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柳婕妤薨了
意識到還有人在,夏離不由眼角一瞥,冷冷道:「本宮乏了,你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琪昭容掃了紅露一眼,這才轉身退下。
等她一走,紅露便對殿內其他人使了個眼色,直到殿內只剩兩人時,她才一臉認真的低頭道:「消息已經屬實了,不過如今老爺對外發布是她染上風寒,沒有及時診治而亡。」
當聽到這個消息時,夏離心裡說不上有多高興,反而很悲哀,終於,她手上又多出了一條人命,
閉上眼,她深呼吸一口,「怎麼死的?」
「夫人沒有動手,是……是老爺動的手。」紅露一臉的複雜。
看吧,這就是權勢,為了夏家,一個人可以殺妻棄子,夏侯爺就算再有不願,可為了夏家,他只能做出這種選擇。
夏離苦笑一聲,眼角不由泛起一滴淚珠,「紅露,你會不會覺得我太殘忍了?」
至今為止,夏離都不記得在手裡死了多少條人命,曾經的她覺得生命那麼寶貴,一直不敢對不懷好意的玫貴嬪動手,更不敢對她的孩子動手,所以導致玫貴嬪用那個孩子來陷害她,可是如今,她竟然可以輕描淡寫的決定這些人命的生死……
「主子沒有錯,無論在哪,哪怕您不進宮,在那深宅里誰又能保持真正的良知?」紅露勸慰一句,心情也很複雜。
她是看著夏離一路走過來的,從一開始的嬌縱跋扈,到後面被當時的柳淑妃打了幾板子,導致主子性情大變,可那份良善之心一直都沒有變。
要是她再狠一點,早早除去玫貴嬪,那麼就不會遭到陷害,差點被幽禁在那不見天日的行宮之中,後面一次又一次的死裡逃生,都是她不夠果斷,比如要是早點除去慧妃,讓她根本沒有機會出來吸引皇上注意,後面就不會害的二少爺與陸胭在客棧做出那種事,搞的京中人盡皆知。
這一樁樁如今回想起來,好像就在昨日一般,可時間過得總是那麼快,眨眼間,她們在這宮裡已經待了四個年頭。
「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是紅露,凡事有第二條選擇,我寧願做個貧民家的女子,也不願來到這尊貴的後宮。」夏離低嘆一聲,一向並不多愁善感的她,今日卻格外感性,因為,她讓自己的父親,殺死了自己的妹妹……
見她情緒低落,紅露也不知該如何勸解,這些年,就連她的心態都變了,變得對人命太過漠視,太過冷血……
忽然起身,夏離漫步走出大殿,看著天空那抹炙熱的烈陽,她心情卻格外沉重,都說皇上的女人是天下最尊貴的,所以很多人都想進入這個至尊之地,可她們卻不知,這一堵紅牆下埋葬了多少森森白骨……
「死了便死了,你待會去跟皇后請個假,就說家妹早逝,我傷心過度,這幾日怕是不能去給她請安。」夏離睜開滿是精光的雙眼,又恢復以往的清明。
如今再來悲傷感春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畢竟人可是她親手害死的。
紅露點點頭,知隨即又撒開步子往宮外走去。
而沒多久,酈妃娘娘的嫡女暴斃的消息也瞬間傳遍了整個宮裡宮外,但更多的卻是對蕭寒的恐懼,這好好的姑娘,都還沒嫁過去,怎麼就突然死了?
古人迷信,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難免不會在想,是不是睿親王把人給剋死了?
但卻無人敢把這話說出去,只是看蕭寒的眼神有些不一樣而已,日後要不要把自家女兒嫁過去,他們得慎重考慮一番了。
而當晚蕭燼便來到了關雎宮,他進來時,只見屋內燭火一片昏暗,隱隱約約聽得到抽泣聲。
等他撩開帘子進入寢殿後,卻見夏離一身素衣窩在軟榻上啜泣,一旁的孩子還乖巧的靠在她身上,獃獃的眨著大眼。
「離兒……」蕭燼皺起眉頭走過去。
夏離把洋蔥用帕子包好,跟著便睜著濕漉漉的杏眼撲倒在蕭燼懷中,聲音哽咽,「皇上……」
「朕知道,朕都知道。」蕭燼抱著她柔軟的身子,一手輕輕拍著她背,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該過去的都會過去,你還有朕與瑄兒。」
「可是……可是臣妾……」夏離擠出幾滴眼淚,頓時又趴在她懷裡痛哭了起來。
哭著哭著,她又想到了自己多年以來的委屈與壓抑,最後卻是真的痛哭起來。
如今天熱,蕭燼穿的比較薄,明顯感覺的到胸口那處的濕意,於是心中憐惜更加,「朕會給她追封明德郡主,讓她以正一品郡主禮制下葬,也讓你父親他們慰心。」
郡主?
夏離哭聲漸落,但還是輕嘆一聲,這樣也好,雖然人都死了,她還是做回假好人吧。
「謝謝皇上,若是瑤兒沒死,她必定會很開心的。」夏離用錦帕擦拭著面上的淚珠,心中對自己卻越發唾棄起來,沒想到她有一日竟會如此虛偽。
見此,蕭燼也是輕輕的摟著她,寬慰道:「行了,小心哭壞了眼睛,孩子還在一旁看著呢。」
說到這,夏離也不由回頭看了眼蕭瑄,見他正乖巧的坐在那,正瞪著圓圓的眼珠看著自己,一聲也沒有哭鬧。
夏離心想這孩子今日倒是聽話,跟著便走過去將他一把抱起,「瑄兒如今越吃越胖,就像皇上那樣說,臣妾怕過幾個月就要抱不動他了。」
如今孩子已經斷了奶,平日里就喝些粥或者細細的麵條,但那胃口卻是不小,如今怕是有二十斤了。
「你竟好意思說,誰叫你平日里吃那麼一點飯。」蕭燼在夏離腦袋上敲了一下。
其實夏離很想翻個白眼,她敢保證,她在這群女人里,吃的絕對是最多的,這些從名門出身的大小姐們規矩都嚴的很,吃多了那就是罪過,而且還得保持身材,所以每頓只吃小半碗飯,只是蕭燼沒有注意過而已,不然就不會這樣說了,
「羊……」
「話可不能這樣說,臣妾……」夏離話語一頓,突然低下頭看著被她扶起站著的蕭瑄,瞬間瞪大了眼睛,「瑄兒說什麼?」
「啊……」蕭瑄扭動身子作勢要撲進她懷裡,看來是困了。
夏離卻是不甚其煩的追問著道:「瑄兒乖,剛剛說什麼呢?再說一遍可好?母妃明天陪你玩好不好?」
蕭瑄眨著大眼,微張著小嘴,「羊……」
縱然他口齒不清,可夏離卻猶如被雷劈重一般,瞬間愣在了原地。
「好小子,怎麼不見你叫父皇?」蕭燼又氣又喜的抱過孩子,忍不住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可蕭瑄許是困了,便懶洋洋的靠在了蕭燼身上睡了過去,再也不開金口。
這時夏離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喜的就差沒跳起來了,但還是一把抓住蕭燼的胳膊,激動道:「皇上您聽見沒有,瑄兒剛剛叫我娘了!」
「聽見了。」蕭燼酸酸的看了眼懷裡的孩子,一臉的鬱悶加無奈。
見此,夏離只好壓抑住內心的欣喜與激動,面色逐漸恢復正常,「皇上放心,或許明日瑄兒就會叫您爹。」
爹?
蕭燼覺得這個詞有意思,但還是笑著點點頭,隨即讓人把孩子抱下去休息,而他則心情複雜的很。
看著那幽幽跳動的燭火,他不知是想到什麼,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幽暗了起來,「你是個聰明人,有些事就算朕不說,相信你也猜的到。」
夏離坐在他身側,並沒有說話,而是繼續聆聽。
蕭燼嘴角勾出一抹諷笑,「朕與二弟本都是母后所生,可不知為何,從小朕就感覺到母后對二弟要格外好一些,朕以為只是朕多想了,可直到父皇去世的那年,寢宮裡只有母后與一個太醫在,朕之後問過太醫,父皇想指定的儲君是誰,他說是朕,可母后卻在所有大臣面前,說是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