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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山間洄流塘

  蘭香點點頭道:「行,雖然大娘心思不好,但咱不能失了情份,我一會兒就用豬毛刷子刷了給她還回去。」 

  蘭芽頓感無力道:「大姐,我是讓你刷乾淨了,自己戴。」 

  「不還回去,大娘將來給找了親事不就得答應了?」蘭香狐疑道。 

  蘭芽將釵子直接插在蘭香的髮絲里,笑道:「姐,咱大娘只給了你釵子,這是當大娘的心意,人家什麼時候說給你找婆家了,這可是蘭月的釵子,不用白不用。」 

  一想到蘭月看到蘭香戴釵子氣得跳腳的樣子,蘭芽突然覺得這種生活還是不錯的,除了,肚子會挨餓,中午被陳家掃地出門,晚上只得一個雜麵窩頭,肚子空落落的,明天得去找些吃的了。 

  第二日,想起鼠小白說的溪水上游的洄流處,有片蘆葦盪,現在正是夏暖水肥之時,定有不少好吃的,最主要還有野鴨蛋。 

  看看天色正暖,陽光普照,蘭芽便起了上山的心思,看著自己如猴子在樹間蕩來蕩去而抓得斑斑裂裂的手掌,便又扯了幾條破棉布,纏在手掌上,以免爬樹受傷。 

  上山得向西走,在大榕樹下再順著小路向山上走,向東則可以走卓家的青石路,向西則是村人打水的一條路,再向上,有一條幾年前行成的小路,只是兩年沒人走過,應該荊棘一片了。 

  蘭芽只拿了一個小水盆,臨出門只和海氏說到溪邊去洗自己的中衣中褲,村裡的孩子要麼過早懂事,要麼野慣了的,都不會拘在家裡,所以很容易就出來。 

  路過大榕樹,只見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兒手裡拿著一根竹籤,眼睛巴巴的望著它,傷心的哭著,眼淚成串成串的向下流。 

  蘭芽好奇的走過去,蹲下身子,伸手去擦小孩兒的眼淚,小孩兒機警的將竹籤藏在身後,如小貓般的炸起毛叫道:「休想搶我的東西。」 

  蘭芽訕笑著改擦眼淚的手,摸著自己的鼻尖,感情,自己成了搶小孩兒東西的惡人了。 

  「我不會搶你東西的,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哭?有人搶了你的東西嗎?」 

  小男孩兒撅著嘴,將竹籤拿到身前道:「貨郎來的時候,俺娘給俺買了個糖人,又被於坏水搶去了,他總搶我東西,可氣人了,可是,俺娘不讓俺跟他打架,說吃虧是福。」 

  蘭芽好笑的點了點小男孩兒的鼻尖道:「欺負你一次不還手,下次就還會欺負你,時間長了,欺負你的人就會認為你好欺負,躲也會躲不掉;相反,如果你還手了,一次打不過,兩次打不過,終有一天他會怕你,不敢招惹你了。禮讓是好事,過分的禮讓就成了沒原則。」 

  「什麼是原則?」小男孩眨巴著眼睛問道。 

  「原則就是……就是做人的底線……」 

  「什麼是底線?」小男孩兒再度化身好奇寶寶。 

  蘭芽發現自己愚蠢的進入了一個小孩兒模式的死循環。 

  「底線就是……就是你不能做的事情……如同你不能殺人,不能放火,不能要杵逆父母,不能……」 

  小男孩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似自言自語道:「我不能殺他,不能燒他,不能不聽父母的話……那,俺娘讓俺吃虧是福,別惹於坏水於方凡,俺聽不?」 

  蘭芽:「……」事情再度回到了起點。 

  蘭芽深呼了一口氣,決定重新理順思路,她就不信她一個銷售總監辯不過一個小屁孩兒,對待小孩兒就得用小孩兒的辦法解決,直接問道:「你想不想要回錢買糖人兒?」 

  小男孩兒忙不迭的點頭,將什麼「原則」、「底線」這些詞拋在了腦後。 

  蘭芽神秘的向男孩兒招招手,低聲說道:「一串糖人兒多少文錢?」 

  小男孩兒伸出兩個指頭。 

  蘭芽笑道:「我給你出個主意,保你拿回好幾個糖人兒的錢。」 

  小男孩兒狐疑的聽完蘭芽的辦法,但是糖人兒彷彿在向他招手似的,遂決定冒險一試。 

  告別了小男孩兒,蘭芽哼著小曲兒,來到溪邊,將洗衣盆偷偷掩在一塊灌木里,用布條將手掌纏上,拿起柳家的尺長殺豬刀,順著小溪向山上走去。 

  因為鼠小白說這裡有巨莽,蘭芽削了一把長長的棍子,探著路向前行。 

  這裡原本是有路的,村人三年前經常上半山腰來這裡捕魚,近幾年才不上山,雖然荊棘叢生,但原始的路徑還在,倒是省了不少的力氣。 

  正用棍子探路,只見什麼東西哧溜一下逃竄,嚇了蘭芽一跳,正謹慎的持刀,卻見鼠小白的小身影探出來,一見是蘭芽和她手裡的長杆子,嚇得躲在地上道:「原來是你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髭狗跑到這裡來了呢。」 

  蘭芽狐疑道:「狗拿耗子,原來,你也怕髭狗啊?」 

  鼠小白不由得搭拉著臉道:「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這麼多髭狗,卓蕭然和他的侍衛連夜殺了那麼多,死屍都推了滿滿一大坑,還有那麼多,我表哥鼠強強一家全都死了,我想著不如搬到這裡算了,死在蛇口總比死在狗嘴裡英雄一點兒。」 

  說完,還傲嬌的挺了挺胸脯,只是傲氣還沒抒發完,就聽到蘭芽哧笑道:「你不如說你是想著做個飽死鬼比餓死鬼強,這裡不是有你夢魅以求的鴨蛋嗎?」 

  鼠小白無力的瞟了一眼蘭芽,小爪子一用力,竄上蘭芽的身上,想鑽蘭芽的懷裡偷懶,卻被蘭芽一伸手扯著尾巴拽了出來。 

  前幾日讓它在懷裡呆著,是因為蘭芽裡面穿著中衣,今日裡面卻是中空的,讓一隻男老鼠鑽到自己懷裡,看到自己的兩顆……小豆,怎麼想怎麼覺得怪異。 

  鼠小白攀上肩頭,晃動著小身子,一臉的委屈。 

  蘭芽則不管它的負面情緒,繼續向山上走,因為周圍都是矮木,陽光普照,只一會兒,蘭芽就曬得汗液淋淋了。 

  轉過一叢灌木,眼前豁然開朗,溪面形成了一大片的洄流處,足有上百平方米,洄流上流處,是一片鬱鬱蔥蔥的蘆葦盪。 

  洄流處,河底清晰見底,魚兒舒適的游著,水草瑩綠碧然,伸手一探,溫暖舒適,蘭芽不由舒服的一哼。 

  回頭看,離河兩丈遠,竟有一個小小的草窩棚,應該是當年連夜打魚的人臨時建的,因常年不用,已經塌了一半,透著荒涼與肅瑟。岸邊向水裡延伸處,有一塊突出的木舶,亦是長年不用,有些破敗。 

  蘭芽四周看了看,看過無人之後又啞然失笑,這裡哪裡有人敢來,自己小心過了頭,陰著臉對鼠小白說道:「你去找你的鴨蛋,沒有半個時辰不要回來,我要洗澡。」 

  鼠小白上下不屑的看了蘭芽,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嫌棄,在蘭芽發飆之前,迅速逃之夭夭了。 

  蘭芽舒服的將衣服解了開,將頭巾也摘了下來,整齊的擺在岸邊,自己則舒服的探入水中,小魚兒在腿間溫柔的穿梭,蘭芽不禁發出舒服的輕吟。 

  穿越過來一個多月了,頭一次這麼舒服的洗個澡,上次除虱大戰,冒著挨張氏罵的危險,蘭芽也只是匆匆的用木盆子接著溫水,用布巾子擦了擦,哪有這樣如同泡在澡盆子里似的心馳神往。 

  小水塘下有一塊方形青石,很是平整,應該是當年捕魚時,有不會游泳的人特意扔在下面踮腳的,如今蘭芽正好坐在上面,背靠著突出的木舶一角,光光的小腦袋剛好露出水面,舒適而徜徉,眼皮不禁越來越重。 

  與蘭芽相反的,是睡在草棚子里的人,他睜開惺忪的眼,伸了個大懶腰,明眸如流光閃動,走出棚外,被陽光刺的一眯眼。 

  池中波光粼粼,透著溫暖的色彩。先前的侍衛們都不在,應該在周圍的樹上歇息,或者是撿柴準備烤些獵物充饑。 

  早上狩獵出來得太早,殺一條巨蟒時又有些乏了,便在這裡睡了個回籠覺,一身的汗味兒和泥印子,睡醒了便想著泡在水塘里清洗清洗。 

  邊解著腰封邊向池邊走,正走著,卻發現岸邊有一疊整齊破舊的衣物,男子眉頭一皺,實在想不到這個風水寶地也有人來分享,不悅的向池中看去。 

  波光粼粼的池中,一隻圓溜溜的小腦袋浮在池邊背靠著,腦袋上長了一層寸長的黑髮,一隻蜻蜓調皮的落在上面。 

  少年不由啞然失笑,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自己只是想獵了巨蟒,給祖母下藥明目,竟在這裡遇到了小尼姑。 

  不想讓小尼姑知道自己在看她洗澡,被誤會成登徒子,轉身剛要走,卻聽小尼姑尖銳的慘叫了起來,光溜溜的身子如猴子般直接竄到了岸上,只見腿上,不知何時已經被叮了五六個地方,每個上面都有一隻黑頭的螞蟥牢固的吸在上面。 

  蘭芽嚇得用手就要去扯,卻聽一個聲音道:「別扯,越扯越往裡鑽。」 

  蘭芽嚇得登時就不動了,見少年臉色通紅的站在那裡不動,嚇得眼淚就掉出來了,如被點穴似的一動不動,輕聲顫抖道:「到底怎麼弄下去,你倒是想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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