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妖怪再現
轉眼又是深夜,彎月高掛在半空,皎潔的光芒卻不能灑進停屍房那陰暗的房間里。
寂靜的夜氣,仍然殘留在大地上,風卻比白天時還冷。
停屍房內沒有任何人影,靜的沒有絲毫聲響,突然間,閃亮的熒光燈眨了一下又明亮如初。
一陣拖沓的腳步聲在房內驀然響起,但看不到任何人影。
趴在窗檯邊探望的戚路內心越發的不安,本來約好的老吳到現在還未出現,妖怪就已經來了,他怕憑自己、陳繼先和丁曉嵐三個人不能應付眼前的局面,更擔心陳繼先和丁曉嵐會受到傷害。可這關鍵時刻,他又不能掏出手機催促老吳,不然妖怪警覺到有人在監視他,只怕在場幾人都有生命危險。
「你叫的朋友怎麼還不來?」丁曉嵐在他後面小聲嘀咕。
戚路還未回話,陳繼先就暗示丁曉嵐不要說話,以免驚動了妖怪。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傳來細碎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靠近。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陳繼先拿出了尋鬼儀,看到裡面的指針對著房內偏北角微微地抖動。
「妖怪要從那裡出來了。」陳繼先指著針擺的方向對戚路小聲說道。
戚路沒有說話,右手從口袋裡抽了出來,每個指縫中夾著一張泛黃的符紙。
丁曉嵐吒道:「咦,你也學我舅舅,化裝自己會法術?」
話才說完,她就看到陳繼先和戚路都瞪眼朝自己望來,特別是戚路,一改平素弔兒郎當的模樣,臉色鐵青對她面露不悅,丁曉嵐頓時知道自己犯了錯,哪敢再有言語。
停屍房內突然又靜了下來,戚路卻更緊張,因為他看到北邊的角落裡有一大片陰影,當中有一抹暗紅色的凸出物在爬動。
慢慢地,紅跡越來越大,堅硬的地面如同岩漿般流動,地里真的有東西在破土而出。戚路這次也看清楚了,那是一隻紅如鮮血的手,手指特別的細長,和他當初用手機拍下的血手印相當吻合。
血手越來越長,鉤狀彎曲的手指,在燈光下蠕動。跟著手臂也伸了出來,足有一米多長,根本不是人的肩膀,更像一隻軟體動物的觸手。
「呃呃!」地里晌起某種動物的怪叫,當叫聲消停的時候,一個夢魘般的怪物從地里爬了出來!
陳繼先乍看到這個怪物,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懾,他附在戚路耳邊顫聲小聲詢問:「埋在地里的怪物復活了?」
沒錯,面前的這個怪物和那天除妖時他叫戚路燒毀的形似三葉蟲的屍體長得一模一樣!
「不,它是另一隻。」戚路心裡開始佩服起老吳,他的判斷果然沒有錯,這隻狡猾的怪物蟄伏在同伴棺材底下的暗地深處,難怪千百年來都不能被人發現。
那怪物終於直起身來,三隻瘦弱的腿牢牢地站在地面上。那雙柔如無骨的手也沒閑著,它伸到冰柜上,用力地抓著,血手勾住的那個抽屜被打開了,它靈巧地把裡面的屍體卷到自己的腳下。
「呃呃!」怪物又是一陣低吟,血手竟如利刃劃開了屍體的肚子,然後探進腹內探尋,等血手緩緩縮回來時,那顆心臟也被它拎了出來,它像品嘗美食般把死人的心臟塞進了嘴中!
「吧唧.……吧唧!」
怪物大口大口地嚼著心臟,嘴邊不時有鮮血流出,濺落在地上。
「啊!」丁曉嵐何曾見過如此噁心的場面,她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
戚路的情況也好不到那裡去,他只覺胃裡一陣翻騰,費了好大勁才沒讓滿嘴的液體吐出來。
「誰?」怪物聽到丁曉嵐的驚叫,意識到有人在屋外偷窺。
戚路眼前一花,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後就有個嘶啞的男聲在對他說:「大半夜不去睡覺,來看不該看到的東西,真是自找麻煩啊!」
「快跑!」戚路剎那間意識到危險就在身後,他趕緊拉著丁曉嵐的手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怪物只是身形一晃,就輕鬆地封住他們的退路。
「該怎麼收拾你們這幾個多事的傢伙,殺掉嗎?」就在怪物剛想上前一步時,陳繼先已經擠上前來,手中的桃木劍全力對準怪物砍去。
「原來你們是除妖師啊。」怪物毫不在意地退後幾步,就避開陳繼先刺來的桃木劍。
「小丁,快躲到安全的地方。」戚路也協同陳繼先發動攻擊,他將手中的靈符全向怪物擲去,只可惜那些符文還沒挨到怪物的身體,就被他的觸手擊得粉碎。
「也好,好久沒有運動了,我就陪你們玩玩!」怪物的影子在灑落的月光下變得越來越長。
陳繼先卻不想和怪物有什麼廢話,他只想用一場勝利來彌補前夜除妖的不利,此時他已將桃木劍護在胸前,單手急速捏訣,口中不停地念誦著除妖法咒。
戚路也不敢大意,他雙手翻飛,數十張靈符在他手中顯現,配合著陳繼先的咒語,他把符文如子彈般射向怪物,將它們全貼在怪物醜陋的身軀上。
「聰明,單打獨鬥是不會有勝算的,不過你們還是太自不量力了!」怪物的身體在不斷地縮小,圍繞在他周圍的空氣卻湧起了強大的氣流,帶著詭異的呼嘯聲撲面而來。
走廊內,似乎有種透明的東西在不斷的膨脹,壓得戚路直喘粗氣。緊接著他眼前亮起奇怪的光芒,光芒過後,怪物變成一名瘦長的年輕男人立在三人面前,蒼白的臉孔上有暗黑色的靈紋勾畫出妖冶的眼,眸中卻滲著冷光。
只見他手一抖動,貼在身上的符就化為碎屑紛飛落地,與此同時,他瞳孔中光芒大盛,陳繼先瞬間就被這道妖光震飛出去,重重地跌倒在地,再也無法掛持劍念咒。
「真是沒用啊!」怪物嘴角揚起妖嬈的角度來嘲笑他們,但回敬他的卻是一道勢不可擋的極亮劍光,怪物伸手就輕鬆接住了陳繼先再次襲來的桃木劍,稍一用勁,劍身就斷成幾截從他身上滑落。
「還沒完了!」戚路跟著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掠起,轉眼就來到怪物背後,將一張靈符貼在他背脊上,跟著自己的右手緊按著符紙,似要讓它穿透怪物的身體。
陳繼先也沒閑著,他把斷劍直朝怪物的腹部刺去。
怪物再次用手抓住斷劍,阻止它進一步刺向自己。可是這次卻和上次不同,怪物感覺到劍身像塗滿膠水般粘住了自己的右手,怎麼也掙脫不開。
陳繼先又念起咒來,洪亮的聲音中滿是自信的意味。戚路也在後面跟著他念誦咒文,只不過戚路口中所念的經文,陳繼先是一句也聽不懂。
眼看戚路和陳繼先就要佔據了上風,怪物身上突然湧起強勁的氣流,頃刻間怪物的身影就在他們眼中消失不見。
陳繼先驚問:「他跑了?」
「沒有,他就在周圍,隨時會襲擊我們。」戚路不敢有半點鬆懈。
「你能肯定?」
「絕對錯不了,因為它是蜮妖!」戚路終於說出了怪物的真實身份。
「看來你們已經知道我的秘密呢。」陰冷的聲音兀然響起,依舊是那麼嘶啞難聽。
順著話音傳來之處戚路扭轉視線,就看到身後右側有黑色的煙霧緩緩飄散,蜮妖那年輕的身體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妖魅。
「你還真能變啊!這次不用老頭的化身了?」戚路想用話激怒他。
可蜮妖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只是雙手全力一揮,強大的氣流再次撲向戚路和陳繼先,兩人頓時被這巨大的力量震倒在地,再也沒有力氣重新站起來。
「還不明白嗎?妖族是凌駕在人類之上更高級的生命存在,你們那些低級的符咒把戲只能欺負我們族群的弱者,對我這樣生活了數千年的妖,是沒有作用的!」
蜮妖又把注意力轉向畏縮在牆角的丁曉嵐,戚路根本沒看到他的動作,就見他右手瞬間就抓住丁曉嵐的后肩,把她拖到了腳下。
「曉嵐!」陳繼先掙扎著想救她,卻怎麼也無法從地上爬起。
「舅舅救我!」丁曉嵐嚇得都要哭出聲來。
「你也知道了我的存在,需要拔出你的舌頭替我保守秘密嗎?」蜮妖眉毛緊挑,手已在稍微用力。
「哎喲!」無法抑制的痛苦瞬時從丁曉嵐的口中溢出,俏臉泛起無半點血色的白,身體也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放開她,她是無辜的,有什麼狠招沖我來啊!」戚路吃力地將手摸向掛在脖頸上的吊墜,準備開掛了。
「放了她,誰來替我保守.……」蜮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銳利的金光從自己的眼前劃過,緊接著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楚從那抓住丁曉嵐的右臂擴散開來。他驚訝地看到臂上被人用刀割開了一個傷口,鮮血如噴泉般奔涌。
「是誰?是誰在暗算我!」劇烈的疼痛感讓蜮妖鬆開了手,丁曉嵐趕緊連滾帶爬地從他身邊逃離。可蜮妖注意力已經不在她身上了,此刻他慌亂的用左手封住自己右臂的穴位,張口就是一股黑氣從嘴中噴出,讓它溶入傷口,轉眼手臂就恢復如初,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一樣。
戚路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覺眼前人影一晃,老吳如救世主般出現在他身邊,伸出雙手把他們倆人扶了起來。
「你怎麼現在才來!」戚路嗔怪著老吳,「早知道是這樣,我就回家睡覺了。」
「別人坐飛機耽誤了時辰,你可不要怪我。」說話間老吳收起了手中那把砍傷蜮妖的短刀。
「又叫了幫手嗎?」蜮妖眼中泛著狠毒的恨意。
老吳睜著似睡非睡的醉眼笑道:「你猜對了,而且不止一個。」
戚路跑到丁曉嵐身邊,把她拉離危險區,突然間戚路不經意地發覺,她看自己的眼光有點異樣,是種無法說清的陌生。
「我們三人合力消滅了這老妖!」陳繼先覺得機不可失,他可不想功虧一簣,讓蜮妖跑了。
「不用我們操心,自有人收拾它!」老吳攔住了陳繼先正要作法的身形。
「誰?」陳繼先的話才說完,就聽到蜮妖那邊發出了慘叫聲。
月光下,眾人看見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從黑暗中朝他們走來,手中的長弓閃著淡淡的青光。
而蜮妖已經仆倒在地,一支長箭從正面貫穿他的胸膛,把他釘在地上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