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她是在說你沒有悟性。以前我上學的時候，老師也總是會用這樣的話來批評學習成績差的同學。但老師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這樣的話，時常還讓他們多向我學習。”我從自豪漸漸變的有些失落，“我上學的時候可是很多同學的榜樣，許多同學曾花錢買我的作業去抄，還有拿零食以及玩具作為交換的。我常常向他們投去蔑視的眼光，覺得他們和豬圈裏的豬相比，除了會說話以外，別的也就沒有什麽兩樣。可是自從上了社會實踐大學以後，我卻連我們班學習成績倒數第一的同學都不如。他買了房買了車，還娶了老婆生了孩子。我有時候很羨慕他，真的雅芳，他是我第一個羨慕的人。在以往的印象中，我覺得他以後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應該是倒數第一的，他不該有收入可觀的工作，溫柔賢惠的漂亮妻子，他應該去大街上要飯，或是像街上的一些小混混一樣，靠著歪門邪道糊口度日。而不是人模狗樣的去當高管，拿著一個月三萬塊錢的高薪報酬。而現在，我遠不如他，他讓我感覺到了自卑。很多次，我在鎮上碰見了他，卻隻能假裝沒看見，我沒有勇氣向他打招呼———我知道凡是有點成績的人，總喜歡有意去刁難不如自己的人。就像我上學的時候當著他的麵，對別的同學說，他的腦袋裏裝的是木頭，根本就不適合去解答問題。我時常嘲笑他，讓他顏麵掃地，現如今他根本就不用對我像我對他一樣，說一些冷嘲熱諷的話使我難堪，隻是朝那一站，我就會覺得自愧不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你以後也會這樣對嗎？”雅芳用充滿疑惑的眼睛看著我說。
“對你？不會的，我沒有理由對你這樣。況且，我現在還有什麽資格去鄙視別人，我連自己的生活都過不好。”
“別人？結了婚以後，你還把我當做別人來看待嗎？”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說，無論是誰，我都不會再有這樣的舉動。”我回答。
“你是嫌他笨說出那樣的話，而你的自卑是因為你過的沒有他好。如果他果真要了飯，你是不是不但不會感到自卑，而且也會意識不到自己以前做的有什麽不對？”
“我不知道。但如果我當初能矯正思想，成為他的好朋友，現在他可能還會有助與我。他的一個鐵哥們就是在他資金支持下，才發家致富的。其實，我不應該對你說這些的，這和我們的婚事並沒有什麽瓜葛。”
“這也沒什麽，能認識到錯誤就好。”雅芳說，“什麽是錯，什麽是對，好的結果就是對的，不好的結果就是錯的；什麽是好，什麽是壞，對自己的有利的就是好，對自己不利的就是壞。但我覺得，所有的事情也不能隻是站在自身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如果是隻是站在自身的角度去衡量利弊，那這世界就根本就不會有公平二字———我有時候不願去想這些問題，想不明白也就算了，腦袋裏還總是嗡嗡的響個不停，像是有兩隻蚊子在爭吵，在辯論；等到腦袋再有些疼的時候，說不定它們已經開始在裏麵打起來了。”
雅芳這個不算是很好笑的比喻，卻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了兩聲之後，我倆都陷入了沉默。而這時，爸媽他們也從廣場中央走來過來。
他們走過來的時候，天上漸漸飄起了雪花，不一陣兒，又刮起了風。天色也由之前的明亮轉為暗沉，太陽不見了，光也緊跟其後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們將奶奶和雅芳送回房子以後，便也就回了表叔家。
吃完晚飯以後，我便迫不及待的問爸說：“我的雅芳的婚事定了嗎？”
“定了。”爸瞟了我一眼，“可不要高興的太早，別以為訂婚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還有什麽別的事情嗎？”
“不知道。要是你和雅芳結了婚以後，可不要因為燕子沒有父母，就不待見人家。別幾天的新鮮勁一過，你的什麽臭毛病都又出來了。”爸神情嚴肅的回答。
“不會的。這個你完全可以放心。”
“哎……”媽一旁莫名其妙的就歎起了氣，“雖說人家目前為止還沒有要什麽彩禮，但我總覺得這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這天上掉下個林妹妹我聽說過，這天下掉下來個兒媳婦，我倒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啥意思？”我看著媽說。
“燕子她奶奶沒有向咋們家要彩禮，就是說以後燕子好一些，不要虧待了燕子。”
“這不是好事嗎？”在一旁的表嬸問了我想問的話。
“我剛開始也認為是好事，但想來想去，心裏還是覺得不踏實。”媽回答。
“有什麽不踏實的？跟你要上二十萬彩禮，你心裏就踏實了？”表嬸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咧著嘴說。
“我也不知道，反正心裏就是覺得不可能有這麽好的事情落在我們家的頭上。”
“難道是什麽要求都沒有嗎？”我說。
“有。說等她去世以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把她安葬了就行。就算她不這樣說，這也是咋們該做的事情。哎……彩禮要高了吧，人睡不踏實，這一分錢彩禮都不要，這人還是睡的不踏實，當人可真麻煩。前麵躺在床上，瞌睡的要死，可死活就是睡不著，也不知道是為啥。”
“我看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表嬸大聲的說。
“你知道個啥？”表叔將手上的水杯放到茶幾上，歪著腦袋說。
“你們進來以後連個屁都不放一個，我能知道啥？問你們吧，你們一個個的不是板著個臉，就是沒完沒了的唉聲歎氣。明明是件喜事，被你們弄的跟個喪事似的，個個都死氣沉沉的，一點都不像要辦喜事的樣子。”
“他嬸說的是，是我們想多了。”爸雙手拍著大腿說，“其實呢，我們擔憂的並不是說，燕子和阿文結婚的事情。這裏麵還有其它的事，嫂子和阿文都不知道。既然都不知道，那我就說出來，好讓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個呢，燕子還有一個老爸，這活著還是沒有活著，暫且還不知道。聽老人家的意思是，要是燕子他老爸還活著，要是以後來找燕子，希望我們對他能和氣點。和氣是肯定和氣的，畢竟他是燕子的親老爸嘛。最後呢，老人家還說，要是燕子的老爸能夠找到燕子，希望我們能和平共處，有困難的時候互相扶持一把。大致就是這些話，至於她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我也不是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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