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不走我不走
少年擔心的看著臉紅脖子粗的蘭芽,用湯匙舀起一匙湯,遞到了蘭芽面前,蘭芽清醒的頭腦再次暈炫,腦中閃現著各種撩漢的畫面。
此時的自己,是不是應該故意流出一些湯來,讓少年用帕子擦拭自己的嘴角,自己的臉呈四十五度角揚起,眼色柔若輕紗,再小鹿亂撞般,如一朵水蓮花嬌羞,香頸低垂,嚶聲輕語,軟糯嗲然輕呼「相公」,緊接著,男子便會輕攬女子,甚至橫向抱起女子,徑直走向洞房……
「卡!」蘭芽斬斷腦中少兒不宜的鏡頭,大喊了一聲,自己原來只是閃現著少年的影像,現在已經上升為限制級了,這可要不得。
少年被蘭芽的怒吼嚇了一跳,湯匙跳在湯碗里,發出了「叮」的一聲脆響。
蘭芽再次恢復清醒,輕撫胸口,搖著暈沉的腦袋,感覺自己被催眠般,慌忙站起身來,連看也不敢看少年的眼,直接向外走去。
小丫頭定是病得不輕,只吃飯的一會兒,就一連拍了三次的胸脯,喘氣都費力。
少年要跟上去,蘭芽一抬手道:「別跟上來!」
少年只好委屈的坐了下來,看著蘭芽遠去的背景,少年眉頭輕鎖,回憶著小丫頭的一顰一笑,想著癥結所在。
眼睛最終落在了黑忽忽的東西上面,堅定的用筷子夾了一塊,閉著眼睛送到了嘴裡,還沒嘗出味道就吞了下去,再次夾起一塊來,直到半盤子都下了肚。
少年靜靜的坐著,等著,直到一柱香過後,自己身體安然無恙,沒有任何吃了這黑東西引起的不適感覺,少年才鬆了一口氣道:「小丫頭不是中毒,許是這幾日累著了。」
少年這才安心的躺在了大床上,將香囊握在手裡,清淺的笑意,如湖裡的水紋,向四周盪恙開來,這樣靜默的日子,竟然也如此的美好。
「女——淫-——賊加強版!」蘭芽懊惱的在床塌上再次翻了個身,為自己晚上吃飯時的慫樣甚為惱火。
一側忍無可忍的蘭香嘆道:「芽兒,你可別翻身了,小心把大林吵醒了。」
蘭芽只好站起身,走出房門,見月光正明,便學著古人的樣子,爬上高高的牆頭,橫坐在上面賞月。
有月無酒,總是少了李白對月獨酌的情懷,蘭芽決定附庸風雅一回,去取了些酒來助興。
站起身來,牆外的樹叢里突然傳出一聲細微的樹枝碎裂聲,緊接著是一聲貓叫,蘭芽嘆口氣道:「野貓都跑到這裡覓食了,我得放狗出來咬。」
神態自若的下了牆頭,額頭上卻是滲出一層密汗。
蘭芽做了一世的鼠小白,雖然聽不懂貓語,但基本的聲音還是熟識不過,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貽,而剛剛那個,絕對不是真正的貓叫,而是人聲仿的,為了掩蓋樹枝斷裂的聲音。
蘭芽輕聲叫道:「阿黃,守好院子,別讓貓進來。」
說完,蘭芽忙學了兩聲狗叫,隨即,進了屋子。
推醒了蘭香道:「大姐,外面來壞人了,你尋個借口去找鷺兒和吉良,什麼也別問,跟著她們走就好,我去帶著卓蕭然撤退。」
蘭香點了點頭,狠了狠心,在大林的腿上掐了一把,大林登時大哭起來,蘭香突然喊道:「鷺兒,你個躲懶的丫頭,不哄少爺睡覺死哪去了?」
鷺兒忙披了衣裳,噌噌跑了過來。
蘭芽讚賞的對蘭香點了點頭,只是這一掐的力度,讓她都替大林疼,從大林慘烈的叫聲中就可聽得出來,如同當年自己對丫丫用的苦肉計一般,感覺蘭香身上的聖母光環越來越遠了。
蘭芽直接闖入卓蕭然房間,卓蕭然已經皮甲罩身,蘭芽將一塊銀色的褙子扔給蕭然道:「脫了,將這個穿在裡面,雖然沒有天蠶絲堅硬,但也可以擋些普通的刀箭。」
少年拿起做工粗鄙的箭齒豬毛褙子,沉吟道:「兩側有縫補痕迹,是用你的加大的,給了我,你穿什麼?」
蘭芽輕哧了一聲,嗔怪道:「有點當靶子的職業操守行不?人家的目標是你,不是我。」
少年哪裡管這些,徑直走到蘭芽面前,將褙子直接套在了蘭芽的頸裝外面,堅定道:「你如果受傷了,我才真正的不安心,快帶著大家撤退,保護好平安。」
少年的眼堅定而不可抗拒,蘭芽也堅定的點了點頭道:「現在雖然是四面楚歌,但你記住,我永遠在你身邊。」
少年的手輕輕覆在蘭芽的手上,亦堅定道:「以後,我守護的人,除了祖母、母親,還有,你。」
蘭芽眼色一蘊,轉身進了浴室間,將浴盆抬起道:「一會兒,我一吹口哨,所有的動物會群起而逃,卓二、卓六也會帶著雷霆一家乘亂而走,引開敵人追蹤。你只能留下來,躲在地道中。你先下去,一會兒在下面匯合。」
蕭然拉住蘭芽的手道:「我們一起。」
蘭芽搖搖頭道:「我得在外面扣住浴室盆。我從別的入口進。」
蕭然卻堅定的拉著蘭芽的手,懼怕蘭芽消失般固執道:「一起。你不走,我不走,你絕等不到我放棄你的那一天。」
蘭芽沉吟的看著一側的浴盆,只見少年長鞭一揮,浴盆被狠命一卷,向一側再度移了幾分。
蘭芽點了點頭道:「好,我們一起, 不放棄,我去看看大家撤退得怎樣了。」
順著窗縫向外探望,不一會兒,吉良手掌伸起,再一收拳頭,這是成功的標誌,鷺兒和卓二也做了同樣的手勢。
蘭芽手掌向空中一舉,也回了個手勢,隨之一聲口哨在空中凌厲響起,本來歇息的猴子們、海東青四散奔逃,連龜小白也深深的沉到了池底最深處,不肯上浮露面了。
無數道黑衣人驚覺躍起,見卓二騎馬飛奔的方向,其中一個黑衣人道:「追,那人身後跟著風狼,定是姓卓的無疑。一隊二隊的人去追 ,三隊人善後,殺了這家人滅口。」
被留下來的三隊頭目不甘心問道:「主子,跟著姓卓的黑影可不少,會不會都逃走了?三隊也一起追蹤吧?」
頭目厲聲道:「愚鈍,剛剛有孩子的哭聲,逃跑的暗影里,你聽到孩子的哭聲了嗎,定留在庄中無疑。」
頭目說完,影子如同暗夜裡的梟,襲向消失在遠處的卓二和卓六,以及跟在他身後四散奔逃的猴兵狼將。
卓二和卓六武功不弱,又被猴子們分散了追兵,逃跑得反而輕鬆愉快。
一個黑影人追上了前面的影子,剛要搭弓射箭,后追上來的小頭目氣得一拍黑影的頭,怒道:「和猴子置什麼氣,還不快追虎狼營。別在猴子身上浪費時間。」
黑影人忙收了弓箭,放過了眼前的「敵人」。猴子們緊張的向小樹林中竄去。
留下的第三隊人馬將整個於家庄搜得底朝天,只見整個院落刀劍狂舞,東西橫飛,連馬車都被劈得如同柴禾棒般,就是不見一個喘氣的人影。
越搜越是心急,小頭目心焦的看著鬼影重重的暗夜,臉上閃現一抹狠色,吩咐道:「搜,牆角柜子旮旯再搜一遍,我就不信,他能土盾逃走不成。」
地道中的蘭芽抱著平安,見平安有要醒的跡像,直接忽略了一臉陰色陪在紅杏身邊的於三光,直接對海氏道:「娘,你和大傢伙兒在這兒躲著,千萬別發出聲音,如果倉庫的入口被發現了,聽鷺兒和吉良的安排,領著你們躲到別的地方去。平安還小,醒了會哭鬧,我直接領著他往深處躲躲。」
蘭芽將平安的小被子又裹了裹,向地道的縱深走去,卓蕭然緊隨其後。
蘭芽一把拉住要在前面帶路的卓蕭然道:「第三層接通地下河,有些陰冷,空氣也不好,你還是留在第一層吧。」
蕭然固執的搖了搖頭,大手一把抓住了蘭芽的小手,二話不說,徑直的向前走去,帶著濃濃的固執。
蘭芽無奈的任由少年牽著,遇到窄的地道口,少年用手擋著她的頭,防止被撞,這倒是蘭芽到古代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的精心呵護。
到了隱秘口,蘭芽趕緊扯住了少年,指著地面。
少年會意,浮去地表青石,下面露出一塊木板來。
蘭芽讓少年摸起頭頂一塊石塊突起道:「這條似蟲形的突起,是連介面記號,上方或下方必有隔板。」
二人順著隔板飛躍而下,一直下到第三層,只聽得水聲潺潺之聲,冷風陣陣襲來。
第三層明顯較第二層、第一層空曠了許多,地面也泥濘了許多,向風聲來處走去,一條暗河閃現在眼前,河水涌動,在夜明珠的光亮下,似一條準備吞噬人的巨蟒,陰森而悚然。
蘭芽自懷中掏出火石,將牆壁上的松油燈點亮,暗河周圍頓時眼界開闊開來,暈黃的燈忽閃著,驅走了一些冷寒, 也許是視覺作用,二人竟覺得身體回暖起來。
平安的眼睛感覺到了光亮,本來就有起床氣的小傢伙嚶嚶的哭了起來,嘴巴一拱一拱的,向蘭芽的懷裡就嘬了過來。
蘭芽輕輕拍了拍小傢伙的屁股,尷尬的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竹筒,拔掉塞子,將蘆葦細管插入,另一頭小心的遞到小傢伙的嘴裡,小傢伙登時吸吮開來。
少年則是面色一蘊,看著周圍的環境,只一會兒,又聽到蘭芽嗔責道:「哪有你這樣的,真該打你屁股,哪有上頭吃,下頭尿的,看我實不實『交』(澆)怎的?」
少年轉過身來,將少女含嬌帶嗔的可愛表情盡收眼底,就是這樣平凡無奇的瘦小女娃,身上竟閃現著讓人不可移步的神采。
少年伸手向蘭芽伸過手來,蘭芽識趣的將小傢伙遞到少年手裡,用手一抖袍擺,尿液滴滴噠噠的流了下來,空曠的洞中頓時充滿了尿的氣息。
蘭芽毫不忌諱的將外袍脫了,只余裡面的白色中褲和白色中衣。
蕭然兩眼一閉,結巴道:「成何體統。」
蘭芽撇撇嘴道:「總比帶著一身騷-氣強。」
將衣掌拿到河邊,邊用手搓著裙擺邊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小傢伙的腸道是直的,尿完不久,離臭臭也不遠了。」
靜,出奇的靜。
蘭芽狐疑的回頭,只見少年一手將小傢伙舉出一臂遠,另一隻手則撐起袍子,上面,一小團黃黃的東西,分外的刺眼與囂張。
蘭芽終於忍不住,肆無忌殫的笑了起來,暗色的河水,似乎也被震出了笑紋。
少年臉一黑,直接將外袍脫了,一反手扔到了蘭芽面前,不悅道:「你弟弟的寶貝,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