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天命不可違?偏要違!!!
四叔讓屬下探了探張偉的鼻息,摸了摸他的脈搏,沒呼吸沒心跳,他判斷張偉已經死了。
「把他拖下去吧,去把賀茂大人和醫生們都叫下來,時間也不早了,該準備儀式了!」四叔用日語吩咐屬下。
張偉被兩個人抬下了高台,這是兩個日和人,他們對於張偉這樣的入侵者,對他這個差點破壞重要儀式的華國人,自然是深惡痛絕的,但是因為近距離接觸——又是探鼻息,又是摸頸動脈的,再加上此刻兩人分別抓著張偉的手和腳,張偉體內瘋狂散發的「騷氣分子」,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完成了對他們的滲透。
「假死」狀態的張偉,其體內的「騷氣分子」已經不再是以氣體的形式逸散了,而是從毛孔中,以類似汗液的方式排了出來。
而抬著他雙臂雙足的兩個日和人,他們的掌心直接就被這些「汗液」沾染上了。
極具入侵性的「騷氣分子」直接鑽入他們的毛孔,進入毛細血管,再入侵到靜脈、動脈中,並在短短數秒時間裡就完成了對大腦神經的侵佔!
如果說以氣體方式入侵神經系統的時候,「騷氣分子」對人的「洗腦」過程還算溫和的話,那現在這兩個倒霉的日和人,就是被以絕對狂暴的方式「侵犯」了。
張偉身體的這種機制,有點像被攻擊了的臭蟲,或者受到生命威脅的臭鼬,在瀕死的時候,在身體不能動彈的時候,「騷氣分子」成了一種強大的生化武器,一種幾乎無解的化學防禦。
兩個日和人將張偉從台上搬到台下,在短短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在他們心目中,張偉從入侵者的身份,升級到了父母祖宗的高度,兩人看著張偉的「屍體」,甚至忍不住悲傷地流下了眼淚,淚如泉湧的二人腳步輕柔地走著,並將張偉「輕拿輕放」地擺在了一處立柱的下面,還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蓋上,等到儀式結束,二人要用日和最高的禮儀,將張偉的「屍體」下葬,誰反對跟誰拚命。
兩人放下張偉之後,就跪坐在張偉身體兩旁,腰桿挺得筆直,像兩個武士一樣給張偉「守屍」,他們不再像別人一樣幫忙準備儀式,反而看著忙碌中的日和同僚們,眼中滿是仇恨——就是因為他們,張偉才被「電死」的。
從懷中掏出手槍,放在膝蓋上,從此刻起到儀式結束,誰來打擾張偉的「安眠」,誰就會被他們開槍打死,想動張偉,除非他們兩個斷氣。
翻騰的「騷氣分子」在二人大腦中肆虐,此刻張偉在他們心中就是神,就是主,就算是從小發誓效忠的天皇陛下,與張偉比起來也就是個狗屁而已。
最可怕的是,「騷氣分子」開始變得具有「病毒性」,具有「傳染性」,可能是因為張偉本人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下,它們自發地改寫著這兩個日和男人體細胞中的dna結構,使得他們肺部的黏膜細胞,開始變異成可逸散的病毒結構,並隨著呼吸排出體外。
這會導致什麼結果呢?
這兩個人不是跪坐著不動嗎?所有人都會覺得奇怪吧?奇怪就要走上前來詢問啊,然後呢?僅需在10米範圍內,就會被這些可空氣傳播的「病毒」感染了。
被感染之後,「發病率」100%,「病毒入腦」的時間僅需20秒。
然後被感染的人雖然沒有這跪坐的二人一樣對張偉的「死屍」忠心,但也被「洗腦」認為,替張偉「守屍」是一件必須做的事,是正確的事。
接著,「病毒」從第三個人開始擴散傳染,一直傳染到所有人的腦髓里,包括那個四叔。
從頭到尾,僅僅10分鐘,為張偉「守屍」就成了與「地球大氣中含有氧氣」一樣的「常識」!
「騷氣分子」這種效率,這種操縱力,恐怖如斯!
………………
電梯門不停地開關,進來這個地下二層的人越來越多了。
張偉躺的位置,正對著電梯門,所以每一個進來的人,他都看得很清楚。
先是一隊日和人,恭敬地捧著那幾隻「黑盒子」,接著是地下一層地牢里關著的人,特別是幾個男童,哭得很凄慘。
之前檢查「地牢」的時候沒注意,現在張偉不能動彈,反而觀察得更仔細了——這群被關押的人里,有一個他還算認識——七夕節的那天晚上,他賣花遇到的那群打劫的混混里的那個「痞老二」,只不過這傢伙目光獃滯,流著口水,應該已經精神崩潰了,不知道他又怎麼會莫名其妙被抓的。
這些人以及張姐被抓,到底是為什麼?
接著出現的,就是十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模樣的人,從他們互相交流時說的語言來看,應該都是日和醫生。
最後出現的,是一個小女孩,只不過她身上穿著一件粉紫色和服,張偉第一眼就看到了她頭頂上懸著的字跡:
「賀茂希子,178歲,2級生命體(偽),42分25秒。」
除了她頭頂上顯示的不可思議的年齡和生命狀態,張偉還看到她眉毛上方有一道橫貫額頭的傷疤,傷疤里不時冒出尖銳而灰色的森森鬼爪,還有不停探出的鬼頭,似乎她那顆腦袋裡,關著無數厲鬼冤魂一般。
當然了,這些鬼魂只有張偉能看見,普通人是看不見的,只是每當有鬼爪和鬼頭伸出來的時候,女孩額頭上的傷疤總會滲出血跡。
一共8名男童被帶到了環繞在高台周圍的手術台邊,被強迫注射了麻醉劑,擺在了手術台上。
對應8名男童的,是8隻「黑盒子」。
日和小女孩走上了高台,讓四叔校準時間,然後跪坐在了高台的正中央,也就是被吊在半空中的張姐的正下方。
等小女孩閉目不語之後,四叔站到了高台邊緣,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巧的捲軸,展開後讀了起來。
「他在說什麼?」被捆在張偉不遠處柱子上的羅永平問一旁的夏曉慧。
「好像是在念什麼殄文……」夏曉慧皺著眉頭,「儀式會在子時開始並完成,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今天是陰曆七月十四,等到了子時,就進入七月十五了,在這個中元節子夜,也就是從23點到凌晨1點的這個『子時』里,是全年最陰的時辰,到時候萬鬼夜行,他們要在這裡聚魂!」夏曉慧根據四叔念誦的內容解釋著。
「深藍市是當初二戰時被日軍摧殘得最慘烈的城市之一,人們總是把金陵大屠殺放在嘴上,好像日軍只屠殺了金陵的平民似的,但其實保守估計,二戰中日軍共屠殺華國軍民3500萬人,其中就有深藍市被直接轟炸致死的的24萬市民,整個hd區一片焦土,雞犬不留。」
「待會兒子時到了,他們就要聚集這些當年被炸彈轟炸成人間煉獄的亡魂,為此,他們特地提前在整個別墅區域燃燒了『引魂香』,準備了當年二戰中的日軍的心臟標本,還有上百具日軍殘骸,並且以在這座城市找到的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人的血做引子,這一切加起來做誘餌,將那些慘死的冤魂召集過來。」
「那些冤魂對於日和軍人是極恨的,所以他們一定會來,就像釣魚一樣!」
講到這裡,夏曉慧咽了口唾沫,她覺得實在太扯淡了,她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鬼魂都是不存在的封建迷信」,現在居然有日和人為了這些「封建迷信」,抓起這麼多無辜的人做什麼「招魂儀式」,簡直顛覆了她的三觀。
「等到招魂成功,就輪到張……曼琳起作用了,她擁有百年難得一遇的『純陰之魂』,可以作為最好的依憑對象,他們將以她的純陰之魂為祭品,召喚日和國的黃泉之神——伊邪那美,然後再將幾十萬華國冤魂作為禮物,奉獻給伊邪那美,以此來祈求她降下神跡,讓那邊的換腦手術成功。」隨著夏曉慧的解釋,羅永平轉頭看向了那些已經準備好的白衣醫生,以及躺在手術台上的男童們。
「那些黑盒子里裝著的,就是供奉在日和國靖國神社中,當年的二戰甲級戰犯中的一部分人,他們當年雖然的確被執行了死刑,但其實大腦都被保存下來了,當年的保存手段,也還是得益於當初臭名昭著的731部隊,他們做了大量的活體華國人的人體實驗,其中就有保存大腦和脊髓組織的試驗。」
「所以,他們要將從當年就保存至今的甲級戰犯們的大腦,移植到那些男童的頭顱裡面去!從而使他們真正復活!那些男童中不乏官商子弟,他們手術成功后,會被送回各自的家中,從高層開始繼續滲透華國,從而繼續他們滅亡華夏的野心。」
「從……從娃娃抓起嗎?」羅永平聽得目瞪口呆,驀然間想起了這麼一句名言。
「這樣的試驗成功過一次,所以他們才敢搞得這麼大。」夏曉慧的聲音有點顫抖:「那個跪坐著的小女孩,就是……就是一個成功案例,她……她也是二戰時期的人,她是……賀茂忠行的後代,而賀茂忠行的徒弟很出名,叫做『安倍晴明』……」
她沒想到這一次自己做的事情真的是「助紂為虐」了,甚至比幫商紂王作惡還要惡劣——她把這個邪教儀式所需要的核心「祭品」——張曼琳騙來了這裡,幫助外族做出了這樣罪惡滔天的事情。
如果這個儀式是真的,如果真的有亡魂存在,那她就是民族的罪人了。
那些冤魂生前被無辜炸死,死後還要被邪神吞噬。
不僅如此,還有那些無辜的男童,還有那些要被血祭的無辜的人群,還有她那個依舊在昏迷中的無辜的老同學——張曼琳,她們很快都將被戕害。
深重的罪惡感壓得夏曉慧喘不過氣來。
………………
雖然身體不能動,但卻把一切都聽在耳朵里的張偉更是怒火熾天。
他終於知道了為何他一進來這裡,總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讓他的嗅覺失靈,原來那香味是什麼「引魂香」。
用「引魂香」、日和軍人的腐屍以及活人的鮮血做誘餌,吸引數十萬冤魂前來,再以這些冤魂和張姐的魂魄做餌,讓邪神降臨,以此來複活他們罪惡無比、死有餘辜的軍國主義戰犯先輩。
好大的一局棋,好歹毒的心思!
最關鍵的是,他無辜的張姐,要被直接獻祭給那什麼聽都沒聽過的邪神,這就是那些人抓張姐的目的?
不可原諒!不可饒恕!
是的,在張偉的心目中,這些人最大的罪惡,不是什麼「復活戰犯」,而是侵犯到了他姐。
………………
時間不會因為即將到來的悲劇而停下,而是繼續一絲不苟地流逝著。
幾十分鐘過後,子時到了。
高台上的小女孩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一個個之前被關在「地牢」里的人被拉上台,然後一個個地像殺雞一樣被抹脖子放血,血流入了地上的血槽里。
「聚魂」開始了。
插在張姐背上的管子似乎通了電,她猛然被電醒了。
一睜開眼,張姐就看到了一幅屠宰場一樣的邪教現場。
「你醒了嗎?」小女孩讓四叔做她的翻譯,問張姐道,然後,她很耐心地把現在的情況對張姐簡述了一遍。
「所以,你很榮幸哦,你將被我們大和偉大的古神伊邪那美依憑,你將見證我們大和的英雄將軍們復活!」四叔翻譯道。
剛剛清醒過來的張姐,一時間被人告知了這麼具有衝擊力的信息,在茫然之後,暴脾氣的她直接破口大罵,可惜她被金屬支架牢牢固定著,隨便她再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然後,她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張偉。
她停止了咒罵,她流淚了,她不知道弟弟怎麼了,她不知道弟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只知道,一切肯定都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是什麼「純陰之魂」,所以她被捉到這裡是別人早就謀划好的,可是她弟弟是無辜的。
淚眼模糊的張姐,看到不遠處的地面上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漩渦,一個個幾乎沒有人形、燒得如同焦炭的半透明的影子從漩渦里爬了出來,凄厲地嚎叫著。
「看見了吧?純陰之魂,在每年的這個時刻,是可以看得見鬼魂的,所以,如你所見,亡魂們來了!」四叔翻譯道。
小女孩笑眯眯地看著張姐的反應。
………………
涌動的魂魄,像噴泉一樣從那個漩渦中噴發出來,張偉胸口的黑色「卍」字,隨著「鬼魂噴泉」的涌動,再次緩慢地順時針旋轉起來。
就像一把鎖的鎖芯,正在被轉動一樣。
隨著「卍」字的旋轉,從胸口開始,張偉血管中的血液,開始慢慢被染黑。
離「卍」字最近的臟器是什麼?
心臟!
「咚!」
久違的心跳聲,張偉的心臟跳動了。
這心跳聲明明只有張偉自己聽得見,可除了小女孩,在場的所有人類,或者說,整個濱海別墅區所有的人類,心臟都同時漏跳了一拍!
「桀桀桀!終於,終於馬上就可以出來了!」張偉的腦海里,一個尖銳而渾濁的聲音響起,這聲音實在太有魔性,像是老僧的呢喃,又像是頑童的尖鳴。
「你是誰?」張偉在腦中問道,其實他並不感興趣,現在已經夠亂了,反正他也救不了人,是個和屍體一樣躺在地上的廢物。
「嘖!弱渣就是弱渣,一點鬥志也沒有。」那聲音嘲諷道,「我就是你啊!雖然我不想承認,太丟臉了,但這是事實。」
「你這麼神神叨叨的有意思嗎?」張偉覺得這套路他見過起碼幾百次了,「先嘲諷我弱小,然後問我需不需要藉助你的力量,然後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侵佔我的身體了,我說得沒錯吧?你直說就行,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
那聲音沉默了片刻,顯然沒想到張偉會這麼問:「……你怎麼知道?」
「你大爺我曾經也是個寫小說的,這樣的套路不要太熟練!」張偉在心中有氣無力地回應道,「你知道嗎?現在這麼寫的作者都會被讀者吐槽說這是套路文的,這一套已經不流行了!」
「……」神秘的聲音顯然很尷尬,「好吧,但是我沒有撒謊,我的確是你本身,但我是你魂體中天生『惡』的那部分,或者說,你生下來就是惡魂,本來你魂體中百分百都是我,都是黑暗,可自從你認識了那個吊在那裡的女人之後,你的靈魂中逐漸滋生出了光明,我抹殺不掉那些光明,直到你過勞死,我也沒能抹殺掉。」
「還記得那個紅孩兒嗎?祂讓你我復活了,並且把我們一分為二,你之前房間里的遊魂變成惡鬼,也是被我的氣息沾染后,產生異變的,後來你的異能覺醒,召喚出了那尊佛陀,祂捨身飼我,希望洗凈我的戾氣,於是我便吞掉了祂。」
「我就在你的胸口。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的目的,那我也就不廢話了,就問你要不要我的力量吧?」那聲音說道,既然曾經是一體,他也知道張偉的倔脾氣,既然被他看穿了,恐怕不會輕易答應。
「要啊,幹嘛不要?快給我!」張偉答道。
「……」好吧,對於張偉的節操下限,永遠不要有期待。
「答應了,你我就會重新合二為一,我們也再不分你我,你想清楚了沒有?」那聲音問道。
「本來就是一體,矯情個屁?!廢話少說!快點合體,去救張姐!」張偉催促道。
他當然不確定這個神秘的聲音說的是真是假,但是這個險他必須冒。
還記得他的人生信條嗎?
一飯之恩,金山償!
「好!!!!不愧是我,膽氣豪!」
腦海中,隨著這句話炸雷般地響起,張偉就覺得全身一震,周身所有的感覺都回來了,他的身體逐漸「解凍」,逐漸能動了。
全身漆黑的血管都似乎浮於體表,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套上了一層黑網,跟魔紋一樣。
………………
「張小姐,你看,儀式已經進行到一半了,下面,就輪到你了。」小女孩說道,「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張姐咬牙切齒地瞪著她,並沒有回答。
「沒關係,那我就先告訴你好消息吧!」小女孩微笑著道,四叔也同步做著翻譯:「好消息就是,作為一切的關鍵,你的純陰之魂非常難得,這麼難得,自然有上天庇佑,所以想要獻祭你的魂魄,必須要你自願才行,也就是說,你必須是自殺的!」
「而壞消息則是,如果你不自殺,那古神伊邪那美還是會降臨,既然你不肯奉獻,那祂肯定會發怒,神威如獄,那就要起碼一半的深藍市的民眾被吸走魂魄,只要是在夢鄉中的人,就都會被攝走魂魄!而現在子時過半,也就是半夜12點,我想,現在深藍市進入夢鄉的人一定很多吧?幾十萬應該不止吧?」
「所以,你可以選擇哦,選擇自殺,還是選擇見死不救?」小女孩笑著問道。
她對張姐做過詳細的調查,知道她平素俠義,是個善良正直的真正好人。
如果張姐看不到那翻湧的魂魄,她或許會對小女孩的話嗤之以鼻,誰會為了封建迷信而自殺啊?這不是腦殘么?
可是現實擺在眼前,不信也要信。
「吶,快選吧!時間不多了哦!最多還有兩分鐘,伊邪那美就要降臨了!」小女孩指著高台中心,血槽里的鮮血匯聚到了那裡,一朵妖艷邪異的花朵從血池中綻放,那是彼岸花,黃泉對岸的花。
「咳!!!」
就在小女孩洋洋得意的時候,她突然胸口一悶,咳出一大口血來!
一股厚重無比的壓力,壓得她趴伏在了地上。
「不可能,伊邪那美大神應該還沒來啊!還沒到時間啊!」小女孩心中大駭。
被壓得動彈不得,臉貼在了地面上的她,看到了一雙腳。
一雙赤腳。
赤腳上,沾滿了石油一樣污穢粘稠的東西,散發著比她還要不祥的氣息,那是比死亡、比諸世之惡還要令人恐懼的氣息。
這是張偉。
此刻的他再次赤身裸體,跪坐在他兩旁的日和人都沒看見他怎麼動的,他就「瞬移」到了高台上。
胸口的黑色「卍」字徹底旋轉了180度,「鎖」打開了。
「卍」字上流出了像石油一樣污濁的東西,從胸膛一隻流到腳上,然後淌到地上,隨著走動,在地上烙下一個個漆黑的腳印。
漆黑的腳印,每走一步,那不祥的氣息都像在宣布世界即將終結。
黑色的蓮花,從每個腳印中生長,離小女孩最近的一株黑蓮花瓣上,顯示出一片幻像——刀山火海里,眾鬼撕扯中,小女孩正在飽受折磨!
「啊啊啊!」小女孩瘋狂地叫喊著,可莫大的壓力讓她動彈不得,額頭上的傷疤開始噴血,從疤痕里冒出一隻只惡鬼,被黑蓮吞噬著。
「姐!我來救你了!」張偉笑著抬頭對張姐說道,滿臉漆黑的魔紋。
可是,張姐卻彷彿看不見他一樣,皺著眉頭,彷彿還在考慮小女孩給的那個選擇題。
「姐!」張偉大吼一聲,在場的所有人類全部七竅流血,暈了過去。
可他姐依然聽不到。
「怎麼回事?」張偉從原地消失,如一束黑光一樣射向半空中的玻璃圓柱體,他想直接敲碎玻璃,救他姐出來。
「梆!」
彷彿是蒼蠅撞上了玻璃,張偉被一層看不見的牆擋住了去路。
一個個玄奧的符文在這層看不見的牆上一閃而逝,每一個符文的閃現,都對張偉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壓制。
那彷彿不是生命所該理解的壁障。
那也絕不是所謂的「伊邪那美」能搞出來的東西。
那是某種鐵則,某種至高無上。
張偉即將侵犯到的至高無上。
「媽的!」張偉鼓足力氣再次撞去,依舊無功而返,但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些「符文」最亮的地方描繪的「圖案」是什麼:
「張曼琳,1分05秒。」
張偉終於知道,他撞擊的是什麼。
是這個世界早已定好的所有人的「命運」!
張姐也是「世界命運」中的一環,世界的意志不允許有任何一環出錯。
張偉撞擊的,是世界的意志!
他明明已經強大到這樣的程度了,明明張姐已經近在咫尺了,明明馬上就能救到人了!
「管你什麼亂七八糟的!」張偉的雙眼也流出了黑色的液體,屈膝,「轟」地一聲,純鋼製造的高台直接像被彗星撞了一樣坍塌,而他用這反作用力一飛衝天,一拳轟出。
「轟!」
手臂折成了銳角,「符文」中,一道金色的光芒將他射穿,釘在了地上。
可笑得,像只螻蟻。
但他的攻擊奏效了,張姐似乎能看到他了,那層蒙蔽她的「天機」似乎被砸出了一道縫隙。
「姐,我來救你了啊!」張偉擰斷了腹部的「光芒」,對著張姐喊道。
張姐對他凄然一笑,因為在張姐的眼中,張偉可不是現在這副威風凜凜的樣子,而是很普通地站在地上,還被人用槍指著。
「天機」終究還是更改干涉了她的視覺。
為了張偉,為了深藍市正在睡眠的人們,她必須做出選擇了。
在固定住她的鐵架前面,有一根鋼刺正對著她的喉嚨,只要她用力把脖子往前一伸,她就會被刺死。
「好好活下去啊,弟弟!」張姐笑著對張偉說道:「很抱歉呢,沒能給你找個好媳婦,你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她笑著對張偉說著臨別的話。
張偉瘋狂地攻擊著「世界意志」,可惜,在張姐的眼中,是張偉含淚答應她的叮囑。
「啊啊啊啊!媽的媽的媽的!我槽你媽!給老子破開啊!」張偉雙眼噴洒著黑色的淚水。
「天命就不可違了嗎?媽的,紅孩兒大仙,我不是早就死了嗎?我還不是活過來了?我不就是違反天命的存在嗎?紅孩兒……紅孩兒……」張偉魔怔地喃喃著。
「記住,造化由心!」彷彿,紅孩兒的聲音又在耳畔迴響。
「快想,快想,誰逆天改過命?」張偉突然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
「阿彌陀佛,斗戰勝佛!」他雙手合十,突然想起來了,人都說「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可有一人,曾經逆天改命,直接將周天十地的猴類從【生死簿】上全部劃掉了,包括他自己!
「不對不對,喊錯名字了,俺可不是那什麼狗屁佛!」果然,虛空之中,有一道略顯尖銳,卻威風凜凜的聲音回應了他。
「齊!天!大!聖!」
張偉淚流滿面,喊完之後,整個身體的力量完全被掏空,身上的黑***紋」全部退去,直接倒在了破損的檯面上。
「哈哈!俺老孫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