒多久,徐畏臉色一變,說了句「滾」,女孩子立馬起身退出了人群。
小霸王抽著煙,睥睨眾生地說:「女人嘛,就不能太給她臉。你說的那個魏毓,我看就是犯賤。」
魏毓無聲大笑,今天的徐畏可真是讓她長眼了。用曾經流行過的一句話說就是,這毛頭小子還有兩幅面孔呢。
魏毓擠開人群繞到他背後,用握過冰塊的手拂上他的臉,嬌嬌柔柔地說:「徐少,你說誰犯賤呢?」
徐畏被凍了一激靈,髒話都到口邊了,聽到身後人突然來這麼一句話,急忙回頭,幅度大的差點把脖子扭了。
「你是誰?」
看清人後,徐畏難掩心中的失落之情,剛才有一瞬間,他還以為顧子庭回來了。
「怎麼,不認識了?」
徐畏聽她這熟絡的語氣,不免驚疑,朝著她的臉看去,微笑重新浮了上來,
「是你啊,小美妞,你怎麼在這?」
周圍的吃瓜群眾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原本看好戲的願望落空了,這兩人明顯認識。
「表叔,你和小澡認識啊?」
劉玄同真是看不得魏毓和別人這麼親近。
「表叔?」
「小澡?」
魏毓和徐畏一口同聲道。
魏毓驚異徐畏這禍害居然和劉玄同還是親戚關係,感嘆這世界可真是小。
徐畏笑呵呵地拉她坐下,問她:「小美妞,你就是魏毓啊?」
魏毓笑這人變臉極快,說他:「你剛才不還說我犯賤嗎?」
徐畏心想麻煩了,這丫頭和那個憋屈又彆扭的顧子庭不同,這丫頭伶牙俐齒又記仇,實在不好惹。
「我這不是不知道魏毓就是你嗎?要是知道是你我還能那麼說?那不是打你姐的臉嗎?你姐在下面絕不會放過我。她前幾天還託夢給我,說她住得不好,吃得也不好,錢也不夠用。我已經找人給她糊了幾幢別墅了,你看我什麼時候燒給她?」
魏毓見他越說越不像話,忙喝住他:「閉上你的嘴,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你說的這些像是人話嗎?」
小霸王這才意識到這是劉玄同的生日party,他說這些實在不合適,連忙住了口。
魏毓問劉玄同:「魏冬呢?」
夏盈盈插嘴:「早送回家了。不是我說,你弟弟也太沒用了,兩杯啤酒就醉了。」
魏毓得到魏冬回家的信息,心裡踏實了。她拍拍手站起來,說:「既然這樣,那我就走了,你們接著玩兒。」
魏毓拎著書包看向徐畏:「徐少爺,勞您大駕,送我回個家?」
虛偽擺擺手,說道:「我還沒玩夠呢,我才不走,我找人送你。」
魏毓乖巧地點頭:「那煩請阿男姐送我。」
徐畏掏手機的手一滯,不可置信地抬頭:「你說誰?」
魏毓也掏手機,說:「阿男姐啊,她這會兒應該還沒睡吧,我請她來一趟。」
徐畏一把搶過她的手機,起身,說:「走,我送你回去。」
魏毓得意地笑。徐畏身邊的人都知道,胡天胡帝的小霸王有個剋星,是他的經紀人,童阿男。據說是徐畏他爺爺撿回來準備給徐畏做童養媳的,從小跟徐畏一起長大,把他管得死死的,到了徐畏聞之色變的程度。
上輩子徐畏愛和她胡鬧,每次到了顧子庭忍無可忍的時候,她就揚言要跟童阿男告狀,徐畏立馬就焉了,百試百靈。這一世,魏毓根本和童阿男沒有聯繫,可徐畏聽到她的名字還是會怕。
魏毓特別開心,徐畏有輛全球限量三輛的跑車,是他那個影帝表哥送他的,顧子庭之前就喜歡,常借了去兜風。這一世沒有駕照,蹭一蹭也是極好的。
魏毓要從環形沙發繞出去,一隻手擋在了她面前:
「魏毓,今天是小同的生日,你這樣走了,不大好吧。」
魏毓順著那隻手看去,是黃盛。他旁邊是低頭玩著打火機的齊澄,以及可憐巴巴看著她的劉玄同。
魏毓抄起桌上的一聽啤酒,掀了蓋,朝著劉玄同揚了揚:
「小同,今天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我先干為敬,祝你生日快樂!」
語閉仰頭吹瓶,周圍一陣讓人面紅耳赤的起鬨聲,直到魏毓扔掉酒瓶還沒停。
徐畏虛摟著她的肩,嘴裡勸道:「哎喲,慢點,慢點,你這是喝酒還是牛飲呢?」
魏毓把酒瓶一丟,腳一軟就癱坐在了沙發上。劉玄同要坐過來,被徐畏擠走了。
「行不行啊你?一瓶啤酒而已,怎麼像是要死了?」
就知道這狗玩意兒嘴裡吐不出象牙。
魏毓扶額:「別吵,我現在頭有點暈,讓我休息一會兒。」
上次在趙坤那灌了一杯伏特加后,魏毓就知道自個兒如今這身子的酒量不行,但她也萬萬沒料到,她會窩囊到喝聽啤酒也能頭暈的地步。
造孽啊。
魏毓扶著沙發起身,說:「不行,我得到衛生間洗把臉,就這模樣回去我媽能弄死我。」
魏毓老神在在地拍著徐畏的肩道:「你等著我啊,我要是發現你跑了,我就給阿男姐打電話,說你今晚和一群小姑娘在一起胡鬧。」
徐畏讓身邊的姑娘送魏毓去衛生間,魏毓明顯是有些醉了,嘴裡一直嘀喃著:「徐畏,你可不許丟下我先走啊!」
徐畏埋怨地看了眼黃盛:「你做什麼灌她酒?十來歲的小姑娘能喝多少?一點分寸沒有,不像話。」
魏毓把水龍頭擰開,用手捧水撲在臉上,冰涼的刺激感稍稍緩解了她心中,臉上的燥熱。
她抬頭,鏡子里的人是她完全陌生的自己,臉頰通紅,眼含水汽,嘴角還掛著傻笑,十足十一個智障墮落少女的模樣。
送她來的女生問她要不要回去,魏毓搖頭,自個爬上了洗手台,抱腿坐在鏡子前,斷片之前的最後一個意識,是那個女孩子輕蔑鄙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