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一、醫囑
朵朵覺得自己的八卦欲湧上心頭,急忙地湊到了魏毓身邊,也同她一起,盯著那小小一方的屏幕。
魏毓不自在的動了動肩膀,有些嗔怪地說:
「你幹嘛啊?」
「誰啊?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魏毓看著她這絮絮叨叨的模樣,笑了。
實在是朵朵這個樣子真和她平日里好為人師的做派不一致,她平日里可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朵朵可不承認她自己八卦,她把自己的行為理解為是對魏毓的關心。
魏毓這個小孩兒,如果不熟悉的人和她接觸下來,真會覺得她性子挺冷的,待人待事也有點寡淡,好像什麼都看不進眼裡去。
所以朵朵非常好奇,到底什麼樣的男孩子才能讓魏毓笑得這樣子開心。
「不都說了你不知道。」
魏毓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主要是平時說了也就說了,唐霖就是她一個聊得來,相處又舒服的朋友,介紹給朵朵也沒什麼。可是眼下當著韓行川的面,她才覺得不耐煩。
之前腦子發熱跟他說了自己和齊澄的事,他就左一句偶像右一句未成年的叨叨,一副娛樂圈風紀委員的模樣。
魏毓不耐煩聽,分明他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楚,還做什麼來管她。
這程子魏毓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她剛動了動身子,就見韓行川已經朝著醫生走了過去,於是乾脆又坐了回去,接著聊微信。
唐霖問她:「你不是在等檢查結果?這會兒還沒出來?」
「出來了。」
「那你怎麼還不去看?到底是個什麼病得知會我一聲,你聽聽你那嗓子,都被糟蹋成什麼樣了?」
魏毓也覺得稀奇,當時她認識唐霖的時候還以為對方是個白月光似的,清清冷冷的人物,哪成想絮叨起來也不輸徐畏那個話嘮。
「用不著我,開藥醫囑什麼的有人去聽醫生嘮叨」。魏毓說道。
「誰啊?你經紀人還是助理?你也不能太依賴他們,自己的身子自己要上心的。」
魏毓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唐霖給她打來了電話,還是問她病情的事情。
說真的魏毓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病情是個什麼情況,她就和唐霖有一搭沒一搭地隨便說著,正好這會兒韓行川從醫生辦公室里出來,就叫了她一聲,
「魏毓,去拿葯。」
魏毓隨即站起身來,跟在他身後走。
唐霖在電話那頭問:「剛才誰說話?聲音好熟啊。」
「韓行川」。
魏毓說了這麼一聲,然後就見韓行川停下了步子回頭看她,意思是怎麼了?
魏毓揮揮手,說:「不是叫你。」
韓行川站在她旁邊,低頭看她,說:
「魏毓,走路不要玩手機。」
這話清清晰晰地傳到了話筒里,唐霖立馬說道:
「知道情況之後跟我說一聲,我就先不和你說了。」
然後臨掛電話前又說了一句:「韓大神真是太恐怖了,你多保重。」
魏毓看著突然被掛斷的電話,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韓行川和她一起走進電梯,看著數字指示一點點往下滾,他突然說了一句:
「雲瀾最近腸胃不舒服。」
魏毓抬頭看了他一眼,心想趙雲瀾腸胃不舒服你跟我說了做什麼?難不成還指望我去關心照顧她?
魏毓把頭偏了回去,沒有理他。
結果在電梯快要到達的時候她突然明白了過來,難道韓行川跟她說這話的意思,是因為想跟她解釋趙雲瀾沒有懷孕?
那這個想法就更加好笑了,她是韓行川的誰啊,犯得著他來跟自己解釋?
魏毓突然覺得莫名的煩躁。
在拿葯的地方又遇上了趙雲瀾,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任旁邊的大妞和鄭暢跟她說什麼都一副聽不見的樣子。
看見韓行川出現,她立馬站了起來,然後飛快地跑了過來,撲到了韓行川懷裡。
魏毓別過頭,正好撞上了朵朵在翻白眼。
朵朵湊近她耳邊小聲說:「現在倒是蹦蹦跳跳一身輕鬆的樣子,你沒見她之前下樓梯都要人扶著,時不時地還要用手扶著腰,好像她肚子里真是有個孩子一樣。」
魏毓噓了一聲,示意朵朵就此打住,要是讓趙雲瀾聽見了,指不定又得瘋魔成什麼樣。
趙雲瀾窩在韓行川懷裡又開始哭,之所以說又,是因為朵朵說,自打檢查結果出來之後,趙雲瀾已經哭過很多次了。
就那痛苦的模樣,好像是她的孩子無端消失了一樣,而不是根本沒有出現過。
韓行川被趙雲瀾攔住了腳步,他的手裡還拿著魏毓的處方單。
魏毓懶得等他,自己從他手裡抽了處方單去拿葯。
她自己原本也想看看醫生對她的診斷的,但是那處方和病曆本都寫得太抽象,她完全看不懂。
她現在有些後悔了,她剛才應該跟著醫生去辦公室的,不然現在也不至於她自己是個什麼病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魏毓把處方遞給工作人員,然後拿著病曆本問韓行川:
「醫生說我是什麼病啊?不會死吧。」
「胡說八道!」
韓行川看著她一字一字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開始跟她盤弄,說她是支氣管有問題,要忌諱什麼,要注意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最好什麼,千萬不要什麼。
一條一條羅列出來,十分的清晰幹練,好像這處方是他韓行川本人開得一樣。
這下子魏毓開始佩服起他的智商和記憶里來了,他現在其實說得已經足夠簡練了,但魏毓還是邊聽邊忘,但是醫生跟他說得肯定更加繁瑣,難為他全都給記了下來。
韓行川的遺囑還沒說完,趙雲瀾突然抬起頭,眼裡還掛著眼淚,只聽她問了一句:
「行川,剛才醫生是怎麼診斷我的?我需要注意些什麼?」
韓行川一下子不說話了,場面一時間變得很尷尬。
趙雲瀾從他懷裡起來,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把手裡的手機摔在了地上,大叫著說:
「韓行川!你真是太過分了。」
韓行川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趙雲瀾接著說:「從剛才開始你就不耐煩,我要求做第二遍檢查的時候你一直都在說算了。算什麼啊?韓行川,你告訴我,算什麼?」
趙雲瀾不等他接茬,接著說:「我早就看出來你對這個孩子沒有期待,醫生說我沒有懷孕的時候,你一點失望難過的表情都沒有。你是不是篤定我不可能懷著你的孩子?」
「雲瀾,有些事我們都清楚。」
趙雲瀾一眨巴眼睛,眼淚當時就下來了,她哽咽著說:「是,我是清楚,我太知道你韓行川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說好聽點叫克己受禮,其實說白了就是極端冷漠和自私,你的人生是不是容不下一點點的意外?」
韓行川皺起了眉頭,說:「雲瀾,你現在不冷靜。」
「是,我是不冷靜,醫生建議我去看腸胃科,你把我送過去你就走了,你說魏毓一個小孩兒看病你不放心,那你就放心我一個人看病?」
魏毓見他們倆吵架無端牽扯到自己,跟朵朵使了個眼神,兩人立馬就溜走了。
韓行川見魏毓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然後才不緊不慢地開始說話:
「雲瀾,大妞和鄭暢一直都有陪著你。」
「那能一樣嗎?」趙雲瀾質問他。
「哪裡不一樣?」韓行川反問她。
「要是平時也就算了,可是今天不一樣,我在去看腸胃科之前,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
「可是雲瀾,你並沒有身孕,那個孩子是不存在的。」
「不!」趙雲瀾突然開始歇斯底里的大叫,眼睛里燃著瘋狂又絕望的光,像是一把利劍,要插到韓行川心裡去。
「對我來說是存在的,對我來說那個孩子是真實存在的。你都不知道但我得知自己有可能有身孕的時候有多開心,我那會兒什麼都不想顧及了,我就是一門心思想來找你。可是見到你之後呢,你一點開心的樣子都沒有,你只是在懷疑在猜測,你今天帶我來醫院根本不是想跟我分享這個好消息,你就是來印證你的猜測的。」
「你想多了,雲瀾。」
「不!我沒有想多,你打心眼裡就不認可這個孩子的存在,所以他出現或者消失對你來說都沒有影響,甚至他還比不上魏毓的一個簡單感冒。你都不難過就急忙地陪著魏毓去看病了,還把她的所有醫囑都記得一清二楚,反倒是我,還有那個我失去的孩子,完全沒有得到你的關心。」
韓行川的眉頭皺的已經不能看了,趙雲瀾現在說得沒一句話他都無法理解,或許趙雲瀾是覺得她在發泄情緒,可在韓行川聽來,這十分像是無理取鬧。
「雲瀾,你現在不冷靜,我讓人送你回家,有什麼事我們之後再討論。」
韓行川說完這話就想轉身,可趙雲瀾衝上來死死抱住他,帶著哀求的口吻說:「行川,你會娶我的吧?」
韓行川嘆口氣,把她的手拉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