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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三、死有餘辜

  周圍的江湖人已經不再是竊竊私語了,打《廣陵潮》的名字出現起,空氣中就飄蕩著一股躁動不安的氣息。 

  正如古粼說得那樣,《廣陵潮》確實是江湖人人人垂涎的寶貝。 

  前幾年顧淮清消失,所以這本武林至寶也跟著沒了消息。 

  這次顧淮清出現,大家都在猜測,這本《廣陵潮》究竟在不在他身上。 

  哪成想,這寶貝不僅在他身上,還被他傳給了和自己有血海深仇的殺父殺母的仇人,魔教妖女古挽。 

  江湖中人都不知道是該同情顧淮清的遭遇,還是感嘆古挽的幸運。 

  「我記得當初你的手筋腳筋盡斷,武功盡廢。現在能恢復成這樣,行動半點不受影響,功夫比之前還要精益許多,想必是多虧了這本《廣陵潮》吧。」 

  古粼的及時補充越發讓人相信,《廣陵潮》是真的在古挽身上。 

  古挽點點頭,看著周圍一眾自持正道的江湖中人說:「是,我是習得了《廣陵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想要?有本事就來搶,別搞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古挽把握在手裡的半截鞭子往地上一扔,說:「《廣陵潮》就在我這,想要,就來搶!」 

  頓時,包括古粼在內,所有人看著她的眼神都有一種虎視眈眈的覬覦感。 

  之前大家都說,《廣陵潮》的本事被人太過誇大,什麼生肌續骨,增進內力,天下無敵。大家都覺得這是對《廣陵潮》的吹噓誇大。 

  可現在看見了古挽的本事,又聽她父親說她曾經是手腳筋骨盡斷,武功全廢的狀況下修鍊成了現在的本事。 

  那這《廣陵潮》的本事可想而知了。 

  古挽冷冷地看著江家的家主,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僅是想得到《廣陵潮》,你還想把你的女兒嫁給顧淮清是與不是?」 

  古挽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到江芸的身上。江芸現在看她的目光終於不再遮掩了,她就是那樣明白地告訴她,她古挽,要完了! 

  古挽笑了一聲,輕佻地說了一句:「你做夢!我再怎麼著,也是顧淮清明媒正娶的夫人。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女兒就別想進顧家的門。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她就是妾。」 

  對面的江家家主面色潮紅,那是生生被古挽給氣出來的。他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大的屈辱,而且還是當著那麼多同道中人的面。她不僅侮辱了自己,還侮辱了自己寶貝女兒。 

  「殺了這個妖女,給顧家慘死的一百多口和其他被魔教殘忍殺害的江湖中人報仇!」 

  江家家主的這句話,就像是滴進油鍋里的一滴水,頓時噼里啪啦地炸個不停。 

  古挽只看到一陣炫目的光從自己眼前閃過,然後就是齊刷刷地,劍出鞘的聲音。 

  古挽輕躍幾步來到顧淮清面前,說:「要是今天我死了,那就算我還了你父母,還有你家那一百多口人的性命的債,你以後不要再怨恨我。」 

  古挽深吸一口氣,她只有在顧淮清面前,才會把自己放在如此怯卑的地位上,她才會跟他說得每一句話都想哭,都有控制不住的情緒在張揚。 

  「如果我僥倖沒死,你就帶我走,好不好?」 

  顧淮清低頭,只能看到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 

  面前的這個人,讓他覺得陌生又恐懼,可偏偏她說話的聲音是已經刻入到了他心裡的。 

  他一直覺得,這個世上再沒有一個人叫「顧淮清」三個字會比她說得更好聽。 

  他的小菀,一直都是他心裡那個完美的妻子,雖然脾氣古怪,時常任性和耍小性子,有一股與生俱來的驕縱和矜貴感。 

  可是面前的人,是古挽。 

  這個名字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是他噩夢裡最讓人噁心的存在,他曾經想過無數次,他要怎麼為自己的父母和慘死的一百多口顧家人報仇。毫無疑問地,他恨這個叫古挽的女人入骨。 

  古挽,林菀。 

  顧淮清輕蔑地笑了一聲,想真不怪古挽騙他,分明就是他自己太蠢,對方說什麼話他都相信。 

  她說她是一個商戶的女兒,可是要一戶怎樣的商戶才能養出這樣一個女兒。 

  通身的嬌貴和體面,這本來就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出的女兒。 

  現在想來,自己沒在第一時間殺了她為自己的父母報仇,反而還在她垂死的時候救了她,教給她《廣陵潮》,助她恢復斷裂的手筋腳筋,助她習得了今天這一手傲視群雄的本事。 

  說來就古挽這騙人的本事就足夠稱霸武林了,自己和她朝夕相處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竟然都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習得了這一手功夫。 

  可見她平日里偽裝地有多麼完美。 

  顧淮清越想越覺得全身冰涼,他問:「那座山下的那些村民。」 

  古挽在一瞬間就明白了顧淮清指的是什麼,江回和趙湛能找到他們,也是追尋著那個全村人口被毒死的慘案的線索過來的。 

  「是我。」事到如今,古挽卻是不想在他面前再瞞著些什麼了,她坦白地承認:「是我殺得,我走得時候在她們喝水的井裡下了毒。」 

  顧淮清的閉著眼睛半點沒說話,然後才有乾澀的聲音從喉嚨里發出,他說: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並沒有得罪過你。」 

  「他們想要給你介紹妻子,想要你做那裡的上門女婿。」 

  「就因為這個?」難得的,顧淮清口裡透出了一股不可置信的荒謬感。 

  「打你主意的人,就是該死。」 

  顧淮清愣了半晌,然後笑了笑,輕聲地在古挽耳邊說道: 

  「古挽,你,死有餘辜!」 

  古挽當然知道她死有餘辜,事實上,她做得事情讓她死一百次都不夠。 

  可是這世上誰都能說這種話,但是他顧淮清不可以。 

  她不能夠死,她怎麼能夠死呢? 

  他顧淮清分明說過,要帶她去一個渺無人煙的地方去和她過一輩子。 

  他們要在一起很長很長時間,他們還會有許多孩子。 

  「顧淮清,我不能死的。」 

  古挽帶著渴求喃喃地說道,與此同時,一把劍朝著她們他們襲來,古挽只來得及推開顧淮清,然後就感覺自己耳朵下面的皮膚就被拉開了一條口子。 

  她抬手輕輕一摸,就蹭到了一手的血。 

  她的手已經運氣想要朝著那人的天靈蓋拍去了,只要她這一巴掌拍下去,這人斷沒有還活下去的道理。 

  倒是到了這種關頭,她突然猶豫了,她轉頭看向顧淮清,問道: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殺人?」 

  顧淮清站在人群外,不帶半點溫度地看著她,就這一眼,古挽明白了,他確實是不喜歡。 

  就這猶豫的瞬間,又是一把劍朝著自己的后心戳來,古挽抬起的手掌卸了力道,想要躲開這把劍的攻擊。 

  但是她身後同樣有人,不殺死一個人的話,她根本避不開。 

  她只聽到一聲驚訝凄厲的: 

  「古挽!」 

  古挽回頭,就見趙湛滿臉血地站在自己幾米遠外。 

  古挽看看他臉上的血,又看看他劍上的血,有些搞不明白,他一個正道中人,不想著怎麼來圍攻自己奪取《廣陵潮》,怎麼還跟同行在自相殘殺呢? 

  劍刃劃過自己的手臂,古挽只感到疼痛,然後就見衣服在瞬間被血給浸濕了。 

  趙湛匆忙慌亂地朝著自己跑來,如同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一般把擋在他前面的所有正道中人給削倒在地。 

  新任的武林盟主,也就是趙湛他父親在台上大呼出聲: 

  「趙湛,你在做什麼?」 

  「你在做什麼?」 

  抓住古挽手臂的趙湛也在問道:「你不要命了嗎?」 

  「我不想殺人。」古挽淡淡地說了一句。 

  趙湛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出了被人群圍攻的包圍圈,然後縱躍落到了她的身邊,說: 

  「多大的笑話,魔教妖女說自己不想再殺人了。」 

  古挽也笑,說:「很好笑是吧,我也覺得好笑。」 

  趙湛把古挽護在身後,拚命地抵擋住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 

  沒過一會兒,他全身都沾滿了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孽子!」 

  趙湛他父親加入了戰鬥,輕鬆地挑落了趙湛的劍,看著他的眼睛是被怒火染透的猩紅。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只知道,古挽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古挽驚訝地抬頭看他,滿臉地不可思議。 

  趙湛他爹指著他的手指都在顫抖,問他:「你知不知道你身後的這個女人是什麼人?」 

  「我知道,魔教教主古粼的獨生女,曾經是蓮雲山的少當家,現在是新一任的魔教教主。」 

  「你可知道她做過什麼事?」趙湛他父親接著問道。 

  「我知道,喪盡天良,殺人不眨眼。殺了自己的繼母,把還未足月的兄弟剝皮剔骨。為了《廣陵潮》屠了顧家一百幾十人口。殺人無數,將自己的父親逐出蓮雲山,欺騙顧淮清,以卑鄙的手段奪取《廣陵潮》。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女。」 

  趙湛脊樑挺得筆直,朝著他父親一字一句地說道:「可是那又怎麼樣?我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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