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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只要正室

  冤家路窄,付良衡正在門口上車,準備離開。蘭芽不想正面與他交談,便躲在了牆后。 

  只聽得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嗲聲嗲氣道:「這不是付公子嗎?怎麼著急走了?」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在於家村,蘭芽會誤以為自己闖入了青樓,而且,這個聲音來源非是旁人,還是她的挂名小姑於采荷。 

  付良衡量眉頭一皺,見是一個衣著華麗、長相美貌的女子,眼色一緩,喃喃道:「不知小姐如何稱呼,怎麼識得在下?」 

  於采荷在於家,如同小姐一般的存在,吃得好,住得好,本來長得就好,現在又是特意打扮的,自己七分顏色成了十分顏色,煞是好看。 

  付良衡不由看得痴了,低喃一句道:「佳人倩笑兮,吾心之所往。」 

  蘭芽搖了搖頭,臭魚對爛蝦,她無力吐槽,更無心去管。 

  不想撞見二人,便再次退回了劉家,在門廊處,一下子碰到了一個小丫鬟,小丫鬟怒道:「哪家的粗鄙農女,瞎闖亂撞什麼?」 

  蘭芽一皺眉,抬眼看著滿廊滿窗的喜色,大紅的顏色刺得眼睛睜不開,心中一陣恍然,道歉道:「實在抱歉,誤闖了洞房,我是劉家的鄰居,不經常來劉家,找茅房沒有找到。」 

  小丫鬟不由一陣好笑,劉家左右不過三進的院子,格局甚是簡單,這樣也能迷路,只能說明這個農女的孤陋寡聞。 

  不屑的一撇嘴道:「今日是小姐大喜的日子,你道歉就可以離開了。」 

  蘭芽聳了聳肩,無語的看了一眼洞房門,轉身想要離開。 

  屋內卻傳來了一個溫婉的聲音道:「小玉,讓於小姐進來。」 

  蘭芽驀然一驚,對方竟然知道自己姓於,當真是匪夷所思。 

  小丫鬟將蘭芽讓進了洞房,又從外面將房門關上,把著風。 

  林玉娘伸手將蓋頭掀了開來,滿面塗得如同土豆掉進了麵粉堆里,上面大紅的唇脂鮮紅鮮紅的,有種島國藝妓的即視感,整個眉眼看不清本來的顏色 ,連鄉親們盛傳的胎跡也掩蓋的無影無蹤,只能看出身材很是高壯,應該比劉清石還要高,還要壯,比蘭芽更是高出兩個頭不止,像是大人與孩童的差距。頭髮又黑又順,油光可鑒。 

  林玉娘神情探糾的看著於蘭芽,許是未料到蘭芽竟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眼睛又錯愕的一閃神。 

  蘭芽心中警鐘長鳴,表面客氣的一施禮道:「林小姐,不,應該改口叫劉少夫人,實在抱歉,衝撞了您這個新娘子,新郎未到,您實在不該掀了蓋頭。」 

  林玉娘淺笑著邁步走向蘭芽,審視了蘭芽半天,才喃喃道:「我,聽說過你。」 

  蘭芽回道:「我,也聽說過你。」 

  答完之後,蘭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像是情敵見面談判的味道? 

  林玉娘從上到下的看著蘭芽,淡然的道:「我只是好奇,讓劉郎念念不忘的女子,糾竟長的是什麼樣子。」 

  這個詭異的話題,蘭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林玉娘拉起蘭芽的手,蘭芽強忍住要縮回的小手,任由林玉娘牽著坐到了凳子上,接著說道:「我打聽過你,為了劉郎,上吊自盡、剔度出家、淪為商女,甚至為了劉郎,出重金修復祠堂、興辦學堂,這種深情厚意,我林玉娘也自嘆弗如,為了子嗣,我雖不能將正室之位讓你,待你及笄之日 ,我可讓劉郎納你為妾,待生下兒子之後,可提為平妻。」 

  蘭芽的手心登時冒了汗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新婚之日,和另一個女子研究著給丈夫納妾,還有比這更玄幻的嗎? 

  蘭芽狠狠掐了自己手臂一下,靈台登時清醒,忙站起身來,解釋道:「劉少夫人,我想您是誤會了,你說的那些事我都經歷過,但都不是為了清石哥,真的,你可別胡思亂想。」 

  林玉娘神情楚楚道:「清石哥?難怪劉郎不讓我叫他清石哥,原來你是這樣稱呼他的。」 

  蘭芽有種腦細胞瞬間死絕的感覺,猛烈擺手道:「劉少夫人,你可別越想越窄了,我當真、的確、肯定與劉清石沒有一文錢的關係,我們只是鄰居,鄰居,如果你誤會,我也可以以後不和劉清石聯繫。」 

  這個小三兒帽子扣得蘭芽這叫一個窩火。 

  林玉娘從榻下拿出一隻盒子,拿出裡面的靴子道:「這也是誤會嗎?」 

  蘭芽有種抽自己耳光的衝動,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神情凜冽的對林玉娘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劉少夫人這是什麼意思?興師問罪?」 

  林玉娘神情凄然的從頭上摘下一支金簪來,遞到蘭芽手上道:「我早就將你視做了姐妹,將來定要共同服侍劉郎的。」 

  蘭芽雞皮疙瘩頓時掉了滿地。 

  林玉娘神情凄然道:「好妹妹,劉郎秋天就要參加府試,不能耽誤課業,你年紀尚小,離及笄還有六年時間,我想求妹妹,這六年時間不要打擾劉郎,讓劉郎建功立業,光耀門楣,將來風風光光迎娶你過門。」 

  我這個爆脾氣,蘭芽有種要打暴對方頭顱的感覺。 

  深吸了一口氣,冷笑道:「林玉娘,你讓小丫鬟站在門口,是故意留意我並設計挽留我的吧?裝得這麼可憐,說了這麼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無外乎讓我知道你有多大度、多善良。我承認,在我見過的女子當中,你的確稱得上女丈夫,能曲能伸,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非但不大度,還小氣得緊,絕對不可能與他人共侍一夫。如果你做不到,以後就別用你那正室凜然的態度對待我,我與你,不熟,與劉清石,更不熟。」 

  蘭芽冷著眼站起來,推開了房門,門外,站著一臉慘白之色的劉清石。 

  蘭芽聳了聳肩,對劉清石道:「抱歉,讓你失望了,以後, 你走你的通天大道,我過我的獨木小舟,從此再無交籍。」說完拂袖而去。 

  劉清石靜靜的看著桌上的青色白底靴子,那樣的新鮮,那樣的精美,卻讓他心中更加千瘡百孔,蘭芽的話時時在耳邊回蕩,不與他人共侍一夫.……從此再無交集…… 

  明明,前幾日她還為自己彈精竭力的想辦法攥名聲,給自己成親禮物是靴子,在見了林玉娘之後,態度竟大轉變,從此要與自己形同陌路。 

  劉清石無比絕望的看著林玉娘,心中對林玉娘的厭惡之情更甚從前。 

  蘭芽氣得匆匆回了家,見家裡已經停了一輛馬車,殷如泰那張欠揍的臉正從車廂里向院子里張望著,想進不敢進的模樣。 

  蘭芽正在氣頭上,沒好氣道:「幹嘛來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殷如泰一臉糾結的看著蘭芽,不情願道:「小神婆,有你這麼不著調的嗎?給繆師傅竟然找了一個美艷媳婦,明神醫在家兩天都沒睡著覺了。」 

  蘭芽驚疑道:「明神醫為何睡不著覺,莫不是他也想找媳婦了,我手裡人選可是現成一打呢!」 

  殷如泰一臉得色道:「明神醫是絞盡腦汁的想不通,偷偷去問了繆老頭,老頭就是不說原因,只嚷著要將你逐出師門。」 

  蘭芽撇撇嘴道:「嘴上不誠實,身體倒是挺誠實,他要是不樂意早就將我師娘送回我這兒來了,偽君子一個。將我逐出師門,成天讓徒弟孝順銀子和吃食,教武功卻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他配當我師傅嗎?」 

  幾句話說得好有道理,讓殷如泰竟無言以對。 

  殷如泰縮手縮腳的向院中看了一會兒,訥訥的問蘭芽道:「蘭芽,蘭香呢?怎麼沒在院子里?」 

  蘭芽皺起眉頭詢問,殷如泰目光閃爍接著說道:「她給我做的褙子破了,我想讓她幫補補,我要在北蕭呆到冬天,夏天的衣裳卻沒有帶幾件,想讓她幫我做。」 

  蘭芽斬釘截鐵道:「不行,卓府又不是沒有綉娘,實在看不中,鎮上、縣裡多得是,俺姐又不是你丫鬟,想怎麼使喚都行?」 

  殷如泰臉色可疑的一紅,隨即圓臉一撩道:「你耍什麼橫,你們弄髒了我的衣裳,陪一件不應該嗎?」 

  蘭芽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感情,殷如泰說的是蘭香來月事弄髒他的那件衣裳。 

  蘭芽看著殷如泰扭捏的樣子,起了逗弄的心思道:「你救了我大姐,我冥感於心,也愧疚於心,你以後要好自為之,多加珍重。」 

  阿泰聽得一頭的霧水,蘭芽不無遺憾的接著說道:「聽老人講,接觸女人月事的男人,一輩子都要霉運纏身,你的好運氣已經轉到了我大姐身上,以後出門千萬要當心些,可能被石頭絆了腳,被鳥兒痾了屎,被女鬼纏了身.……」 

  阿泰頓時覺得周身陰風陣陣,不寒而慄,鼻翼處甚至嗅到了鳥屎的味道。 

  阿泰打了個激靈,將身上一個小盒子扔給了蘭芽便匆匆而去,看方向,應該是去鎮子上的,不知是不是與繆柱三日後的大婚有關。 

  打開盒子,裡面竟是一隻珍珠做的簪子,掐金琺琅藍彩,很是漂亮,即使到過縣城的蘭芽,竟也未見過這麼精美的裝飾,在現代時,蘭芽只知道在清朝才大範圍出現掐絲琺琅飾物飾品,沒想到在這裡也能遇到,還如此的精美。 

  蘭芽眼色如墨,她似乎有些懂了殷如泰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他是將蘭香擺在哪個位置,是家中的正品牡丹,還是外面的野花野草,不明確之前,她真不放心將蘭香託付給他這個不靠譜的少年。 

  將盒子納入懷中,進得了院子,蘭香沒有在家,聽鷺兒說,蘭香和鷥兒,抱著大林和平安去了岳嬸子家。 

  自打玉露出嫁以後,岳嬸子很是適應了一段閑暇時間,天生又是個熱心腸,有了賈氏出嫁的事兒,蘭芽索性扔了五十兩銀子,讓她權全採辦賈氏的嫁妝,當然,這完全是徒弟給師傅撐門面的事兒,跑腿的活計讓岳氏吩咐於方軍和於方勝。 

  岳嬸子這下可揚眉吐氣了,以往於方軍和於方勝是村子里橫著走的大螃蟹,自從跟了蘭芽,唯蘭芽馬首是瞻,連她老娘的話也不聽了,現在卻要聽自己的話,岳氏感覺即出了氣,又長了臉般。 

  於是乎,將於方軍支使的那叫一個飛火輪,就差沒將腿跑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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