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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風雨之夜

  一陣狂風肆虐,伴隨著電閃雷鳴的噼啪聲,一些山壁被劈裂,好似無頭屍體一般跌落懸崖!山壁噴出赤紅色的熔岩,熔岩蔓延,硝煙味瀰漫在整個萬刃山,山上的紫色魔藤彷如吐著信子的毒蛇遊走於斷壁殘垣之間,所到之處,高山毛石皆剎那間枯萎成煙。

  「啊~!」糰子雙目赤紅,抱住腦袋瘋狂地在殿中亂竄,殿中的桌子被他掀翻,花瓶擺件等物品接連被打碎,滿地殘渣,一片狼藉。

  「主子!」宮婢們亂作一團,追趕糰子,可糰子幾近癲狂,力量大得驚人,她們根本無法制止發瘋的糰子。

  糰子的雙目好似要噴出火來,渾身滾燙,頭痛欲裂,不斷嘶吼著,聲音詭異而凄厲……他好像痛苦萬分,臉部扭曲成一團,豆大的汗珠簌簌從額頭滾落,浸濕了衣襟。

  殿門倏地被打開,狂風瞬間灌進殿中,魔晝披著玄色鎏金大氅疾步從殿外趕來。他見殿中的慘狀不禁冷麵如霜,飛身一把禁錮住糰子,阻止他痛苦得想要撞牆的舉動,魔晝右手翻轉,萬千魔力帶著流光頃刻匯聚於掌心,他抬掌將魔力盡數注入糰子的天靈蓋中。

  糰子身體一哆嗦,逐漸安靜了下來,赤紅的目光熄了火,渾身好似被抽去了最後一絲力氣,癱軟在魔晝懷中。

  魔晝抱起糰子,把他放在床榻上,守在身邊。

  宮婢們見自家主子終於安靜了下來,不禁全都鬆了一口氣。她們緊張有序地打掃完被糰子砸得亂七八糟的大殿後,紛紛退出殿外待命。

  魔晝盯著糰子慘白的臉出神,神色中忽現几絲不忍,猶豫了一會,他便摸向床壁內側的玉石,在他觸動玉石的那一刻,屋頂上立即打開了一扇全景琉璃天窗。此時正值午夜子時,圓月當空,清輝透過天窗傾瀉於殿中的床榻之上,如瓷娃娃般的糰子沐浴在月華之中。

  糰子倏地睜開眼,眼中綠光乍現,又開始癲狂起來。魔晝再次禁錮住糰子,糰子這次好似不再受控制,竟狠狠地一口咬向魔晝的肩膀!暴躁地用爪子在魔晝後背撓抓!

  嘶~魔晝倒吸了一口冷氣,儘管他穿得厚,肩膀卻已經被咬得血肉模糊,後背驚現道道血痕,痛得他直喘粗氣,卻絲毫不肯放鬆,餵了糰子自己的魔血已然數月有餘,就等這第一個月圓之夜呢!他右掌再次放在糰子的天靈蓋上,一道道幽幽綠光源源不斷地從糰子的天靈蓋吸入他的右掌……直到糰子再次癱軟在他的懷裡,魔晝才收掌……

  魅倚殿。

  魅姬恭恭敬敬地跪在殿中的一個黑衣人腳下。

  黑衣人一陣冷笑,聲音如千年寒冰:「這幾年你在魔宮的日子過得未免太舒服了些,莫要忘記自己到底是誰。」說罷伸出枯骨爪子狠狠地扭住魅姬的臉頰,隨即將一顆黑色藥丸送入魅姬的口中。

  隨著藥丸入口,魅姬激烈地乾咳起來,嘴裡依然不忘順從地答道:「是!是!」夜色中隱約可見魅姬的臉頰生長出新的皮膚,一層層老皮紛紛脫落在地……

  門吱嘎一聲,黑衣人已消失不見,魅姬用雙臂環抱住自己,頹然跌坐於貴妃榻中。每個月圓之夜,這個黑衣人都會來提醒她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她究竟要怎樣才能擺脫這個噩夢般的糾纏?她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又有什麼錯?上天不公呀!

  魅姬踉踉蹌蹌地從貴妃榻上爬起來,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面容姣好的自己無聲地流出眼淚,看著看著,那嬌美的容顏逐漸和另一張可怖的臉重合,她發狂似地跳起來打碎了銅鏡,也不管被割傷的柔荑鮮血直流。

  「娘娘~您,呀!您的手臂流血了!」外面守夜的宮婢聽到聲音趕忙小跑進殿中,神色慌張地要上前查看魅姬受傷的手臂。

  「滾!滾出去!」魅姬尖叫,聲音凄厲可怖。

  宮婢嚇得花容失色,連忙跪下答「是」,又連滾帶爬地退出殿外。

  魅姬砸累了,又頹然地跌坐在貴妃榻上,過了一會竟睡著了,恍惚間她彷彿又回到了那片花間地,她少女時天真浪漫的時節……

  魔蒼宮。

  螭龍柱紫煙裊裊,萬魔之王魔蒼正在湯池修鍊,湯池中浸泡著各種奇珍異獸之根骨研磨的粉末,有延年益壽的功效。他合眼打坐於湯池中間,周身被蒸騰的霧氣和紫煙籠罩。

  魔晝面無表情地半跪於湯池前,道:「啟稟父王,兒臣已按計劃行事,完成了第一次天狼精魄吸噬。」

  一聲狂放的大笑傳來,魔蒼睜開眼看向魔晝稱讚道:「好!只要完成七七四十九次吸噬,你就會魔力大增,到時魔族稱霸三界就指日可待!未來你將是我王位的繼承者,必定會成就一番霸業!」

  魔晝淡淡回道:「謝父王。可過度吸噬天狼精魄會有什麼後果,您是否知曉?」

  魔蒼面上浮起為難之色,說道:「這天狼精魄本被火雲紋封印,只有在每月至陰之際才會出現本體,所以也是極其陰毒的力量,若吸噬過多,而吸噬者又不能掌控,恐怕會失去神志,反被其控制。」

  魔晝苦笑道:「那父王覺得兒臣有能力掌控這強大的力量嗎?」他的父王還真是對他刮目相看,把這重任交給他。

  魔蒼目光緊緊地盯著魔晝,好似要把魔晝看穿似的,威嚴地道:「你—不願意?」

  「兒臣不敢。」魔晝又恢復剛才淡淡的語氣。

  魔蒼也不管魔晝願不願意,一副命令的口吻:「我要你知道,你生來就是魔族王者,王者就要有王者的氣概,什麼兒女情長,天道人倫,都沒有霸業重要,這就是你的宿命,你可明白?」

  魔晝神色微怔,隨即答道:「是!兒臣明白。」宿命,呵,是宿命嗎?從他開蒙以來,父王就請帝師為他制定了一系列課程,小小年紀的他忙得團團轉,每天都要到深更半夜才能休息。而他的夜弟呢,只要父王一有空就把他抱在懷裡,親自教其練劍,他們才是父子吧!對於這個父王,他感受到的只有「王」這個字的含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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