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談話

  反倒是林玉明絲毫不驚訝，劉氏的回答她早就已經料到了。自己這麼說，若是她否認，那便是對林家不負責，若是她承認，那便是她自己的過錯，孰輕孰重，她的心裡自然是知道該如何選擇的。 

  「玉明謹遵母親教誨，害爹爹和母親還有眾位姨娘擔憂，玉明難辭其咎，請爹爹、母親還有姨娘們恕罪。」 

  林玉明的語氣很是誠懇，淚水還在眼眶裡打轉，委屈的模樣讓人不忍責怪。 

  「對了，這位小哥是姨母的馬夫，此次專程送玉明回府，玉明念及母親與大姨母感情真摯，恐母親有話需請他捎回去，便將他也一道帶了進來。」 

  「見過尚書大人，大夫人，兩位姨娘太太。」馬夫上前一步深深作了個揖，劉氏不由抬手按了按疼痛的腦袋。 

  這小蹄子倒是厲害得很，竟能將別人家的馬夫帶回尚書府，難不成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來日方長，日後也肯定會再上門叨擾，明姐兒也答應了姐姐時常走走，既然如此也就不用捎話兒，辛苦你了，你隨趙嬤嬤下去領些茶水錢吧。」 

  「謝過大夫人。」 

  馬夫說著跟在趙嬤嬤身後，忍不住又抬頭看了林玉明一眼。 

  「回來就好。」 

  林尚書到底是說話了，而那明姨娘的眉頭皺得亦是越發得緊了，崔姨娘會意，接過了林尚書的話。 

  「明姐兒，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三日，可把老爺和大奶奶急壞了，要不是老爺攔著不讓，恐怕我們早早的就報官去了。」 

  崔姨娘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話雖是客套卻也十分中聽。崔姨娘不是沒有心思，只不過想圖個安穩日子，有意避開可這府內勾心鬥角罷了。 

  劉氏在尚書府的地位人人皆知，打從雲姨娘歿了之後，林尚書對林玉明也越發的看重了，自然是希望二人能好好相處。明姨娘看不懂林尚書的意思，難不成善於觀察的崔姨娘還不懂嗎？ 

  林尚書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淡淡的，卻不似方才那般苦悶，反倒是多了份釋然，「好了，你們都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單獨跟明姐兒談談。」 

  單獨談談？眾人遲疑，難不成這兩人還有什麼事情是她們聽不得的？ 

  「那妾身就先退下了。」 

  見劉氏和明姨娘沉默不語，崔姨娘便先行了禮，帶著丫環離開了，接著是劉氏和明姨娘一起，剛才還熱熱鬧鬧的房間里一下子靜了下來，空蕩蕩的，就只剩下林尚書和林玉明。 

  「這三日里，你可都是待在安平王殿下府內？」 

  林尚書背對著林玉明，讓林玉明沒有辦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回爹爹的話，玉明這三日並未待在平王府。」 

  「並未待在平王府？你可確定？」 

  林尚書扭頭，斜看著林玉明，滿臉質疑的模樣下，憤怒的火氣隱隱欲發作。 

  「回爹爹，玉明確定，不過玉明這三日確實得了平王殿下的照顧。」 

  林玉明跪在地上，腰桿挺得直直的，沒有絲毫的迴避。 

  「哦？未待在平王府，卻得到了平王殿下的照顧？莫非……」 

  林尚書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話里的意思卻十分明顯，林玉明又怎麼可能領會不到呢？ 

  「難不成爹爹這次也同其他人一般，能將是非黑白給顛倒了過來？」 

  林尚書聽著林玉明的話，眉頭皺得越發緊了，擠成一個川字，怔怔的看著地上的林玉明。 

  雲姨娘向來蕙質蘭心，她的女兒自然是冰雪聰明，以往也總是被他忽視，因而未能察覺。倒是雲姨娘歿了以後，這丫頭好像變了不少，冷靜，沉著，彷彿當年的雲姨娘一般。 

  算起來，能有如此女兒也該是他林某人的福氣，只不過此時還未到最後一刻，便也不知是福還是禍了。 

  「爹爹，女兒向來不喜歡搬弄是非，奈何此次事關女兒清白，女兒不得不說。」林玉明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才繼續說道，「玉明聽隨母親安排，亦見到了大姨母，怎料大姨母見到我想起去世的孩子，十分傷心，只能差遣下人張媽帶我去逛逛園子。女兒身子一直不好，吹不得風，母親不願女兒前往，張媽便隨意找了個借口，將女兒帶出了府，蓄意誣陷女兒，幸得平王殿下出手相救，女兒感了風寒，在平王殿下的鋪子里昏睡了三日，剛醒來便回了尚書府。」 

  林玉明說得越發動人，小小的肩膀亦隨著抽泣上下聳動起來，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水，讓人見了都忍不住心疼，林尚書的眉頭皺的越緊了。 

  「平安既好！」林尚書彎腰將她扶了起來，「只不過你明知當下時局不穩，卻還執意如此，你可知你與安平王殿下走得如此之近，若是讓太子殿下知道了，那後果可不是你一個人能擔的，只怕還會連累整個尚書府。」 

  「皆因天意弄人罷了，有些話玉明不便說，也不便多說，不過還請爹爹記得一點，一碗蓮子羹，試出人者心。那……爹爹多注意身體，玉明就先下去了。」 

  「站住！」 

  「不知爹爹還有何吩咐？」 

  林玉明轉身，規規矩矩的站在了原地，等待林尚書接下來的話。 

  「你可知這三日來府內發生了何事？」 

  「玉明剛剛回府不敢有過多的耽擱，直接朝著爹爹住的東苑就來了，不知也不曾聽到誰提起過不在的這三日里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林尚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似信了她的話。 

  他雖平日里不大過問府里的事，但也知道下人們愛嚼舌根，很多因，很多果，皆是背後臆造而來。如今，這明姐兒的確是剛回來，來不及聽說些什麼也是正常的。 

  「玉明愚笨，不知爹爹顧慮在何處，還請爹爹明說。」 

  「上次，我與你談論的事情已露了風聲，日後行事，你還是多加小心的好。」 

  「那爹爹為何今日又與玉明說這些？莫非此刻門外站的是林叔？」 

  林玉明說著往門的地方瞥了一眼，那裡的確有個人影，無論是身高還是體重和管家相差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