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扎耳朵眼兒
蘭芽算了算,除了答應卓蕭然和王安世、王安康的,自己家七口人,陶家五口人,還有海石頭、繆老頭、明軒,第一批就得做出近二十件,一項不小的工程。
在蘭芽的建議下,由易入難,先做大林的,然後做自己家男款,再做王家幾人男款,最後再做複雜的女款。
蘭芽不喜歡現在流行的繩結扣,想起前世民國時普遍應用的盤扣,自己有編中國結的底子,讓她真的研究出來。
褙子一件一件的成品,越往後做越是漂亮,尤其是給王安世和王安康做的褙子,外面罩了一層團云云錦綢面,同色盤扣,即板正隨身又美觀實用,如果將盤扣換上珍珠或寶石玉扣,定會增加它的富貴感。
女款則按蘭芽的心意,繁瑣了許多,面料雖然沒有王家幾人的富貴,卻也是普通軟綢,飾以兔毛、盤扣、刺繡,精美得無以侖比。
為了給褙子添些俏皮的感覺,蘭芽將綢面拆下一縷縷絲線,用絲線編製了一條條中國結,掛在了小褙子的斜肩角,與盤扣相映成趣。
蘭香做的是粉色的,襯得臉色白晰,眉眼如畫,增添了不少顏色。
見蘭香光禿禿的耳丫,蘭芽手指翻動,編了一隻與盤扣同款同色的耳墜子,嘻笑著穿過蘭香的耳洞,長長的耳墜子,隨著蘭香的小耳垂一動再動,若蝴蝶輕舞,似輕風拂柳,羞得蘭香面色白裡透紅。
海氏看著閨中待嫁的大女兒,感覺自己的心被填得滿滿的。
見蘭芽光禿禿的耳丫,海氏眼睛一亮,笑道:「芽兒,你看你大姐戴耳墜子漂亮吧?」
蘭芽榮與俱焉的點了點頭。
海氏似誘惑的摸了摸蘭芽耳丫,笑道:「在老宅時,香兒、朵兒出生的時候,你奶雖然生氣,但該做的事,也沒有落下,不到一歲的時候就給閨女們扎了耳洞,到了芽兒和丫兒出生時,你奶氣得連看都懶得看,整日里罵陪錢貨,害得芽兒都八歲了,連耳洞也沒有……」
蘭芽連忙捂住耳朵,驚詫道:「娘,你可別,沒有耳洞別人也不會當我是男的。」
海氏眼睛一瞪道:「你這麼瘋言瘋語的,再不打扮打扮,將來誰還敢娶你,明天就給你扎耳洞。」
蘭芽頓覺晴天霹靂,感覺報應來得如此之快,自己只不過隨手編了個耳墜子,便要受這「穿洞」之刑,這讓她情何以堪。
第二天一早,本想偷偷溜出去的蘭芽立即被海氏如抓蘆花雞般拎回了屋,馬不停蹄的去請了賈氏。
賈氏就是上次進城一起坐牛車的小寡婦,村裡有一半小閨女的耳洞都是她穿的,俱說「快、准、狠」,耳朵腫的天數也不長。
與賈氏一起來的,還有她的閨女筱依,因為感念上次蘭芽給弟弟小牛烤鴨肉,給蘭芽帶了一小籃子自己採的油蘑。
看著油亮的蘑菇,蘭芽不由得驚疑道:「筱依,你還識得蘑菇呢?我見到都不敢踩,因為分不清哪個有毒,哪個沒毒。」
筱依笑道:「蘭芽,前天剛下了秋雨,最後一茬蘑菇冒出來了,再踩就得等明年秋天了,俺娘讓我抓緊時間多采些,用鹽巴腌上了,到臘月里也能當個菜吃。」
蘭芽偷窺了一眼正說著話的賈氏和海氏,扯著筱依的手向外走道:「咱倆去采蘑菇唄,教我認認。」
筱依笑著扯回蘭芽,向賈氏努努嘴道:「蘭芽,你別躲了,扎耳洞一點兒也不疼,你看我,我一歲的時候就是俺娘扎的……」
邊說邊讓蘭芽看自己的耳洞,耳洞上插著一對小小的銀丁香,耳垂小巧而白晰,憑添了几絲可愛。
蘭芽也是有愛美之心的,在現代上大學期間就動過心思,被室友騙到了一個小的不起眼的美容所,美容師拿出一把似槍的東西,對著室友的耳朵就是一槍,一隻耳釘就穿過了耳垂。
那一聲響,嚇得蘭芽直接跑回了學校,被室友嘲笑了整整四年。
現如今,重新回到這個起點,蘭芽覺得自己要崩潰了,一臉哀求道:「娘,沒有耳朵眼兒我不也是吃得好、睡得好,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海氏又狠瞟了一眼蘭芽,一把扯住向後隱隱退逃的三閨女,讓蘭香、蘭朵和筱依一起按住蘭芽,蘭丫則用小胖手捂住蘭芽的眼睛。
蘭芽終於深刻體會了成語「自食惡果」的深刻含義。
賈氏溫婉了笑著,從懷裡拿出一隻小針包,拿出一根後面墜著粗漿短線的短針,漿線竟然是紅色的,似塗了殷紅的血跡。
將針放在油燈上烤了一烤,在蘭芽卒不及防之下,只聽屋子裡傳出了震徹寰宇的慘叫……
看著小銅鏡里兩隻紅腫腫的耳朵,蘭芽的心是崩潰的,原來,古代扎耳朵眼兒如此的--「快、准、狠」,生扎啊.
蘭芽耳朵疼得心情煩亂,見所有的褙子做得差不多,只差卓蕭然一人,悶悶不樂的就上了山,準備給卓蕭然量尺寸。
寒風瑟瑟,天涼好個秋。蘭芽匆匆上山,卓蕭然果然在山上,看到蘭芽拿的給王安世、王安康做的褙子樣子,先是點了點頭,后又皺了皺眉頭。
不悅道:「都是你做的?」
蘭芽窘迫的一捂臉,訥訥道:「我哪有那麼厲害,都是我娘和大姐做的,我只負責設計樣式。」
「哦,那就好。」少年似自言自語道。
蘭芽不明其意的看了一眼少年,是不信任自己的手藝還是幾個意思?
正思索著,少年已經起身,踱步踱到蘭芽面前,張開雙臂,居高臨下的示意蘭芽丈量尺寸。
少年比蘭芽年長四歲,個頭足足高了一頭,身上有好聞的檀香味道,絲絲縷縷的傳入蘭芽的鼻翼。
檀香與平時寺廟的檀香不同,應該是明軒加了定神靜氣的藥材,有股淡淡的甜香。
少年的眼,與以往若深遂的潭不同,今日,竟似一汪清泓泉水,滌清而透澈,看得蘭芽不由有些凝神。
少年的臉在蘭芽的注視下,終於越來越紅,直到紅得狼狽,不由嗔怪道:「你,到底量還是不量?」
蘭芽忙不迭道:「量、量量。」
本來要從袖口扯出的繩子,卻在一抹精光壞笑之後收回,用小小的手掌開始量了起來,若鴻毛般,拂過少年的腋下、胸口、後背、小腹……直至脖頸。
蘭芽甚至能聽到少年變得厚重的呼吸、如雷的心跳,看到少年變得緊張的戰慄,嘴唇的輕抿……
蘭芽的嘴角越扯越大, 手隨著笑紋陣陣顫抖,少年眼睛突然一瞪,嚇得蘭芽登時抿緊唇,眼裡的笑意卻是絲毫未減。
自己是被女娃子調戲了嗎?
少年不由得被自己的感知轟得外焦里嫩,沒好氣道:「一點女孩子的矜持也沒有,將來誰還敢娶你?!」
蘭芽聳聳肩,不以為然道:「哦,我不用誰娶我,因為,是我要娶他。」
少年登時又瞠目結舌,看向蘭芽的臉又多了幾分探糾。
蘭芽則用碳筆記著尺寸,耳垂有些腫脹難受,不自覺伸手要去抓。
少年看到蘭芽掩在頭髮間的紅腫的耳朵,不禁問道:「耳朵怎麼了?」
蘭芽瞪了一眼道:「還不是你們,跟我娘一樣,明明剛剛八歲,就都擔心我將來的出嫁問題,好好的耳朵,給一箭穿心,上了酷刑。」
少年不由得好笑,走出去向卓六說了句什麼,迴轉到屋內的桌案前,將桌案上的一本嶄新的《諸國風情志》遞給蘭芽道:「這是一本沒有標註過的《諸國風情志》,你能認得多少字?」
蘭芽一頭霧水的答道:「小志哥只教了我一遍,我又讀了一遍,能認得其中三成吧,會寫的應該只有兩成不到。」
少年將書塞到蘭芽手裡,自己則閑適的坐在椅子上道:「讀一遍,不認識的標識出來。」
蘭芽窘迫的拿過書,硬著頭皮念了一頁,這已經讓卓蕭然驚訝不矣,幫她糾正了兩個錯音字,拿起毛筆遞給蘭芽道:「我來念,你來寫。」
蘭芽無語的拿起毛筆,憑著記憶寫著上面的字,不會的地方則用拼音代替。
有五個字不會寫,有十個錯別字,其他倒是勉強過關。
毛筆字雖然歪歪扭扭,不甚規範,但一看就不是初會寫字之人所書,應該有多年的功底,蕭然不由深深望著蘭芽,越來越覺得眼前的人兒,就是個迷一樣。
少年拿出蘭芽那本標註過的《諸國風情志》,指著標註拼音道:「這些符號有何用意?」
蘭芽訕笑著搖了搖頭。
少年臉色一沉道:「我研究了十來天,專門研究了你的這本《諸國風情志》,發現這些符號有規律可循,竟能拼出不同的音來。」
蘭芽可不想讓少年知道得太多,身子突然向少年發難,出其不意,想搶回自己的書。
少年似早有防備,迅雷不及掩耳般急退案后,晃了晃手中的書,挑釁的眼光看著蘭芽。
蘭芽長身而上,與少年你來我往搶起了書本,少年玩鬧之心頓起,沒有使用內力,與蘭芽直接喂起了招式。
蘭芽跟著繆老頭學武時間不長,斷斷續續,但飛撲攔擋之間,帶著如狼似虎的凜然之氣,少年越打心裡越驚,逐漸小心應對起來。
蘭芽眼色一凜,計上心頭,直接將身子飛撲向少年,少年向後一竄,一下竄到桌案之後,蘭芽直接跳上書案,腳踏宣紙,拿起石墨直接砸向少年,少年向右一閃身。
蘭芽這一招不過是投石問路,先一步撲向右閃的少年,抱了個滿懷,如同八爪魚般盤在少年後背上,任如何甩躲 ,就是不下去了。
少年臉色一紅,怒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快下去。」
蘭芽撇撇嘴道:「現在知道男女有別的,偷看我洗澡的時候怎麼沒這麼自覺?」
少年的臉紅得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