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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祖孫兩鬥法

  方子被盜的一翻話,如同投入靜寂湖泊的一塊巨石,激起層層巨浪,於家眾人忍著逃跑的衝動,整個婚禮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回家以後,全家對峙,除了三房,其餘眾人都未到縣城去。 

  於是,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年關前昔,三房到縣裡是去賣了方子,所以換回來一堆的好東西。 

  何氏見江氏被堵得啞口無言,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巧舌如簧,敢做不敢當。賣方子當然是什麼時候缺銀子什麼時候賣了!」 

  蘭芽不怒反笑,盯著何氏道:「 大娘,方子是我的,我若是賣了有何不妥?何來不敢承認?倒是大伯娘這樣硬往我身上扣屎盆子頗為奇怪,難不成是想找替罪羊?」 

  江氏狐疑的眼色再次瞟向了何氏。 

  花生粘生意一直是江氏一個人來做付貨,張氏管收銀子。 

  江氏雖然見不到銀子,但經手的花生粘卻是不少,每天多做一些,攢上兩天,讓於二光偷偷拿出去賣了,也會得到不少利潤銀子。 

  何氏從江氏每天充滿喜色、不知疲倦的苗頭裡,猜測出江氏有些貓膩,曾偷藏在伙房的柴禾堆里,看過江氏做花生粘,在江氏要藏花生粘時,被江氏逮個正著。 

  二人各懷心思,誰也沒有戳破誰,但彼此心中早就懷疑彼此。 

  何氏一看江氏狐疑的模樣,登時如乍了毛的母雞,大叫道:「都懷疑我幹嘛,我做的東西什麼樣子你們不是不知道,我想賣方子我自己也得會做才行啊,反倒是二弟,天天幫著娘抬貨付貨,又是二弟妹一個被窩的,聽說了製作方法,瞞著二弟妹賣了也說不定。」 

  於二光大怒,轉頭又看向於大光道:「大嫂何必誣賴於我,倒是大哥,聽說在鎮子上還去了鳳仙樓吃飯,一點兒也不像農家漢子的模樣。」 

  於二光成功禍水東引,何氏一聽哇的一聲痛哭起來,大罵於大光殺千刀的,只顧自己享受,忘了老婆孩子。 

  於大光一聽也來了勁頭,擼胳膊挽袖子要和於二光拚命,於小光上去拉架,於大光收不住勢,將於小光一巴掌打翻在地。 

  成蘭子一見自家漢子吃了虧,抄起擀麵杖照著何氏的后腰就下了死手,何氏慘叫一聲.…… ……

  因為花生粘的方子,難得和平共處的於家老宅再次開了鍋,如同在耳邊放了上百隻的蚊子一般的吵。 

  吵到最後,每個人都被懷疑,反而三房成了最乾淨的了。 

  江氏哭得梨花帶雨,扶起被於大光懟得直咳嗽的於二光,對著於老頭就跪了下去,哭道:「爹,您就成全了俺吧,俺想像三弟妹一樣,分家別過,否則,二光會被大哥給打死的。」 

  於老頭狠命的瞪了一眼於大光,痛惜道:「還沒問清楚怎麼回事,一個個跟燙了豬尾巴似的,想怎的?當我和你娘都死了嗎?」 

  於大光眼睛一轉,也跪下道:「爹,兒子不同意分家,分家分家,家分了,心也分了,就像三弟,今天鎮上,明天縣裡,哪還有盡孝的心思.……」 

  於三光一皺眉頭,不悅道:「大哥何出此言,我孝敬銀子不差,隔三差五還來看看爹娘,送些體己的東西,怎麼就不孝了?倒是你,大冬天裡讓爹去砍柴.……」 

  蘭芽扯了扯於三光,輕輕搖了搖頭,這於大光話題一扯,分明又扯到三房身上,與其與他口舌之爭,莫不如查清楚方子是誰賣的才是正經的。 

  蘭芽笑著看向在炕上」躺屍」的張氏,爬上炕頭,想將張氏身子放平,蘭芽的手上明顯感覺到了張氏身體的抵觸。 

  蘭芽心中暗笑,打心眼裡佩服張氏的定力,剛剛吵得魔音罐耳,她竟然忍住沒發飆,果然夠強。 

  蘭芽佯裝不知張氏的假昏,煞有其事的翻了翻張氏的眼皮,看著張氏閃爍的眸光和微動的眼皮,對綠柳道:「綠柳,老夫人病重了,快快去請四小姐過來,把火罐兒也拿過來。」 

  綠柳爽利的答應一聲,忙三火四的回了家去請丫丫。 

  丫丫聽了綠柳的話,雖然不待見張氏,但必竟是自己的祖母,不一會兒就到了老宅。 

  蘭芽一把將丫丫抱到炕沿兒上,用手偷掐了下丫丫的胳膊,隨即一臉悲色道:「丫丫,你學了醫術,快給奶奶看看,實話實說就好,奶奶不會怪你的。」 

  一向鎮定跋扈的張氏,聽著蘭芽難得的發顫的聲音,心下猛然一陣狂跳,一種不祥之感湧上心頭,莫不是自己裝病成了真病? 

  心裡慌亂,面上卻不顯,裝做虛弱昏睡的模樣,盡量的壓抑著跳動; 

  呼吸也粗重起來,怕被眾人看見,盡量的壓抑著呼吸,額頭和腋下緊張得滲了汗。 

  丫丫探了探張氏的脈博,驚疑道:「這脈搏,好慌亂,不過沒.……」 

  蘭芽一臉痛色的打斷丫丫道:「我知道,奶奶這是急火攻心。」 

  丫丫窘迫的再探了探鼻息,驚疑道:「這呼吸,好沉重又好微弱,不過也.……」 

  蘭芽無奈的一捂臉,痛惜道:「我知道,奶奶是氣血上涌,出氣多進氣少.……」 

  張氏臉色紅了白,白了紅。 

  丫丫羞愧的再摸了摸張氏滲滿了汗的額頭,還沒想好怎麼說,蘭芽就打斷道:「丫丫,你別瞞著了,我知道,我知道,奶奶這是氣得狠了,得提早做準備,裝老衣裳、陳木棺材、咽口錢都得快做準備……」 

  說完,整個人撲在張氏身上,大放悲聲。 

  蘭芽如此一說,再如此一撲,於家眾人登時慌了神,於老頭提著斧子就要劈開裝銀子的廂籠,準備要給張氏辦後事了。 

  張氏一聽心裡這個火啊,自己好好一個大活人,小丫頭片子硬生生說成眼看著入土的人了,一挺身想要起來,雙肩卻被蘭芽用雙手壓住,雙腿被蘭芽的一條腿壓住,只聽蘭芽大聲哭道:「奶,你可不能就這麼去了啊,黃仙姑,快顯顯靈吧,讓奶奶快點醒吧.……" 

  張氏身子如被一頭老牛壓著,動彈不得,張開眼睛,蘭芽的臉離自己的臉不過兩寸有餘,強忍著戲謔的笑意,要多氣人有多氣人。 

  張氏胸口壓著一口血,一口氣憋在咽喉,哽得生疼,瞪了半天眼睛,在眾人看來倒像是迴光返照般,哭得更加兇狠了。 

  張氏一口老血幾欲吐出,怕自己真的被當將死之 人放在門板上,張氏努力的在心中壓氣再壓氣,被蘭芽撫著胸口半天才緩上一口氣,裝作剛剛清醒的模樣道:「蘭芽,這是咋的了?」 

  蘭芽一臉喜色道:「奶,你醒了,剛才你可嚇著我和丫丫了!多虧了黃仙姑顯靈了。」 

  蘭芽一臉驚喜的模樣,婉如一對親密的真正的祖孫。 

  看得張氏更加惱火,右眼皮直跳,眼珠一轉,似氣若遊絲道:「蘭芽,你真是個『孝心』的孩子。可是奶活過來有啥用啊,方子被偷了,一年損失幾十兩銀子啊,這可咋辦啊,可要了我老婆子的命啊!」 

  說完,恨得直拍自己大腿,有好幾巴掌直接拍在了蘭芽身上,咣咣做響,氣得蘭芽鼻子都歪了,心知肚明,對方是故意報復自己,下了重手了。 

  想要與我鬥法,走著瞧 ! 

  蘭芽牙一咬,逼下一滴眼淚出來,一幅痛心的模樣,用大拇指和食指,一下一下的掐著張氏頸下的肉,直到掐出一塊紫色來,方道:「奶,你是急火功心,得去去火。」 

  農村有種說法,火氣憋得太久不宜身體,掐人中或勁下,掐得越紫越好,只有紫了火氣才能徹底出去。 

  張氏疼得狠了,眼淚真的掉了下來。 

  眼睛恨恨的盯著海氏:「我的銀子回不來,不如死了算了.……」 

  海氏哪裡知道祖孫二人的明爭暗鬥,現在家裡銀錢不缺,怎麼能看著張氏傷心而死,臉色有些憂鬱和遲疑道:「媽,要不然我幫你.……」 

  蘭芽忙向海氏使了一個眼色,接道:「奶,我一定幫你找到偷方子的人。此人不找出來,下次家裡丟的可就是銀子了,別忘了,周家的聘禮和蓋房子錢就得有七十兩銀子。」 

  海氏登時明了,老太太分明是藉機卡三房的銀子,老太太手裡哪裡是缺銀子的?臉登時陰陰的不再說話。 

  張氏眼睛恨恨的看著蘭芽,蘭芽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道:「奶,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找出此人來,絕不姑息養奸,丫丫,你給奶奶開心養心的葯來,親自熬了給奶奶喝。」 

  丫丫不情願 的點了點頭,心想,三姐啥時候對張氏如此孝心了? 

  待開完了葯,丫丫才知道,原來,最黑不過是三姐,三姐讓丫丫拿張氏當『葯人』練手不說,還特意加足了蓮子芯和荷葉粉。 

  荷葉粉清熱,卻是容易腹泄,現代時有人會用它來減肥; 

  蓮子芯敗火,卻是奇苦無比,現代常說命苦苦不過黃蓮。 

  開了葯,蘭芽「孝心」的端到張氏面前,看著張氏將滿滿一碗葯全部喝完。 

  葯喝下去, 張氏的臉立即變成了苦瓜,肚子又翻江倒海的跑茅房。 

  喝了兩天過後,張氏已經失去了味覺,腿跑細了一圈,即使吃糖都是苦大仇深的苦味和臭味了。 

  蘭芽並沒有騙張氏,她是真的讓吉良他們幫她查縣裡花生粘方子的出處,結果被送回來的時候,連她都覺得倍感意外,不知道如何向張氏提起,她怕這個老太太真的承受不住,前幾日戲劇的一幕演變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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