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大概過了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們家院子外就出現了車的響聲。這時媒人說，他外甥和那兩口子來了。於是我們便出了門，去迎接他們。
進了門以後，爸給胡大叔兩口子和媒人的外甥都讓座，給他們倒了茶，自己和表叔坐到了旁邊的小圓凳上。媽又拿了一些水果和幹果，填進了桌子上盤子裏。
“今天很冷吧？”爸見胡大叔兩口子進門以後，還蜷縮著身體，便開口說。
“還可以，”胡大叔說，胡大媽則跟著點著頭，“就是長時間沒怎麽出過門，這一下出來，還真有點讓人適應不了。這說一千道一萬，這哪裏啊都沒有家裏暖和。”
“這是肯定的。”媒人接話說，然後看向胡大叔接著說，“你看你那慫樣子，穿的跟個窩窩熊似的，真有這麽能冷嗎？”
“比起冷，今年還沒有去年冷呢。”胡大媽說，“隻不過，現在冬天人在外麵活動的少了，一出來就有點受不了。她爸這是患有風濕病，天氣一涼就受不了，更別說是冬天這麽凍得天氣了。這我啊，是真的冷，這你看穿了這麽多，還是直凍得人打哆嗦。”胡大媽眯著眼睛笑著說。
“這麽冷，而且還這麽晚了，還麻煩你們下來，真是有點不好意思。”爸滿一臉不好意思的說。
“是啊！”本來是想著我們上去的，結果沒車不方便，所以隻能讓你們委屈一下，讓那大侄子送你們下來。“媽看著坐在我旁邊和我年紀差不多一樣大的小夥子。她聽完媽的話，然後微笑著說：
“我舅的命令，咱敢不聽嗎？”他說著便瞟了一眼他舅。
“也不是啥命令，”媒人說，“就是你親家還有一些事沒有搞明白———我都覺得沒啥是可問的，他們還是要執意讓我問一下你們。”
“沒事，這咱也能理解。這結婚是孩子們的終身大事，該問的還是得問。”很有可能將來成為我嶽父的這位說。看他說話的樣子倒很坦然，這便也使我覺得這事是媽過慮了。人家的女兒可能和我一樣，畫板上雖然出現過他人的肖像，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即使說那畫板上的肖像，已然刻入到我們的腦海之中，但事實是這個畫板已回複原有多的麵貌，現如今隻是一張潔白亮麗的白紙。至於過去的模樣———那隻是過去的，現在不是這樣的。再說，誰的人生中不曾出現過幾個過客。這是必然的，也是情理之中的。
“想問什麽就問唄，還等啥呢？”媒人扯著嗓子說，“要是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噢。下次，我可不會再做這麽沒有子的事情了。”
“聽聽你說的那是啥話，”坐在一旁很有可能成為我未來丈母娘的那位忍不住說，“你都這個你年紀了，還把自己當二十五六的小夥子呢？瞧瞧你說的那話，都不知道害臊的。”
“這有撒可害臊的嘛！這是實話嘛！”媒人無動於衷的回答。
“這老楊（指媒人）還有什麽沒給你們說清楚嗎？”
“也沒什麽，”媽緊握著雙手，前後搖晃著說，“就是想問問，你們家那姑娘你們之前有沒有給相過親。”媽這也算是開門見山，不藏著也不掖著。
“這個嘛！”胡大叔這時也像媽一樣緊握著雙手，然後看著旁邊的胡大娘陷入了沉默。
“這個嘛……”胡大娘沉默了一陣之後，似乎這是遲早我們都會知道的事情，便開口說，“這個我們也沒想瞞著你們，隻不過就覺的也沒什麽，就沒有跟你們說過。”
“沒事，您說。”爸認真的說，“這隻要是不影響以後小兩口日子的事情，我們都能接受。”
“就是。”媽接著爸的話說，“怕的就是你們這丫頭還有個什麽藕斷絲連.……這日後的日子肯定不能順風順水。這話雖然有點直白，也怕你們說我說的話粗，但你們也要理解，我們這做父母的都不是為了孩子好嗎？現在的年輕人，一遇到什麽事，第一時間想到就是離婚。這外麵沒有相好的還好說，這要是外麵有相好的，兩人再吵吵嘴，受點委屈———這個我不說，我想你們也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明白。”胡大叔點頭說，“我們春麗這個丫頭就一點不好，脾氣倔，我們有時候說的事情她不肯聽。這丫頭，你說輕了她不聽，說重了她就好幾天不理你，跟別說是向她動手了。我們實在是也下不去那個手。不過，除了脾氣倔點，她也沒什麽別的大毛病。知道疼人，在家的時候也勤快；出去打工的時候，按月往家裏寄錢，從不在外麵瞎混，也不亂交朋友。隻不過，這脾氣有時候撅起來，三頭牛也拉不回來。她有她的理，我們也說不過她，所以很多時候也隻能順著她了。”
“這能理解，這女孩子嘛，還是得哄著來，不能來硬的。不過，那到底，你們還有什麽事沒對我們說呢？”媽迫不及待的問。
“去年的時候，我們安排過春麗去相過一次親。”胡大娘說，“可是呢，人家把彩禮送來的當天晚上，她就跑去了市裏。自己一人在那裏開了賓館，怎樣叫都不肯回來。”
“那裏有他以前的相好嗎？”
“我們當初也是這樣想的。估摸著是，她背著我們搞了對象，而不願意結這個婚。可當初給她安排這樁婚事的時候，她也見過男方，也沒反對，還說男孩挺好，她還有點喜歡。我們第二天就去市裏，找到了她，問她是不是自己有喜歡的人了。她說沒有，自己就是不想結這個婚。”
“那最後咋樣了？”
“最後還能怎麽樣？這丫頭死活都不肯結這個婚。我們兩口子隻好舔著老臉向人家賠禮道歉，然後原封不動的把彩禮錢給人家送回去。”
“那你們就沒問問，她為什麽不肯結那個婚嗎？”媽接著問。
“問了。她說她那時候還不想結婚，等上一年再說。所以，今年你們家阿文就找上門了。”
爸把頭轉向在一邊沉默良久的胡大叔，然後問他說：“這次不會再出現像去年那樣的事情了吧？”
胡大叔這時才抬起頭來說：“應該不會了。我之前九個她打過招呼，告訴她說，要是還不想結婚就給我說，別等你們彩禮送了以後再演那麽一出。”
“她是怎麽說的。”
“她說今年不會了，叫我們放一百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