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神秘木盒
會客室內,凈空端上茶具后準備告退,悟通輕聲說道:「凈空,就留下來吧,不入紅塵,必難見真佛。」
凈空聽主持如此吩咐,只好靜立一旁給大家添茶水。
姜文浩哪有心情喝茶,他急問悟通:「大師,林芳真的魂飛魄散了嗎?」
悟通卻微笑不語,端杯輕飲香茶。
「林正鋒,你之前答應我不為難林芳,保證讓她順利投胎。可你今天這般行徑,實在是心狠手辣!虧你還是佛門中人,怎麼沒有一點慈悲之心!」見悟通故弄玄虛,姜文浩再也坐不住了。
他文/革時期本就和悟通交情甚好,如今一氣之下也不再客套,情急之中直接叫出悟通大師的本名。
「阿彌陀佛!」悟通放下茶杯合掌念了聲佛號,正色對姜文浩說:「姜施主,貧僧雖然入佛門多年,不能參透佛理,但普渡眾生的道理還是懂的。」
「阿芳心地善良,即使成鬼也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你我都和她相識多年,你就忍心如此……」姜文浩滿臉悲凄,傷心的無法把話說完。
丁曉嵐冷眼看著悟通,原本她對悟通好生敬佩,可他今天的所作所為,讓自己對他的印象是徹底改觀。
凈空看氣氛不對忙轉移話題,走上前來笑對眾人說:「各位施主,先不談法事,還是品嘗本寺的香茶味道如何?」
就在這緊張時候,戚路卻不合時宜地哈哈大笑起來,除了悟通大師不動聲色之外,其他人都把詫異的目光迎向他,不明白他為何會發笑。
「唉!」悟通等戚路笑完,長嘆一聲,放下了茶杯。
「戚施主果然天資過人,我那點本事終究瞞不過你的眼睛。」
戚路笑說:「佛語說的好,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是啊。」悟通深懷感觸地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兩人互相望著對方,哈哈地大笑起來,這爽朗的笑聲穿過屋樑,在房間里久久回蕩。
「喂,大師,你們兩個能不能不打啞謎啊,本姑娘可是俗人一個,你們不要再說些我聽不懂的佛經呢!」丁曉嵐是個急性子,終於忍不住叫喚起來。
悟通又是微笑不語,丁曉嵐納悶了,只好扭頭問戚路:「說,你在玩什麼花樣?」
「花樣,要說花樣,那也是悟通大師在花樣,我差點被他騙了。」戚路回答。
悟通終於說話了,「戚施主,你既已識破,不妨把真相告訴大家吧。」
丁曉嵐急問:「真相,什麼真相?」
「真相就是林芳根本沒有在今天出現過,悟通大師又怎能將她消滅。」戚路臉上浮出陽光般的笑容。
「這怎麼可能!」丁曉嵐驚的直望戚路,又轉頭詫異地看著悟通大師。
戚路答非所問地說:「雖然林芳的鬼魂是假的,不過大師的梵鬼禪心術卻是真的。今天你讓我見識了失傳多年的絕學,真是讓我大飽眼福,心生敬佩。」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啊!」丁曉嵐急了,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她實在是弄不明白如果沒有鬼魂附在其間,那張無生命的紙人怎麼會活靈活現。
見姜文浩也如丁曉嵐那般用迫切的眼光看著自己,戚路不再隱瞞了,他笑著說:「梵鬼禪心術果然精妙,只可惜大師選錯了對象,才給我瞧出了破綻。」
老吳聽到戚路這句話,才回過神來,點頭說道:「確實,假如讓鬼魂附著的寄體是塊石頭或者是別的厚實東西,那可算是天衣無縫呢。」
「還不明白嗎?」看丁曉嵐依舊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戚路揭開了謎團。「那麼薄的一張紙,即使靈魂能依附其上,灼熱的陽光照樣能傷害到它,又怎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折騰那麼久的時間。」
「哦,原來是這樣啊。」丁曉嵐終於明白過來,她接著問:「可大師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你是招不來林芳的鬼魂嗎?」
「那倒不是。」悟通大師放下茶杯說:「我本想成功招出林施主的鬼魂,然後將她度化。可我卻沒有想到,這事安排的很隱秘,卻不知誰多嘴,把我做超度的事情傳了出去,導致今天小寺香客如雲。人越多,陽氣就越重,我擔心林施主現身後會本就脆弱的魂魄會受到傷害,只好臨時起意,在眾人面前玩個障眼法。」
「障眼法?可那紙人簡直和活人一樣,難道大師招來的是另外一個鬼魂?」
悟通大師又微笑不語,倒是戚路接過話頭,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今天根本沒有鬼魂光顧觀音寺,那個能動的紙人,不過是悟通大師在玩魔術表演。」
「就算大師變魔術,讓紙人能動,可它又是怎麼說話的?不可能是大師安排人替她說話吧,那樣很容易穿幫啊!」丁曉嵐打破沙鍋問到底。
「梵鬼禪心術都不在話下,說個腹語對你來說也不難吧?」戚路笑眯眯地看著悟通。
「阿彌陀佛。老衲確實是用腹語裝扮女鬼的聲音,戚施主又猜對呢。」
「猜,我還用猜嗎?」戚路大笑起來,「女鬼說話的腔調和你的口吻一模一樣,我和你打了這多年交道,難道還聽不出嗎?」
悟通連忙合掌說:「多謝施主提醒,下次我一定注意這個細節。」
事情到此真相大白,眾人都鬆了口氣,只有姜文浩遲疑著問悟通:「正鋒,那你準備怎樣對待林芳?縱使她有千般過錯,你萬不可將她元神打散啊!」
「我一定會讓林施主有個善果,不僅為了她,也是為了你,為了我。」悟通面色凄涼起來,他頓了一下,又說:「其實戚施主有一點還是說錯呢。」
「我那點說錯了?」戚路心想不會是老和尚看我揭穿了他的把戲,他又想耍花樣來給自己挽回面子吧?
「施主以為今天沒有鬼魂出現在小寺,其實林施主的鬼魂貧僧已經招來了。」
「你是在開玩笑吧?」戚路頓時心內不服,正想搶白幾句,卻見悟通一臉淡定的表情,趕緊把後面想說的話咽在肚裡,眼睛已朝老吳望去。
老吳會意地說:「大師,今天我可是沒有察覺到貴寺有任何陰氣的流動。」
聽老吳這樣說,戚路也放下心來,他跟著接話說:「是的,我連鬼影子都沒看到一個。」
「如果只是隱瞞那些看熱鬧的俗人,我又何必使用梵鬼禪心術?」悟通見大家不信他的話,便端坐了擺出一副嚴正模樣說:「在我使用梵鬼禪心術的時候,我已悄悄地把林施主的鬼魂招來藏好。而當時你們的注意力都在那紙人身上,自然沒有察覺。」
戚路追問:「那你把林芳藏哪了?」
悟通一展衣袖,將那個木盒放在桌上說:「就在這個盒裡,老衲此舉既可屏蔽陽光對她造成傷害,又能阻擋陰氣外泄,所以諸位施主雖是降妖捉鬼的高手,也無法感覺到她的存在。」
「果然如此,我早知這個木盒是你的法器。」老吳點頭笑道。
悟通對凈空低語幾句,凈空就關上了房門,又把窗帘拉得嚴嚴實實,屋子裡頓時暗了下來。再加上會客室的窗帘本是悟通特意訂製的吸光布料,整個房間看起來如沐浴在黑夜中。
凈空把茶几上的茶具收拾乾淨,再圍繞著木盒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擺放了七盞招魂燈,然後依次點燃它們后就退到悟通身後。
「各位放心,這次是真的招魂儀式,請靜待片刻,我讓林施主現身與大家相見。」
姜文浩身子又是一顫,戚路看在眼底,心裡也跟著他一顫。
只見悟通伸出右手食指對著木盒繞上三圈,然後雙掌合十念起了大悲咒。
咒語還未念完,眾人就感覺到有陰森的鬼氣從門縫中涌了進來,房間里的溫度就驟然下降,彷彿墮入了冰窖中,冷得牙齒直打顫。
木盒中似乎亮起一道詭異的紅光,跟著傳來一聲女子的哀怨聲,又悄然而止。那七盞招魂燈隨著這聲哀怨,燈芯的火焰陡然升高后又急速低落,但焰火已成藍白色。
從木盒的底部,不知何時滲出了鮮血,慢慢向茶几四周擴散。眼看這血就要漫出茶几,血卻在茶几的邊沿沉澱下來,越積越高卻不濺到地上。
「啊!」丁曉嵐見到這駭人的景象忍不住叫了起來,雙手再一次抓住戚路的左臂,戚路明顯地感到她的身子在顫抖。
姜文浩從未見過這等怪異之事,他雖不像丁曉嵐那麼害怕,但雙眼已發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戚路雖心裡也是一顫,但出於職業本能他伸出右手輕沾茶几上的一點鮮血放在鼻邊聞嗅。頓時一股刺鼻的腥味直入體內,他感覺到血中隱含著濃厚的怨氣。
悟通終於念完了大悲咒,他一揮衣袖站起身來,房間里的氣溫就驟然升高,招魂燈的火焰也變成正常的金黃色,那些在茶几上流動的鮮血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驀然消失。一切恢復了正常,彷彿剛才眾人看到的不過是幻象。
戚路卻知悟通已法事完畢,手下意識地朝木盒抓去,想把盒蓋打開釋放林芳的鬼魂。那知悟通眼疾手快地擋開了戚路的手,阻止他進一步的行動。
就在戚路以疑惑的眼神看著悟通的時候,發現他把手指向自己的前方。戚路於是順眼望去,頓時心臟不規則地跳動起來。
因為在悟通所指的地方,地面已變成一灘流動的血窪,而血的中間正緩緩地升起一個無頭的紅衣女子。
她是林芳嗎?難道悟通真的招魂成功了?戚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困難了許多,他也和姜文浩一樣大口地喘起粗氣來。
只有老吳穩坐如山,輕聲嘆道:「林芳,你終於現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