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等同於夜叉
沈輕影千嬌百媚的轉身,向床榻走去,嫩得出水的手輕撩長發,挽過小巧的耳際,一黑色紙包划入手心。
隨即回眸一笑,頓時百媚叢生,花顏失色。
蘭芽心中警鈴大作,只見少女藕臂飛速一拋,手中之物在空中散開,一包的藥粉在空中飄散,若天女散花,迷霧重重。
藥粉氣息甚是熟悉,竟和蘭芽手鐲中的迷\葯如出一轍,蘭芽不退反進,竭力屏氣凝神,飛身一撲,膝蓋一曲,緊緊抵著少女的身子,一同摔在了塌上。
沈輕影被頂得七魂八素,來不及呼痛,見最後一招失效,下了蠻力,纖纖玉指登時化做九陰白骨爪,使力薅住蘭芽的髮髻。
蘭芽雙手正扭著沈輕影的雙臂,髮髻登時散落,如瀑的墨發披落下來,罩得滿臉滿眼,膝上手上的力道被卸了兩分。
沈輕影裝混不吝的沈家小少爺多年,手上自不含糊,更不願吃虧,一扭雙腿,死死攪住蘭芽的雙腿。
二個女子就這樣僵持在榻上,你瞪著我,我瞪著你,如鬥雞般,你手加了一分力,我腿上還你兩分顏色,各不相讓。
在外人看來,這二人哪裡是還有什麼招法計謀可言,分明就是市井裡的潑婦打架,披頭散髮、撓臉踹腹。
二人斗得激烈,只聽「咕咚」一聲響,水淼不知被誰的腳踹下了榻,後腦勺兒著了地,疼得水淼輕哼一聲,在地上睜開惺忪的眼,迷迷糊糊的看著房中的一切,不由目瞪口呆。
只見披頭散髮的沈輕影正騎坐在小臉潮紅的蘭芽身上,手忙腳亂扯著蘭芽的領口,蘭芽則死命扯住自己的領口。
沈輕影身上簡潔明了,入目的,只是白花花的一片:白色中褲、胸帶,小巧的腰,白晰的臂、漂亮的鎖骨……讓人看得一攬無餘,口齒生津。
蘭芽見水淼一幅迷糊的樣子,以為是殘餘的藥粉發作了,奮力大叫道:「非禮啊,非禮啊!」
水淼的臉色登時五彩紛呈,好不熱鬧。
沈輕影也驚愕的抬頭,見水淼一幅如痴如醉的表情,久經青樓的她嫣有不懂之理,臉色登時嬌羞尷尬。
蘭芽藉機彪悍的反身而上,眼神里濃濃的透著戲謔,氣得沈輕影毫無還手之力,似被欺負得小狗般可憐巴巴的看著水淼。
水淼的臉登時脹得通紅,隨即似是意識到了什麼,不由怒道:「你們,你們才是龍陽斷袖?」
在他心裡,兩個女子在床榻上如此「坦誠相見」,不是龍陽還能是什麼?完全沒有想過,蘭芽知道沈輕影是女子,而沈輕影卻以為蘭芽是男子。
誰是龍陽,誰是斷袖,各人心裡的猜測卻完全不同,完全的錯上錯。
門外的海澤一聽蘭芽大叫非禮,只猶豫了一會兒便堅定的推開門闖入。
蘭芽隨手一揚身側被脫下的水淼的外袍,罩得海澤滿頭滿臉。
再次抄起手中被子,扯平后,將沈輕影如球般在裡面滾了兩滾,捲鋪蓋般,緊緊捆住了纖細的身子。
「出去!」水淼和蘭芽同時大吼。
海澤委屈的再次被趕出了房門,腦海中充斥著房中的畫面……
海澤暗叫一聲不好,眼淚都要急得落將下來,莫不是小姐、小姐、小姐被沈小公子、水東家……
海澤心中一痛,三小姐還、還是個孩子,少年鼓足了最大的勇氣,抄起青樓打手常用的殺威棍,再次踹開了門,決定冒著與水東家決裂、得罪沈小公子的雙重風險,誓要救出三小姐。
踹開房門,蘭芽正將手鐲重新扣到腕子上,隨即整理著狼狽不堪的衣裳,見海澤殷殷關切的模樣,萬分感激道:「別擔心,我沒事,切磋武功而矣,這個沈小公子太不地道,打不過就用藥粉,我又給她加了量,讓她自食其果。」
海澤長舒了一口氣,準備去攙扶迷暈在地的水東家,蘭芽嘟著嘴道:「別理他,讓他在地上睡好了,重色輕友的傢伙,最後關頭竟然是幫著心上人對付朋友。」
剛剛最後關頭,沈小公子一呼救,水淼竟想也不想就幫著拉扯蘭芽,氣急的蘭芽回首又是一腳,將水淼再次踹飛,水淼仍奮力的爬起來,蘭芽索性將鐲子一解,再次來了個天女散花,藥粉飄散,耳根子登時清凈了,水淼與沈輕影雙雙被迷昏。
聽蘭芽說的氣話,海澤不知該聽還是不該聽,只是覺得將水東家放在地上實為不妥,手頓在半空,扶起不是,不扶也不是。
蘭芽嘆了口氣道:「還是放在榻上吧,省得明日受了風寒。」
隨即壞笑道:「將他放在沈公子身旁就成。沒什麼事,都別來打擾啊。」
想想明日早起時,水淼與沈輕影五彩紛呈的臉,蘭芽就覺得笑得肚疼。
二人同床共榻多次,不能分辨雌雄,這回鬧出了雌雄,以後不知以什麼樣的情愫相交相知。
怕明日自己被殃及池魚,蘭芽飛快逃跑,決定在離開龍頭鎮之前,一定要離這二位遠遠的。
第二日日上三竿,水淼才揉了揉昏沉欲裂的頭部,支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卻感覺到手上碰觸到了一絲綿軟,順著觸感一望,竟是一女子的白色藕臂。
女子手臂被壓得疼痛,睜開惺忪的眼,一見上身赤著的男子,眼淚登時流了下來,昨日的屈辱逐漸回了籠。
男子忙憐惜著擦拭女子的眼角,眼淚卻是越拭越多,慌亂道:「輕影,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個女子,我、我、我會對你負責的。」
女子的淚不但沒止住,反而流得更兇狠,不一會兒,方抬起眼恨色道:「我怎能如此嫁給你?我要報了昨夜羞辱之仇,然後自盡。」
男子慌張的扯住要穿衣衝出去的女子手臂,哽咽道:「我,我沒有羞辱於你,我被葯迷暈了,如果你不心悅於我,覺得受了侮辱,可以將我一殺了之,我絕無怨言。」
女子看著委屈的男子,臉色登時紅了紅,小聲道:「我沒有責怪於你,我說的是說於蘭芽,百般調戲於我,還玩弄於你的感情,我定要將她碎屍萬段。」
男子聽著女子莫名其妙的話語,半天才反應過來道:「你是說,你要報的仇,不是我、我和你同榻而眠,而是、而是蘭芽玩弄我的感情?還調戲於你?」
男子這才舒了一口氣,紅著臉,隨手將自己寬大的袍子披在少女的身上道:「蘭芽只是平時胡鬧慣了,她本就是女子,如何調戲於你?至於昨日馬車裡的事,是因為,因為我以為我和你有斷袖之癖,求她相幫斬斷你我情絲的,你別怪她。」
沈輕影皺著眉頭,在寬大的袍子里抬起精緻的小臉道:「就這麼算了?她可是、可是調戲我了。」
男子搖了搖頭,低著頭哄道:「她只調戲了你一個,你調戲的薈萃樓的女子卻是沒有上百,也有幾十。若是像你一樣,都要尋仇,怕只要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了。」
女子臉色一紅,嚶嚀一聲擁入了男子的懷裡,輕聲低喃道:「我可從來沒有調戲過你。」
男子心猿勒馬,心裡想著,你現在比調戲我還可怕。從今以後,再也不可能「同榻而眠」了。
男子情不自禁的將唇印在少女的頭頂墨發之上,只覺得,昨日經蘭芽一翻折騰,雖被踹了兩回,卻是分外的值得。
少女則雙臂一環,緊緊抱住水淼的腰,一顆心,如同鼓錘鑼鳴,眼看著就要跳出來了。
一大早,蘭芽正陪著宿醉留宿、剛剛醒來的木森吃早飯,聽吉良和鸚鵡來報,說是水東家和一個小公子來了,已經進了院子。
蘭芽手中的湯匙頓時掉落在粥碗里,慌亂的站起身,訕笑著對吉良道:「若是問起我,就說我不在,讓娘和香、朵、丫到綢緞莊會和,買齊所有東西,明日就回於家村。」
說完,如一陣風般刮向院子的角門,消失不見了。
木森驚異的看著慌亂逃跑,和自己連招呼都忘了打的蘭芽,滿頭的霧水。
水淼面色尷尬的領著一臉慍色的沈輕影進了用膳廳,沈輕影眼睛一挑看向木森,木森忙搖搖手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此地無銀三百兩,肯定什麼都知道了,水淼臉色更是一紅。
水淼轉向吉良道:「吉良,三小姐呢?」
吉良憋得胖臉通紅,結巴道:「三、三、三公、公子,就、就、就是三、三、三小姐,她、她……」
幾句話說得比平時還要慢上三倍,而且都是廢話,誰不知道三公子就是三小姐,就是於蘭芽?
聽得沈輕影本來消的火再次燃到極至,囂張慣的她哪能受這等氣,一把抓起吉良的胸前衣裳,怒道:「你故意氣我是不是?」
水淼忙扯開沈輕影的手,眉頭輕皺道:「這是蘭芽家,你別耍公子脾氣,我來問。」
水淼看向吉良,和言悅色道:「吉良,你告訴我吧,有我在,輕影不會拿你們三小姐怎麼樣,再說,你們三小姐,可曾會讓自己吃虧?」
吉良臉上神色頓時透著無比驕傲,他們家「三小姐」的名字,在氣勢上已經等同於「母老虎」、「母夜叉」,所向披靡、無往不利。
張嘴想要說出去向,卻想起忠心問題,結結巴巴的再次胡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