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身世
「其實……白姐，肖總對你挺好的。真的！恩……白姐，你別那麼看我，我挺怕你的……哎，是，肖總來過，送了些東西就走了，是我給他打的電話。人還在樓下等了一會兒才走的，白姐你就給肖總打個電話唄。」
我沒搭理他，倒不是討厭他多管閑事，而是現在我這個狀態真的不想聽到任何人的勸說。
我給他趕了出去，繼續研究賬目數據。
在網上我花了大價錢給一個黑客，叫他幫我找到了高娜娜最近一年內的所有消息記錄和她的通話號碼，裡面通話最多的是高媽媽。
當天葬禮我一直沒什麼心思多注意什麼，只聽到了她媽媽的哭聲，後來被人帶走之後墓地就只剩下我和她爸爸兩人，謾罵在我腦袋上噴下來，我更沒心情注意別的什麼。
我只記恨高家這麼冷漠的對待高娜娜的死，現在看來其實最難過的該是高娜娜的媽媽才對。
我深吸口氣，叫黑客繼續幫我查。
我不知道我在查什麼，就是覺得高娜娜的突然出事肯定蹊蹺。怎麼那麼巧的就在買了飛機票之後的一個小時內遭遇了竊賊被打死了？我甚至不相信她死了……
新年的喜慶隨著高娜娜的死訊一掃而盡，公司上班的那一天我故意早到，躲開了新年來的第一次例會與肖沉壁的碰面。
沈北代替我出席，他做了錄音記錄。拿回來的時候我還挺詫異，這孩子是真夠細心的，不過例會也不會說些什麼，我還是聽了。就算那段錄音裡面沒有肖沉壁，我卻能切身的感覺到肖沉壁在裡面，好像他的氣息從錄音裡面飄散出來，圍繞著我，揮之不去。
這天下班，才到家，就看到杜飛從家裡出來，沖我靦腆的打招呼之後離開了。
我推開門，看到桃子，看她臉上洋溢著的欣喜，知道她過的很好。
「白姐，我實在太擔心你了，還是提早回來，之前說回來沈北告訴我說你沒事了，看你現在的樣子怎麼說沒事呢？高姐她真的……」
我點點頭，「恩，去了。」
我輕描淡寫的應，放下包，關了房門，繼續查閱資料。
半夜的時候，電話的音樂聲將我吵醒。
我一看是陌生號碼，第一遍沒接，第二遍直接掛斷，第三遍我選擇關機，卻在十分鐘后被敲門的聲音吵醒。
我猜到了是誰。
「肖總？白姐在房間里，晚飯都沒吃，您來看她嗎，我去給你倒水啊，哈……這麼晚了啊，進來啊，進來再說。」
隔著房門，我聽到了桃子在外面的說話聲，肖沉壁一直沒吭聲。聽腳步聲，他該是進來了。
所以，剛才的陌生號碼就是他。
我躲在被子裡面不動彈，眼巴巴的瞧著房門被推開，外面的燈光照進來，在地上留下一串黃色的斑駁銀子，映襯著他的光亮的皮鞋。
我縮了縮脖子，沒敢亂動，可終究是躲不過去的。
他坐在我身邊，脫了外面的大衣掛在跟前的椅背上，身上的冷氣這才散去。他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卻沒看我，手肘撐在膝蓋上，房間裡面安靜下來。
外面桃子關了燈，進了房門，偌大的房子也陷入了安靜和黑暗。
良久，他輕輕嘆了口氣，轉身伸出手，抓住了我拉被子的手，我的心都要跳出來。
他的手很熱，握著我的手指尖，輕輕地握著，良久后鬆開，直接轉身將我從被子裡面拉了出來。
我有些發矇，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眼睛瞪的老大，想要看清楚他的臉。
可房間裡面光線太暗，我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就好像一道光，指引著我的內心，瞬間叫我的思念膨脹，猶如海嘯，包裹著我的全身。
「肖……」
「別說話，叫我抱抱。」
我身上的鎧甲瞬間卸下，被堅硬的軀殼包裹著的心臟也開始融化成了一灘水。他的身體很暖，緊緻的胸膛依舊給人無比強大的安全感，我貪婪的嗅著他身上的味道，熟悉而又陌生。
「倔！」他無奈的說。
我軟成了一灘泥，伏在他懷裡，這份親密不知道多少次出現在夢裡。
我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假如有一天我忘記了這個人，這個曾經叫我刻骨銘心接納的人有朝一日與我久別重逢之後的疏離，該是一種怎麼樣的情況，可始終都沒有想到會是今天這樣。
我的淚水頃刻間流了下來，躲在他懷裡緊緊的抱著他。他的手臂結實有力，捆住我的身體，有些顫抖。
我想他，瘋狂的想。
躲著就是我最後的一點支撐，見到他后我會忘記從前所有的憎恨和埋怨，這是我最害怕的，所以我躲著，像只膽小的老鼠。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額頭，手指插進我的頭髮里，我緊緊的貼服在他的懷中。
「躲到我什麼時候？」
我也不知道，或許會躲一輩子吧！
我一直都不堅強，這一點裴展鵬早就看穿了我，可我很少承認。我躲著，藏著，我以為時間會沖刷一切。卻不想，到底是抵擋不住他的一點點的溫柔的。
「肖沉壁，我恨你！」
我恨他的利用和最開始的目的。
這個污點就好像烙在我心口上的一塊傷口，永遠都流淌著濃水，永遠不能癒合。
「……最開始的目的的確不對，我改了，你看不到。」他又無奈吸口氣，「就是倔，小毛驢身後的毛刺捋順不平整我就得吃點苦頭。人總會犯錯，我錯了，錯的離譜。」
我……我看到了他在承認錯誤，在彌補，所以任由我拿走一切也不會插手，只跟在我身後悄悄的看著我，鼓勵我，任由我這隻刺蝟無情的刺傷他。我都知道，如果我沒看到我會這麼害怕嗎？我害怕啊！
「你躲著我能解決問題嗎？我還是能找到你。」
是啊，躲不掉的啊，橫豎一刀，我怎麼躲都是痛的。
「你怎麼就那麼不開竅？我要還是還帶著目的接近你，那顧清拿到了白家股份我就撤走了，你還能見到我嗎？」
他說的對，目的達到了，那麼他跟顧清的打賭就結束了，兩個人完全可以徹底消失，留下我一個人風中哭鬧卻無計可施，怎麼會叫我知道這些，又怎麼會叫我繼續摸爬滾打的在兩個人中間繼續給他們補刀？
可我就是拗不過這個理，我怨恨他當初的目的，憎恨他對我的隱瞞。
「我還是恨你。」
我倔強不想放下最後的脊背尖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想要戳破他的手指。
他卻笑，一下一下的輕輕撫順我的頭髮，極盡溫柔的想要撫平我豎起來的刺毛，「傻子！」
「恨我能解決問題了？」
「恨我就能查到高娜娜的死因了？」
「恨我就能擺脫顧清了？」
「……如果恨我能做到這些，那你恨我，我願意。」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還是那麼痞，真是沒辦法。
他也跟著笑，低頭看我的臉，指腹落在我臉頰上，擦掉淚水。
纏綿的吻落下，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霸道。
溫柔的順著額頭到臉頰，最後落在了脖頸，糾纏的火熱燃燃盡了彼此最後的思念，化為一池春水……
天蒙蒙亮，他終於停歇，低頭看著我，我微微眯眼，疲倦的不想多眨一下眼睛。
他將我圈在懷裡，吻依舊稀稀疏疏的落在我身上，有些酥麻，「小黑子找了也沒用，他知道的不多，想知道什麼問我，一個電話的事兒，你卻將我的電話扔黑名單了，你可是真夠狠心。」
我笑笑，往他懷裡蹭，貓一樣，想要索取更多他身上的溫暖，「我就是想自己查清楚，安妮姐對我了解的太多了，我卻知道她的事情很少，想要除掉她不容易。並且……」我仰頭，啃咬他下巴，他吃痛皺眉卻沒躲閃，我繼續說，「還不是因為你們家給她做後盾？」
他反咬回來，卻帶著霸道的吻，呼吸急促了才將我鬆開，「傻子，安妮能得到我家裡支持？憑什麼，你怎麼不想想她到底是誰？什麼來歷？顧清為什麼會找她？一個女人，能在這裡混開了豈能這麼容易，可不是一身的傷疤就能夠得來的東西，賭場，會所，酒吧，還有很多來歷不明的貨，她安妮要如何混？」
肖家當年如何混的我不知道，就看現在肖家的勢力能在各大城市橫著走可到了一些小地方還是要看當地人的臉色，這黑道上看著挺霸道，裡面真要吃的開了真是不容易。就算肖家現在的實力，還不是會遭受點挫折打打殺殺嗎？
安妮她又不是機器人刀槍不入，她……
啊！
我吃驚的看著肖沉壁，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猜想，可一切的事情好像都在想著這方面引導，「她本來就是你們家的人？」
肖沉壁笑了，好像獎賞一樣的吻落在我額頭上，有些涼，一片柔軟的印了上去，「這會兒變聰明了。其實算下來她應該是我小嬸。」
「……」我震驚的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我想到的是安妮姐也跟張叔一樣是肖家的一個忠實的跟隨者，卻不想是這麼一層關係。
「怎麼這麼說？」
他躺下來，將我又往他懷裡摟，仰頭看著天花板很久才開口說起了從前的事情。
當年肖家黑吃黑起家，其實那個時候他爸爸還是沒多大的名氣，做事不夠很辣，眼光也不是很遠，但是有一個像智多星一樣的叔叔。叔叔為了鞏固家裡的生意，跟當地的一個高門子弟結婚，他卻在背後包養了一個模特出身的女人，就是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