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早安，夜之城
「早安，夜之城！我是你們的斯坦利。咱們的逐夢之城又開始了漫長的一天。
我愛這座城市，就像你愛你老媽。想當年，她把你扔到孤兒院門口。如今走到街上碰著你，管你要煙抽。
每過一天，這兒就會多出萬八千個新來的，但裡頭只有一半能熬上一年——還得趕上好年頭才行！
他們為什麼趕著來夜之城？還不是想當上摩根·黑手或者韋蘭·老蛇這樣的街頭武士。有這麼一句話，記住了，叫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只可惜，人怕出名豬怕壯。活得越過癮，這人也就越短命。這還不算有人一槍把你天靈蓋給掀了。
夜之城的傳奇人物，知道都在哪兒扎堆嗎？墳地里！
跟咱們這個地界，英雄不看出身。就看你能不能踩出自己的道了。
這就是夜之城。這就是逐夢之城。」
太陽斜掛在天空上，清晨過後，夜之城裡大大小小遍及全城的電子屏，開始高頻率公放廣告、新聞、娛樂節目……
「淦！」孤狼從沙發上醒來，拖著還有些無力的身子坐了起來。外面雜七雜八的聲音把他吵醒了。這就是在沃森區租房子的壞處——離市中心更近、經濟更好、人口更多，公司們都竭力爭奪這片地區。所以，每天都有這麼多的「媒體轟炸」不奇怪。
自己來夜之城已經一周了，今天是第七天，也是離開前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七天。
那天晚上，三人進了城，一路開到傑克家裡。傑克把孤狼和V介紹給他的媽媽，威爾斯太太。她看起來很有威嚴，不過實際接觸起來，卻十分和善。威爾斯太太熱情地歡迎了這兩個傑克剛剛認識了一天的朋友，給他們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威爾斯太太，您的廚藝真好！」V一邊大口大口地咀嚼，一邊誇讚，「能把那麼難吃的合成肉都做得那麼好！」
「哈哈，謝謝你，V。」威爾斯太太笑了笑，並沒有在意V的不雅，「好吃就多吃一點，之前經歷了那麼多，現在一定餓了吧。」
孤狼沉默著吃著眼前的飯菜，可能自己前世也沒怎麼吃過什麼好東西，孤狼覺得眼前的這盤合成肉排確實還不錯。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經歷了，大家其樂融融待在一起，說著這一天發生的大事小情，笑聲起起伏伏。孤狼突然感覺，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似乎會比以前更好？
那天的晚餐，大家都很愉快。威爾斯太太熱情地留宿二人，也就不至於讓兩人露宿街頭了。
第二天，傑克找了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中間人，在黑市上兜售那條鬣蜥蜴。可能是它真的很稀有，不過三四個小時，三人就收到了定金。把那小東西交付給中間人後，三人也成功收到尾款。
傑克很地道地提議三人平分，V和孤狼自然是欣然接受。孤狼的腰包瞬間鼓了起來，從開始的身無分文，到有六千歐在手。「要不是害怕原來的客戶找過來，我在黑市上匆匆出手，咱還能得更多錢！」傑克吐槽道。
「行啦，知足吧，這次沒血本無歸就算老天保佑了。」孤狼安慰道。
V點了點頭，說：「對，有錢就行，管那麼多幹嘛？現在有錢了，咱得好好出去耍耍！」
「走，我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傑克建議到。
兩人糊裡糊塗地跟著傑克，在一片舊樓房裡，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地方。孤狼一看招牌就知道它是哪裡——來生酒吧。三人走進酒吧，裡面充斥著嘈雜的交流聲，各種各樣的人分坐在各個卡座。傑克領著兩人來到櫃檯前。
酒保一邊擦著杯子，一邊招待三人。
「你們好啊。想要點什麼？」她問。
孤狼認出了她，跟遊戲里一樣，酒保克萊爾。
「你們想喝點什麼？」傑克詢問兩人。
「我也不懂啊……你幫我點吧！」V回答。
孤狼想了想，說：「我要一杯冰水，加一片檸檬。」
待他說完，剩下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怎麼了？」孤狼被他們盯得心裡發毛。
「來酒吧，不點酒，你是我看到的第一個。」克萊爾有些無奈地說。
「但……你們應該能滿足我吧？」孤狼有些怯怯地問。
「沒問題，一杯冰水，加一片檸檬。」克萊爾回答。
「呃……再來兩杯老式龍舌蘭，加點啤酒和辣椒。」傑克點單。很明顯，他很懂行，也難怪克萊爾聽了他的要求之後露出了笑容。
「好嘞，兩杯強尼·銀手。」克萊爾馬上著手調酒，她還稱讚傑克，「看來有人做過功課了。」
「你們說的是什麼黑話？」V搞不清楚狀況了。
「這兒的老規矩了。酒用的都是常客的名字。」克萊爾解釋道。
「怎麼才能讓酒用我自己的名字？」V很好奇。
「得先死。」克萊爾一句話顯得十分突兀，「而且必須是死得特別精彩，最好是中途就掛了。」她耐心地向V解釋道。
「啊哈，聽得我都想給自己來一套！」傑克興緻勃勃地說。
孤狼在一旁看著他們，心裡其實很是無語，這一個個的就天天想死，真是搞不懂。好好活著不香嗎？孤狼是無法理解夜之城的這幫混混們的想法的。在這裡，活著是受苦，死了是享福。要是能死得像強尼·銀手那樣轟轟烈烈，青史留名那就賺大了。
「要是能名留青史，就算死了又如何？」V顯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孤狼可不能容許這種惡劣思想在三人組裡存在，他趕忙插話：「我不這麼覺得。你想啊，你還有你的家人、朋友，傑克你還有米斯蒂呢。要是你們不在了，他們怎麼辦？」
傑克原本還要躍躍欲試地想要回應V，不過孤狼這麼一說，他嘴裡的話突然咽了下去。他想到了自己的媽媽，米斯蒂，老維，還有V和孤狼，如果自己死了，他們會很傷心吧？
「別為自己的懦夫行為辯解。不就是怕死？」克萊爾調好了酒，端上三杯飲品，一一遞到三人面前。
孤狼小喝了一口，嗯，冰冰涼涼，而且口感還好不少，應該是高檔貨。他繼續說：「那可不是。你想啊，自己死了是輕鬆了，不過那些在乎你的人還繼續存留在這個世界上。原本他們在這兒苟延殘喘地生活已經夠慘的了，現在還要帶著喪者逝去的悲傷，豈不是更慘？」
「要我說，真正的傳奇不是以死亡為結局。而是用自己的能力讓自己以及自己身邊的人過得更好。甚至要是可以改變這個世界，讓所有人的生活都變好，那才是真正的傳奇。」孤狼慷慨激昂的演說讓聽者三人陷入沉思。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遠處一個穿著黃色夾克的女人也注意到了孤狼。她輕笑一聲，想起了過去……
「可是……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在乎的人了……」V的心情有些沉悶，她又想到了自己的愁苦身世。
「你還有我啊！」孤狼沖V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V的心裡瞬間溫暖起來，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那麼在乎我的人……同時又有些嬌羞，這傢伙這時候說什麼呢，好讓人誤會啊！明明還沒有……
「而且還有傑克呢。」孤狼補充道。
V有些無語，嗨，我這是自作多情啊。
「對啊對啊，你還有我呢。」傑克立馬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乾杯！為了夜之城！」V舉杯高喊，想要緩解一下心裡的小尷尬。
「乾杯！」傑克也舉杯呼應。
「乾杯！為你，為我們！」孤狼也隨之附和。
三人接著推杯換盞，喝了一番又一番。孤狼還是沒喝酒，點了八杯冰水！傑克和V都不知道喝了多少。由於氣氛過於濃烈，孤狼也免不了心中的躁動，沒喝酒都跟喝多了似的，他拽著克萊爾說：「我跟你說，要是以後我出名了，咱的酒單上就得上一份冰水加一片檸檬，就叫孤狼——我的名字！」
克萊爾笑著回答：「當然可以！」
那天凌晨，孤狼開著車又來到了威爾斯家。他把不省人事的兩個同伴拖進屋裡，倒頭就睡。威爾斯太太看著這仨，扶了扶額頭，自己半夜被吵醒了還得照顧他們仨。不過，威爾斯太太真是個好人，很好地照顧了三人，沒有把他們扔到門外。
其實，那天V和孤狼原本打算拿了錢去租一套房子住的，畢竟不好老待在威爾斯家。雖然傑克和威爾斯太太很熱情，但也不能老麻煩人家。
然而，那天三人從下午一直喝到凌晨，實在太嗨了，根本想不起來租房的事了。
於是，這事就在第二天提上了議程。
「你想在哪住？」孤狼問V。V嫌租房的事太過瑣碎於是讓孤狼全權負責。
是的，兩人決定租在一起，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夜之城房租太貴了——平均一個月四千歐！這跟搶錢差不多了，自己要死要活干一趟走私才拿六千歐，房租一個月就四千？！所以，兩人只好租在一起了。
「額，你看著辦吧，我怎麼都行。」V擺了擺手。
「好吧。」孤狼因為要租房子，所以惡補了夜之城的信息，他發現這裡和遊戲有很大不同！
最大的不同就是面積變大了，能有遊戲里的幾倍大，一共分十二個區：
市政中心，夜之城的心臟。整個夜之城最豪華最發達的地區，也是整個世界的聚焦地。這裡是公司集團、政府機關、科研院所聚集的地方。同時，這兒也是整個夜之城最安全的地方。
沃森區，在市中心背面。夜之城面積最大的地區，被稱作「第二心臟」。這裡有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種類繁多的娛樂場所，曾經是夜之城經濟龍頭，但經歷了一次金融危機，雖然沒有遊戲里那麼嚴重，但還是受到了一定損失。
維斯布魯克區，沃森區東部。全夜之城最宜居的地方。有很多旅遊景觀，療養中心等等，是富人們享樂的場所。
拉蒂尼亞區，市中心東邊，維斯布魯克的南邊。夜之城的新工業區，冉冉升起的新星。諸多公司入侵夜之城的橋頭堡，也是夜之城經濟發展最快的地區。
海伍德區，市中心南端。貧富差距最顯著的一個地區。高樓和平危房並立，公園和垃圾場共存。
道譚區，海伍德東北部，靠近拉蒂尼亞。國際遊客和海外移民的聚集地，是夜之城對外窗口。同時，也是人口最駁雜，矛盾最激烈的地區，有著夜之城唯一的，同時也是規模巨大的機場。
斯瓦納區，海伍德東南部。夜之城人口最多的地區，混亂之地，也是幫派分子最愛的地方。這裡是灰色產業的基地。
聖多明戈區，斯瓦納東部。夜之城的舊工業區，現在這裡大多是廢棄的工廠。這兒是夜之城最不適合居住的地方，環境污染問題非常嚴重，但還有一些居民在這裡苟延殘喘。
法肯區，夜之城的貧民窟，聖多明戈南方。走投無路的人的去處。它是夜之城最貧瘠的地區，隨時有人突然餓死在路上。
太平洲區，夜之城最南端。夜之城的法外之地，這裡沒有文明的蹤影，只有無止境的暴力和犯罪。
天堂島，夜之城最北邊。挨著沃森和維斯布魯克。名副其實的富人區，所有有錢人都住那。具體信息孤狼查不到了……
惡土，城外大片荒無人煙的地方，流浪者徘徊之地。
孤狼左找右找，終於在沃森區南部的一棟高層公寓里找到一間房。租金不算太貴，四千六百歐一個月。不過屋子也不算好，一共三十六平，有一個小衛生間。傢具只有一個電視，一個冰箱，一張沙發，還有一張床。
但是，那又有什麼招呢？在沃森區能找到這種房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孤狼趕緊定了下來，招呼著V去看看。
兩人開著車，來到公寓樓那。孤狼一看，這不就是V之後的公寓樓嘛。地圖變了，位置不一樣了，自己開始還沒看出來。
兩人見到房東，看了看房子，然後愉快地定下租約。交了定金，兩人又快沒錢了。
「哎，又得玩命賺錢了啊。」V有些喪氣地說。
「別這麼沮喪，咱都來夜之城了，以後賺錢對我機會不是有的是嗎？」孤狼安慰V說，「要振作起來啊！」
話是這麼說，可兩人到現在，七天了，還沒接到活兒。
「孤狼，你起來了？」V起了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嗯，外面聲音太吵了。」孤狼抱怨道。
「你習慣了就好了。」V倒是沒多在意。
V走進衛生間，說：「我先洗漱嘍。」
兩人雖然住在一起，但是你們可別想歪了。他倆可是約法三章了。V睡床，孤狼睡沙發；用衛生間必須先告知對方，而對方不能在此期間進入衛生間；兩人輪流做飯，共同處理公寓的衛生問題。
原本，孤狼還挺激動的，和小姐姐同居了，會不會有什麼有趣的事發生呢？可是，現實讓他失望了，兩人生活很平淡，沒有意外走光，也沒有美女按摩。不過，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好了，這可是個好事。
孤狼想起了今早輪到自己做飯了，於是趕緊收拾收拾起來了。打開冰箱，拿出一包微波速食麵包，放在兩人搬家后特意買的微波爐里，操作一番。
不是孤狼不想好好整，而是家裡連灶台都沒有咋做飯啊，只好吃點微波食品了。
微波爐打好了，發出「叮叮叮」的聲音。孤狼把那所謂的麵包拿了出來，放到一張小桌上。他不止一次地吐槽賽博朋克世界裡面人民的生活水平，連麵包都是合成產品，吃起來又硬又干。
水也賊貴，荒坂公司賣什麼也不是的凈化水都要好幾歐一罐。其實，不是物資匱乏成什麼樣，富人們照樣吃山珍海味，喝紅酒香檳。就是公司這幫混蛋，不把人當人看。
「你去洗漱吧。」V拿毛巾擦乾頭髮，對孤狼說。
孤狼走進衛生間，好好洗了把臉。又感嘆：「公司和公司是有差別的啊，夜城公司有良心啊。自來水便宜的很啊。」所以，孤狼在家裡都是直接喝自來水的，臟不臟倒不論，便宜才是真理。以後，自己買個熱水壺或者凈水器就是了。
「別忘了今天要去義體醫生那看看你的義體。」孤狼出來后，V提醒他。
「嗯，不能忘……」孤狼拿起麵包吃了起來，用盡所有臉部肌肉一起咀嚼。
今天，傑克約好帶孤狼去看看他的義體，也就是潘多拉。孤狼想拒絕，畢竟潘多拉根本就不是義體，但是扛不住這倆人硬拽著自己。
而且，孤狼知道傑克介紹的義體醫生很大概率就是老維，維克托。自己也很想看看這位昔日傳奇，也就答應了。
兩人吃完了，也就該出發了。走到街上，孤狼看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城市，脫口而出：「早安，夜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