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誰才是新娘
蘭芽剛擱置停當,林子里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忙竄身上了樹。
向下觀瞧,只見成三郎攬著那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向林邊走來,手裡還拎著兩隻野雞和一隻野兔。
男人將獵物扔到了地上,將女人推到一株樹后,情急的直接去扯女人的褲子。
女人急忙拉住男人的大手,狀似羞赦道:「你這個猴急的,一刻也等不得?劉媒婆要是懷疑咱咋整?」
男人笑道:「我是怕你在你那死鬼男人身邊,你放不開。」
不等女人說話,直接扯開來,二話不說,直奔主題。
這是現場版動物世界?蘭芽嚇得一閉眼睛。
樹林里沖斥著靡爛的曖昧氣息,響轍著如動物交配般的喘息。
蘭芽的手不由得伸向了已經封嚴的帕子,心裡為剛才的決定後悔,何氏雖然可恨,蘭月雖然可惡,可她不應該如她們一樣,陷人於水火。
正暗悔不矣,卻聽女人嬌喘道:「你眼看著就要娶新娘子了,到時候不會將老娘給忘了吧?」
男人笑道:「前幾日還恨不得殺了我,這幾日就怕俺不找你了?是你的心想還是身子想?饑渴難耐了?」
女人嗔怪的瞪了一眼男人道:「你管我哪裡想。有了新娘子,就忘了老相好,我可先告訴你,別高興得太早,表姐可說了,三房那個三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於家村人都說她是黃仙姑座下仙童,邪門著呢,你小心親事泡湯了。」
男人無所謂道:「於家收了我的聘禮,不嫁也得嫁,嫁也得嫁,到哪兒咱都說出去理來。」
女人驚疑道:「你可別忘了,和你定親的是蘭香,你現在不想娶蘭香,鬧僵了於家不幹了咋整?」
男人臉上戾色一閃道:「現在不是合了八字嗎?於家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於家實在不同意,要麼退幾倍的聘禮錢,要麼陪我個八字相合的閨女,否則.……我不在乎魚死,反正我這張網什麼時候也不缺魚,如果不是想著給成家留個小崽子,我倒是寧可不成親,樂得逍遙。」
蘭芽默默的將手裡的合姻貼再度放回了懷裡,以自己對張氏的了解,她決對會答應成家的任何請求,所有的孫女,在她眼裡,不過是潑去的水、賠錢的貨。在這個孝道勝天、人命如草的時代,不犧牲蘭月,三房的幾個閨女十成十的被犧牲,連骨頭都不留。
見一對狗男女出了林子,蘭芽緩了緩心神,狀似慌張的走了出去。
看到已經回來的成三郎和李氏,長舒了一口氣,一臉天真的對成三郎笑道:「劉奶奶說,八字合完了,十天以後就能成親,你,以後就是我姐夫了嗎?」
成三郎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向官道的前後看了又看,狐疑道:「蘭芽是自己上鎮上的?」
蘭芽苦著一張臉道:「別提了,娘讓俺跟俺村裡於方軍去鎮上給姐姐買綉線,結果牛車發瘋,把我顛下來了,於方軍竟然沒有發現,怎麼喊也沒喊住,追了老遠也沒有追上,若不是遇到你們,我可能就要走著回村了。」
小丫頭邊委屈的扁著嘴,邊吹著被樹枝刮破的手背,狀似跌落牛車所致。
成三郎審視的看了蘭芽兩眼,見蘭芽一派天真浪漫的樣子,默默的在牛車上騰了塊地方,蘭芽擠上來,坐到劉媒婆身邊。
小丫頭乖巧的給劉媒婆按按肩、揉揉腿,柔聲道:「劉奶奶,剛才可嚇死我了,幸虧有你在,若是我自己,定要被一隻老鼠嚇死了。」懷裡的鼠小白不由撇了撇嘴,是老鼠被你嚇死還差不多。
劉媒婆滿意的點了點頭,拉著沒將她醜事說出去的蘭芽手道:「好閨女,不怕,有奶奶在。」
牛車慢慢向村裡駛來,路過兩村的岔路口,蘭芽跳下馬車,成三郎將一隻野雞遞過來道:「拿回去吃吧。」
蘭芽剛要拒絕,卻見成三郎一閃而逝的疑惑之色,一抹欣喜之色湧上臉頰,忙不迭的接過野雞道謝。
一臉陰鬱的看著漸行漸遠的牛車,蘭芽心裡祈禱著,他莫要懷疑才好。
成三郎確實放心不下,總覺得在莽莽山路上看到八歲的蘭芽,怎麼看怎麼透著詭異,轉向劉媒婆道:「嬸子,你是怎樣遇到蘭芽的,她問你啥了?合姻貼還在嗎?」
劉媒婆不禁皺了皺眉頭,伸入懷中去摸帕子,一把沒有摸到,心裡登時慌了幾分,又掏向右側懷裡,還是沒有,正慌亂間,包著合姻貼的帕子從袖子里掉落下來,劉媒婆心下大定,這肯定是老鼠上身兒的時候竄動的。
成三郎見封口完好的合姻簽,這才放下心中疑慮,說道:「嬸子,眼看著成親的日子近了,你明天就去和於家說新娘子換了的事兒。」
劉媒婆點了點頭,又問道:「三郎,新娘子換成誰了,俺不認得字,只見廟駐胡亂的指了一個。」
成三郎不滿的瞪了一眼,壓了壓火道:「廟駐說了,三丫頭命理富貴衝天,我倒是想看看是她克我、還是我克她。」
劉媒婆嘆了口氣,明天又是一個不討好的差事兒。
回了家,海氏正在門口翹首盼著,一見蘭芽的面兒,一把扯到裡屋,偷偷看了看院中一心縫著紅綢面繡鞋的蘭香,見蘭香未向屋內張望,才輕聲問道:「芽兒,去了一大天了,想到辦法沒?不能再拖了,看著你姐忙著出嫁的事兒,我心裡如火燎的難受。」
蘭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才摸著海氏的粗鄙的大手道:「娘,你先別慌,我約摸著明天就能見分曉,明天,我們一起回老宅。」
接過蘭芽手裡的野雞,蘭芽只推說是於方軍給的,若說出是成三郎給的,估計海氏能嚇得將雞扔到院牆外邊去,野雞,可是沒罪的。
蘭芽想的不錯,可惜忘了海氏和於三光的性格,一聽說明天要回老宅,海氏將野雞燙了水拔了毛,只跺下了兩條雞腿準備晚上燉著吃,其他的大部分,明天拿到老宅去盡孝了,悔得蘭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走到院子里,見蘭丫一臉的悶悶不樂,蹲著身子數著螞蟻,蘭芽亦蹲下身子道:「丫丫,怎麼不開心了?被娘罵了?」
丫丫撅著嘴道:「三姐,為啥你能出院子,娘卻不讓俺和大姐、二姐出院子?以前奶讓俺幹活,俺累是累,但還能到山腳下抓抓螞蚱、割割豬草,現在可好,連院子都出不去了。」
蘭芽一怔神,才想到,只想到分家遠離於家,卻不想有了新的問題,海氏擔心幾個閨女的安全,不讓出院子,打水、洗衣裳都是乘大白天於三光砍柴的時候一起去,三個女孩子更是圈得如同籠子里的小雞崽,生怕被野獸叨走了。
但調皮淘氣是孩子的天性,總這麼圈著,早晚憋出病來不可,看來,也得讓她們如同自己一樣,成為一個心野膽大的女漢子了。
蘭芽見天色還大亮,進得屋子,背起半身高的簍子,又將網子扔在了簍子里,牽著蘭丫的手道:「今天,老姐就領你去見識見識真正的七星山。」
本來幫海氏燒水的蘭朵一聽,立馬跑了過來,一臉祈求的看著蘭芽,蘭芽一臉難色的看著蘭朵和蘭丫,扔下哪一個,另一個都會失望。
蘭朵畢竟大一些,不一會兒就知道蘭芽為何為難,回身將竹筒灌了水,遞給蘭芽道:「你不喝外面的水,給你灌筒涼開水。記住,太陽落山前千萬要回來,別讓爹娘擔心。」
蘭芽長舒了一口氣,暗恨自己的能力太弱,不能同時保護兩個人。
神情謙然的接過竹筒,拉著蘭朵的小手道:「二姐,我怕像上次遇髭狗一樣,不能保護於萬全,來日方長,等分家以後,咱們就到山下買房子置地。」
牽著蘭丫的手,順著半山腰而行,最後竟走到了洄流塘,這幾天一直忙著搬家的事兒,所以找吃食、進城買東西的事兒一直也沒掛在心上,待明天解決了蘭香的親事,她可得給全家置辦新衣裳和吃食了。
順著蘆葦盪向上而行,果然如同鼠小白所說的,無數的野鴨屯居於此,不一會兒,就撿了十幾顆鴨蛋。
蘭丫笑的小臉通紅,愛不釋手的摸著一顆最大的鴨蛋不肯撒手,笑道:「三姐,你膽子好大,以後我也要像你一樣,手拿殺豬刀,勇闖七星山。「
蘭芽一刮小丫丫的臉蛋,笑道:「不委屈了?不嫌山上悶了,等你練得了本事,你也可以想上山就上山,想下山就下山,如履平地了。」
看著鬱鬱蔥蔥的蘆葦,蘭芽突然想到在現代時,曾經吃過一道菜,好像叫什麼蘆筍炒臘肉,當時好奇的問過服務員,這個蘆筍是不是竹筍,服務員特意解釋說是蘆葦的嫩部根莖,忙將小丫丫放在岸邊,自己伸著身子,歡喜的割蘆葦根了,只是已經過了六月,根部大部分都老了,越割越是氣妥。
岸上的丫丫驚奇的看著忙活得透著熱汗的三姐,扯了扯蘭芽的褲腿道:「三姐,你割它幹啥?」
丫丫滿是期盼的驚奇的眼神激發了蘭芽如火的鬥志,堅定的點點頭道:「丫丫,晚上咱做好吃的,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