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月大陸 第十一章 秘辛（二）
“那也就是說，修真者與武者魔法師的戰爭，是互有勝敗了？”韓浩立馬得出一個推論。因為經過無數年的交戰，東域現在韓浩雖是不知道有多少修真者，但是偶爾靈識一掃，發現龍月大陸的人還是很多，那麽到可以反推測，武者魔法師在戰鬥中，並不弱於修真者，因此，遺留下來的數量很多。
法拉捋須一歎，道：“是啊，之前我是不太清楚，不過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我大概可以知道，在無數個百萬年的一戰中，修真者是輸多贏少的。因此，現在東域的人其實遠遠少於龍月大陸。”說著，法拉眼神飄渺，望出窗口，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藍天，雲卷雲舒，不知幾何。
然而韓浩聽罷，沉默了。雖不明白兩方為什麽要交戰，但是修真者的實力，在總體上，已經表現出不如武者和魔法師。作為一名正統的修真者，他感覺心裏沉甸甸的，因為這種戰爭隻怕要無限循環下去，要是勝少敗多，日積月累下來，隻怕修真者一方會被打得一蹶不振，就是滅絕，也隻是時間問題。
法拉沉寂了一刻，回頭看到他低頭不語，臉色黯淡，隨即又道：“其實，同級的高手對陣，修真者要比武者或者魔法師高上半籌，但是你知道為什麽百萬年戰鬥中，修真者會吃敗仗多一些嗎？”
韓浩一愣，問道：“為什麽？”心中大為疑惑，他剛與幾個劍聖交過手，發現他們實力並不是很強。一般來說，修真者之間相差一級，實力則要相差大約三倍，隻是，他現在的靈力總量，至少可以比得上四個半的初級劍聖的鬥氣總量。經過比較，可以得出，同級修真者要比同級的武者強上一線。
然而，戰鬥的勝敗事實並不是如此，為什麽呢？
法拉知道他回答不出來，隨即自問自答，道：“你該聽過蟻多咬死象的道理吧？其實武者和魔法師是兩個類型的修煉者，而修真者，隻有一類。在數量上，異世界這邊，實際要比我們修真者多上一倍。並且，每次戰鬥，都差不多維持著這個比例。因此，修真者百戰，焉能不敗多勝少？”法拉臉色有些蒼涼。
“竟然是數量的優勢？真是不可思議。”韓浩恍然一悟，又驚又震，跟著想起一個問題，迷茫望著法拉，道：“既然每次都是比例懸殊，為什麽我們修真者還能取得勝利？”
法拉凹癟的老臉，露出一個苦笑，道：“你知道，修真者有修仙者，修妖者，修魔者之分，而修妖者的戰鬥力要比其它類型的強一些，且修妖者還有一種種族，叫做神獸。”法拉道：“神獸最差勁的也能越一級戰鬥，特別是高級的神獸，它們甚至能擁有跨境界的戰鬥力，如果某一個時期，神獸的數量較多，那麽全部投放到戰場上，那可就不得了了。”看向韓浩，道：“因而，修真者能勝利，多半是因為神獸的數量。百萬年前，就是因為有一萬個渡劫期的超級神獸坐鎮，最後，我們才慘勝了那場戰爭。”
法拉說罷，罕見，神色儒慕仰思，似乎是極為佩服那些超級強者。
“一萬個渡劫期的超級神獸？才慘勝？”韓浩臉色微微一變，眼神露出駭然的神色，暗自震驚不已。要知道，一個修真界，都未必有一個超級神獸，就算有，也不一定就是渡劫期的，而要一下子同時擁有這麽多的渡劫期的超級神獸，哪是碰到怎麽樣的概率？需要同時動用多少個修真界的人力？實在難以想象。
“所以說，十年後，如果你沒有渡劫前期的境界，在那個龐大的恐怖的戰場上，你甚至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還靠什麽尋覓或者保護你的親人？”法拉不失時機，再次嚴厲地提醒韓浩。
韓浩的心跳更是加速，道：“祖師一個修真界都已經無法計算人數了，戰場之中，隻怕要同時放置億萬個修真界，您說，到時候，弟子能在這樣龐大的範圍內，找到大禹修真界嗎？”問完，一直自信平靜的心，一下子繃緊起來。他不得不感到緊張，他不得不覺得害怕，因為在億億計數的戰場之上，想找到一個人，那難度，不是大海撈針可以比喻的，那就像在一片廣袤的沙漠之中，找到一顆沙礫一樣艱難。
法拉沉吟道：“如果是一般渡劫期修真者，也許無法辦到，不過我聽了你《蓮嬰神訣》的種種奇異之處，或許做到這個應該不難。到時候，每個修真界被傳送的修真者，都會同處在一個陣營之中。雖然陣營不計其數，不過要找到大禹修真界，你的目標可比直接找一個人好得多。隻要找到修真界，再找天機宗，就更加簡易了。”
韓浩頹然歎氣，道：“唉，那弟子要潛心苦修，力求突破，若是十年後不能突破渡劫期，那到了戰場，隻怕直接做炮灰。”他深思起來，自己必須在十年之內，再有一次頓悟，否則，一旦被傳送到戰場，那就等著被虐殺的份。
“這是自然，你不僅要練到渡劫期，保護好自己的親人，而且，你還肩負有一個重任。”法拉正色道：“你必須要引導那一場戰爭的勝利，否則，無論你如何獨善其身，等到修真者完全被滅殺之後，你將要受到無窮無盡的武者魔法師圍攻，那時，就算有大羅金仙修為，也一樣會被轟得屍骨無存。那種戰爭，敗方，是不容許有人存活的！必須滅絕！”說到後麵，語氣轉厲，震得聽著的三人全身都是一晃。
凱娜和伯特在一旁靜靜聽著，這時聽到修真者必須殺光武者和魔法師，不由得臉色蒼白，心髒怦怦亂跳。
無論怎樣，他們對武者和魔法師的感情更深些，雖然覺得要屠盡修真者不好，但是自己反被消滅，那更是慘絕人寰了，一時，恐慌望著法拉，張口欲言，卻又不敢。
“嘿嘿，你們在為武者和魔法師擔心？”法拉雙眼卻忽然爆射一陣厲芒，冷冷對凱娜和伯特。
凱娜瞥眼間，見法拉原本平和的臉上，此刻一片猙獰，神情瘋狂，頓時大感害怕，嬌軀不自主簌簌發抖，側身一靠，頓時，輕輕依偎在韓浩胳膊旁，垂下眼眸，不敢直視氣勢陡然逼人的法拉。
韓浩正在思索著，不曾想，溫香軟玉忽然貼近自己。
左臂突然挨著一具嬌柔滾熱的軀體，淡淡的麝香不停飄入鼻中，不受控製的，他神思一悠，小腹頓時騰起一團滾燙的熱火。
“呼。”一反應過來，他急忙運了一邊陰源之力，強製把欲望壓製下去。不過，一時緊張，麵上不由得微微發紅。
瞧得此景，法拉氣勢瞬降，表情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也不再理會微微顫栗低頭的伯特，繼續道：“你們擔心也沒用，每過一百萬年，就要有無數的修真者和魔法師永遠消失，根本沒人能改變，我們能做的，隻有在戰爭中，保全自己的性命。而要保全性命，就必須要贏得戰爭的勝利。”
說著，淩厲地眼神，掃視三個小輩。
“唉，祖師，真的沒法改變麽？修真者一定要和魔法師勢不兩立？”韓浩隻感一陣惆悵，這種戰陣根本索然無味。一時心有所念，連一直與自己肌膚相親的凱娜，他也沒有去在意。
法拉搖了搖頭，悲哀道：“除非有誰有傳送那個人的能力，不然就沒辦法阻止他做這種事情。”“不過，這也未必就是一件完全的壞事。”法拉語峰一轉，忽然露出思考的神情。
“發生戰爭，還有好事？”韓浩懵然看他。
“怎麽沒有？”法拉道：“那個人不是說欲得之，則先予之嗎？如果我們獲得戰爭勝利，那麽後麵的好處，就豐厚到了極點了。”法拉咽了口水，清清嗓子，道：“首先，東域這個地方，靈氣的程度比修真界最靈氣最充裕的地方還要濃厚千倍。其次，東域裏邊的天材地寶，藥草礦石，靈石器料等等，修真界爭得頭破血流的東西，在那裏俯拾即是。一般築基期的修真者，手裏都有幾件靈器。第三，在東域這個區域，渡劫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絕對不會有失敗者。可以說，在東域，隻要你不出意外，被人殺死，那麽就肯定可以飛升。第四，在東域，靈魂境界的修煉速度，也比在修真界快上百倍。一般情況下，從出生到渡劫飛升，不過就幾百年。這麽多的好處，你說，就算知道是九死一生的結局，你會不會忍不住想搏一搏？”
一串話說來，連法拉古井不波的心境，也微微激蕩起來，手指連敲桌子，噔噔作響。
然而一席話，韓浩也是聽得瞠目結舌。靈氣濃厚，寶物繁多也就罷了，連靈魂境界修為都可以加速？靈魂提高不是完全靠資質和機遇嗎？怎麽可能大範圍的幫人增強？那麽不就是說，資質再差的人，在東域修煉，都會比修真界所謂天才還要天才？讓人咋舌不定啊！
法拉言罷，看到韓浩錯愕驚訝的神色，就知道他胡思亂想，微微一笑，道：“那人的神通絕對不是我們修真者可以想象的，他既然有轉移修真界的力量。那助人加速修煉，隻怕也不是什麽難事。更何況，能夠進入東域的人，哪個不是在戰場上血肉堆裏爬出來的？“法拉反問了一句，道：“用那個人的話來說，戰爭勝利者，都是有功德的人，因此這些人除了自己享受這些好除外，在百萬年之內，他的子嗣們，也一樣可以與他獲得一樣的殊遇。”法拉搓手，慨然不已，道：“種種獎勵賞賜下來，在戰場上，哪個不拚命？哪個不想取得勝利？”
韓浩邊聽邊搖頭，口中低喃：“恩威並施，寬嚴斌濟，實在太厲害了。修真者們為了自己的性命，也為了那份功德，哪個不竭盡全力？哪個不視死如歸？”
法拉自嘲地笑了笑：“那又有什麽辦法呢？我們在人家眼裏，隻是螞蟻一般的存在，能允諾我們事後的獎勵，已經恩寵交加了，但若他什麽都不給，什麽也沒承諾，我們為了自己的命，還不得預約奮戰，直到精疲力盡？”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唉。”韓浩仰頭長歎，神情落寞之極。口裏不自覺說了這句忘記在哪聽來的話。誠然，那個人有這等驚天動地的力量，他何必在意一群渺小修真者的想法？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以萬物為芻狗好，這句話好啊”法拉老眼渾濁，麵容複雜，滄桑而悲愴，跟著喃然自語。
“雲雲楓，你還好嗎？”凱娜輕輕依偎在韓浩身邊，這時瞧見韓浩一副如喪考妣的神色，原先灑脫的豐采也變得萎頓頹廢，一張臉上，充斥著一片死氣沉沉，既有淒涼，也有悲傷，不由得擔心起來，白玉小手撫著他臉龐，柔聲喚道。
隻是韓浩一時感於天地的無情，那場戰爭的慘烈和無奈，心情跌落低穀，也沒聽到她的話。
念及以前意氣風發追求力量，追求天道的想法，此刻卻忽然感到幼稚而可笑。
修真者，不過是神威者的玩物罷了。自己的命運，自己都不能掌握，所謂逆天，是這翻逆的麽？
一時之間，他陡然覺得，修真，似乎比不得凡人逍遙。
凡人雖然生命短暫，然而卻是無憂無慮，生老病死，經曆一個又一個輪回，體驗一個又一個不同人生，固然，他們沒有強大的力量，但是，他們卻很快樂，即使一時遭受挫折，再下一世，他們還有新的期盼，新的希望，因此，他們根本不必擔心現狀。因為他們擁有無窮的輪回，無窮的選擇，無窮的命運。
而修真者，卻隻有一條路，被當成棋子用的唯一的一條路！
“唉，修真，也許真是個錯誤。”猶如電閃雷鳴的念頭，瞬間百轉，韓浩心中暗暗感慨。
“雲楓，你害怕挑戰了嗎？”發現韓浩對自己的話，自己的動作恍若未聞，神情呆滯，似乎已經陷入困惑與感傷不可自拔，凱娜美眸閃過一道智慧的光芒，不高不低，但卻很深邃地換了一句話。
“害怕？害怕？”韓浩陡然聽到這個詞，一下子，思緒從無限飄渺的歎息中舒緩過來。
“嗬嗬，我怎麽會害怕？我為什麽要害怕？奇怪了，我為什麽要害怕呢？”一瞬間，他腦海閃過這個問題。
骨子裏高傲的人，對於自己，總是有一種盲目的自信，無論什麽時候，他都覺得沒有什麽事可以難倒自己。然而，韓浩絕對是一個自傲的人。
他年紀不大，不過經曆的事情卻不少。三歲親眼看見父母被強盜殺害，他聰明地躲進水缸，得於幸免。四歲流落街頭，在無數個饑寒交迫的日夜裏，他稚嫩的身軀，堅強地挺了過去。五歲，被一群小乞丐圍毆，肋骨斷了幾根，他堅持爬了幾十裏路，來到一個善人家中求救。六歲，他被一個黑心大戶拉去做童工，一天除了兩個時辰睡覺，其餘時間都在幹活，他依舊捱了下來。七歲，他看到一夥匪徒入室奸淫擄掠，拚著被捅幾刀的代價，終於救了一個真心待他好的女孩，沒死。八歲，兵戈亂中，他隨著難民逃荒幾千裏，在瘟疫橫行，易子相食的艱苦環境下，他喘活了下來。九歲，無意遇到師傅龍破天，在三個月之內，他攀爬了一座千丈米陡峭嶙峋高峰，終於通過了龍破天的測試，正式成為天機宗入門弟子。
十歲，起矛盾，敗於一個比他多修煉了六年的師兄手下，被他打得隻剩最後一口氣，幸得長老突然趕到，救下。十一歲，那位師兄，被他一劍廢了經脈。十二歲，天機宗弟子比較大會，七戰七敗於同齡弟子。十三歲，十戰十勝，成為天機宗後輩弟子第一人。十四歲，偷偷下山，被一個散修小門派打劫，骨頭斷了幾根，靈符逃命。十五歲，一人一劍，屠盡那個門派。十六歲，出遊被碧海宮弟子侮辱，戰，被挑斷手筋腳筋，爬回宗門。十七歲，一劍穿心，把挑斷自己經脈的人，金丹擊爆。十八歲，經過三十二場的惡鬥，全身傷痕遍布，血流成河，舉步維艱，力挫前來報複的碧海宮弟子，修為正式步入金丹期。修養半年，境界遠拋儕輩，被龍破天分派到嵐葉星曆練。
嵐葉星七年間，曆經惡戰挫折不計其數，擒異獸，殺妖物，敗敵寇，幾乎戰戰凶險，場場危殆，最後一一克服，直到《蓮嬰神訣》的出現。林林總總，二十幾年間，韓浩的經曆不可謂不波折，不可謂不艱辛，不可謂不驚險。但他卻沒有放棄過，也沒有害怕過，更沒有逃避過。
因此！以前沒有過的狀況，以後也絕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