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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奇怪的病症

  在讓誰照顧得了病的劉氏和紅杏這件事上,於家發生了重大分歧。 

  從道理來講,紅杏是三房的人,劉寡婦是大房的人,自然由這兩房出人照顧,但實際上,照顧兩人,出一人就足己,於是,於大光眼神閃爍的看著於三光。 

  於三光無奈,只好看向海氏,意思是讓海氏去照顧劉寡婦和紅杏,蘭芽卻扯住了要自己站出來的海氏道:「娘,你得照顧平安和大林兩個孩子。」 

  一提到親生兒子,海氏坐下來說什麼也不肯站起來了,於三光也明顯動搖,用眼色又看向春梅,春梅是紅杏的丫鬟,和紅杏又是好姐妹,在他看來,春梅照顧紅杏是理所應當,天經地義。 

  春梅則撲通一下跪到蘭芽身前,眼圈一紅道:「三小姐,小姐給奴婢的工錢,奴婢一個銅板也不捨得花,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能找到走失多年的親人,奴婢真的不想死在這裡。」 

  於三光見春梅不求自己,反而去求蘭芽,大老爺情懷又忍不住上竄,指著春梅的鼻尖罵道:「你個忘恩負義的,窮困潦倒時是我們於家收留了你,現在主家有難,你這個做奴才的先貪生怕死了,要你何用!」 

  蘭芽漠然的看了春梅一眼,淡然道:「我可以理解,君子不立於危地,你沒有染病,自然不必擔這份險,你是受雇于于家,並沒有賣身於家,所以,你若離開,便憑自己做主。」 

  蘭芽從懷裡掏出五兩銀子,遞給了春梅。 

  春梅千恩萬謝的磕了頭,已經是自由的身份,再留在於家己是不妥,簡單收拾了一下行囊,便出了門,尋摸了半天,最後在魚棠原來所住的棚子下暫時住下了。 

  三房的人出了問題,蘭芽將眼睛看向了一直乖巧坐在一旁的秀秀,秀秀也有十三四歲的年紀,長得身體虯實,幹活也利落,性格也不錯,又是劉寡婦的親閨女,實為照顧二人的最佳人選。 

  秀秀想站起來,卻又被於大栓給按了下去,大栓眼睛不悅的看向蘭芽道:「三嬸不能照顧,蘭香、蘭朵、你和蘭丫總能照顧吧?四個賠錢貨總不能都吃白食吧?」 

  蘭芽嘿嘿冷笑道:「大栓哥,在這於家,吃白食是我們姐妹嗎?你早晨剛吃的粥是誰熬的,你剛剛喝的葯是誰煮的?」 

  於大栓一甩袖子,黑著臉不吭聲了。 

  見自己孫子吃鱉,張氏卻不幹了,幾天積攢起來的悶氣一骨腦的發泄出來,罵道:「我大孫子將來可是要給老於家傳承香火的,閨女咋了,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現在還沒嫁出去呢,就得為老於家賣命,死了也活該。」 

  幾句話下來,氣得海氏和幾個孫女渾身都哆索。 

  蘭芽鄭重點了點頭道:「奶說的有道理,太有道理了。蘭丫,別煮葯了,蘭朵,別做飯了,蘭香,別滿院子的找葯、曬葯和碾葯了,賠錢貨們要去為老於家賣命去了。」 

  說完又鄭重的對吉良道:「你們不是老於家的人,不必為老於家賣命,也不用為整個義莊的人賣命,還巡什麼邏?消什麼毒?維護什麼安定?大家各過各的,亂做一團,與你們何干,都感染了瘟疫死了算了,左右賠錢貨毫無用處。」 

  張氏登時慌了神,怒道:「你不讓巡邏,那些得病的人衝出來咋辦?你不讓熬藥,都得了瘟疫咋辦?你不讓做飯,是讓我老婆子去撿柴禾去熬粥?」 

  蘭芽無所謂的聳聳肩道:「奶,您牙口好,不吃粥,也可以吃乾糧;你嗓門亮,即使得瘟疫的人發癔症衝出來,你也能吼退了;您身體好,不吃藥,也傳染不上瘟疫。」 

  幾句話說得張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陰得如同黑墨,對秀秀道:「你娘得病,你去照顧吧,老於家會感念你的恩德,大栓也不會虧待你的。」 

  終於一錘定音,由秀秀去天天照顧紅杏和劉寡婦,為了防止帶回病菌,這些人只能住在隔離房一側的廂房,每天與棺材做伴了。 

  蘭芽安慰性的拍了拍秀秀的肩膀,微笑道:「別擔心,我不願意去照顧不是記恨你娘薄待於我,更不是怕傳染,而是想多出時間去研究治病的藥方,解了所有人的困局。」 

  秀秀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從你從洪水救了我開始,我就認定,你是做大事的人,如果不是大栓按著,我早就站出來照顧娘親了,別人照顧,我還不放心呢。」 

  蘭芽欣慰的點了點頭,大房,終於出了一個頭腦明白的人兒,但願將來嫁過來之時,能讓大房有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為了減少感染的幾率,蘭芽讓村人將所有的中衣拿出來,臨時改成了醫護袍子,手巾、手套、口罩一應俱全,給所有接觸到病患的人分發的下去,又千叮嚀、萬囑咐了一番。 

  魚棠的娘親是最早得病的人之一,沒有其他親人,魚棠自告奮勇照顧親娘。 

  蘭芽想起男子的軸勁,便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讓魚棠和秀秀一起負責病區的事情。 

  魚棠這個人軸是軸了些,但這也是他的優點,蘭芽讓每日早晨給屋子消毒,他一秒不差;蘭芽讓挖五尺深坑排泄物,他一寸也不差;蘭芽讓護理病患的親眷必須穿護理服、戴口罩,護理服一天一清洗,哪個人做不到,魚棠會「魔音貫耳」,將那個人煩的趕緊去洗了衣裳,就恨來這世上來一遭。認真執扭的勁頭讓蘭芽為之惻目,也著實讓蘭芽省了不少心,專心研究起病症來。 

  這一日,蘭芽拿著一包東西躍到了內庄找明軒。明軒正在葯室里,眉頭緊鎖,不得舒展。 

  蕭然和殷如泰正站在一側,臉上一片肅然,卓六稟告蘭芽來了,蕭然點了點頭,一臉的愁緒,老王妃的病症絲毫不見減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弱下去,這讓他如何不心焦。 

  蘭芽進得屋內,三人一臉愁苦的看著卓然而立的的女娃子。 

  與以往的綢衣麗裙不同,蘭芽身上穿的是白色素布棉裙,頭髮簡單的挽了一個髮髻,用白色的棉布帕子綰住,上面簪著的不是金簪玉飾,而是一隻原色的竹筷。 

  臉上遮著的不是幕籬,而是一塊白色的棉布,蓋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黑如曜石的眼睛。如果不是特別相熟的人,恐怕認不出是蘭芽,還以為是哪個披麻戴孝的女子。 

  殷如泰一臉悲色,眼睛已經泛了紅,顫抖著聲音問道:「蘭芽,切哀順變。」 

  蘭芽抽出髮髻里的筷子,上去就敲了阿泰的頭一下,怒氣道:「打你個胡說八道的!這是我新制的護士服,防止交叉感染用的。你們也讓人制一些,給負責照顧病患用。」 

  從布袋裡拿出一幅新的棉布手套,遞給明軒道:「這是外庄病患的排泄物,您查驗一下。」 

  阿泰一跳跳出八丈遠,指著明軒已經打開的黃色的臭東西,怒道:「於蘭芽,查驗病源不應該查水和糧食嗎?你查糞便有何用?」 

  蘭芽瞟了一眼,嘆氣道:「我們吃的是賑災的糧食,而你們內庄吃的卻是自己的存糧,不應該是糧食的問題。查排泄物,可以查一查,與十年前的瘟疫可有不同。」 

  明軒查看了半天,還煞有其事的用蘭芽遞過來的筷子在裡面攪了攪,看得阿泰連忙跑了出去,一陣漚汢。 

  明軒查驗了一會兒,才重新裹好的東西,讓卓六扔出去,卓六皺著眉頭拿著,用手臂撐得遠遠的,如同一隻張開雙臂的怪異稻草人。 

  蘭芽趕緊叮囑道:「挖一米半,不,挖五尺深坑埋了。」 

  卓六瞪了一眼蘭芽,不情不願的從事自己的「填坑」大業去了。 

  明軒繼續道:「癥狀雖與十年前的瘟疫相似,但卻又似乎不同。十年前的瘟疫,患者上吐下瀉,糞便呈米湯狀,稀而蒼白,直到瘦骨嶙峋,油盡燈枯而死。而此次的病症雖然同是上吐下瀉,糞便卻呈油黃色,濃而稠,初時輕微脫水,重時伴有昏迷、癔症等情況出現,兩次病症有同而又有不同,用上次的葯卻是絲毫不見成效,可見,根本就是兩種病症。」 

  蘭芽搖搖頭道:「我已經照顧這些人多日,發現,年老體弱者易發病,颳風時易發病,雨天冷天痛苦減弱,內莊裡如果有冰庫,可以給老王妃用一些冰塊降低溫度,吃食少吃熱食,多吃一些清淡的涼拌小菜。」 

  蕭然忙吩咐了卓大去安排。 

  明軒一臉深思道:「老夫也深感瘟疫來得匪夷所思。原本我和你一樣,懷疑是水和糧食的問題,可是卓三前日飛鴿傳書,說庄外附近的人也有得了病症的,輕重卻是完全不同。南邊的陳村的和我們差不多,已經有六十餘人發病;鎮上的人也有較輕,卻是最輕,只服了葯后便見好轉;李員外的別莊最為嚴重,已經死了十人……老夫驗了這些人的殘穢,發現每處的病症輕重均是不同,大體上的病狀卻是極為相似。食的是不同的糧、不同的水。」 

  蘭芽將眉毛已經擰成了麻繩,繁亂而不得開解。 

  明軒繼續道:「我們都已經隔離,而付良衡的衙疫竟然還有人得了瘟疫,再不控制病情,付良衡這個縣太爺恐怕剛上任就要卸任了。 

  蘭芽頭腦都快炸烈了,每天看著一個又一個人被送進隔離區,自己卻束手無策,這種感覺著實不好。心情煩亂的推開窗子,一陣涼風吹進來,頭腦也清涼了許多。 

  蘭芽神態疲憊的看向明軒道:「明神醫,沒染病的要防疫,己染病的要減輕病症,需要大量的藥材。我們的草藥已經告罄,連院子角落裡的車前草都采來煮了,你這兒存貨應該多吧,勻給我們一些。」 

  明軒輕嘆了一口氣,指著山上的方向道:「我這兒也只是部分常見葯存量多,研製出藥方卻還需要很多草藥,昨日卓三打算將一車的草藥運進來,無奈官兵圍得太嚴,從哪頭進來都難免打草驚蛇,給人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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