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鬼術
「是的。」劉一凡沒有否認。「這小子中了必死的咒,卻在這裡被先生替他擋了一劫,不過下次他就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咒?」戚路想了一下隨即就釋然,他輕笑著回答:「咒的本質就是束縛,用來束縛感情的咒當然就是戀情了。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可是比任何真言都管用的咒語啊。」
事情已經很明朗了,許鏡橋有負於小娟,以至於她至死也無法化解心底的怨氣,因愛生恨也是世間常有的事。
思索間,戚路遲疑地說:「此事雖涉及大師的私人感情,但我想此事你也不忍袖手旁觀吧?」
「這確實是件傷腦袋的事。」劉一凡輕聲道出心中所慮。「做為小娟的叔叔,我是恨不得這混小子不得好死;但身為陰陽師,我又不得不行使我的職責。」
「大師高風亮節,戚某敬佩。」戚路嘆道。
「我現在能做的,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戚路掏出香煙,見劉一凡搖手拒絕,就獨自抽了起來。當一口煙霧從嘴裡噴出時,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道:「今天大師喝退了小娟的怨魂,但頭七那天她必會還魂,大師你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只能盡量去化解吧。」劉一凡一臉無奈。
看似模糊的話,卻讓戚路聽得肅然起敬。怨魂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女,倘若像對付一般厲鬼那般,自然是將她剿除不在話下,但如此一來小娟就會魂飛魄散,這當然不是劉一凡所期待的結果。但要是放手不管,許鏡橋就會死,劉一凡不計前嫌願幫助他,足以證明劉一凡的人品是難得的可貴。
戚路於是放下心來,自告奮勇地說:「大師可否留下聯繫方式,戚某雖不才,到時願助一臂之力來化解這段冤孽。」
「有先生幫忙,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劉一凡喜上眉梢,他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名片交給戚路。
「到時希望戚先生光臨寒舍,共同商討化解之良策。」
「好,我一定登門拜訪。」
兩人惜惜相別,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和劉一凡告辭后,戚路就上樓回賓館房間準備睡覺了。
就在他踏進走廊,走到房門口準備拿房卡開門的時候,有陣陰風從身後吹來。
怎麼,難道小娟的鬼魂見叔叔離去,又準備來糾纏自己了嗎?但這也說不通啊,她已經被驅走,新死的孤鬼是沒有能力再重新返回的!
戚路心頭一動,不由轉過身來查看究竟,但身後什麼也沒有。
於是他又順著風的方向朝來時的路上走了幾步,才看到走廊前方蜷曲著一片黑影。
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記得剛才步出走廊時,確實沒有看到這東西呀?
戚路於是頓住腳步眯眼看去,發現這是一個女人的身影,窗外的月光滑落在她蜿蜒垂地的長發上,散發著黑亮潤澤的光芒。她真的是小娟嗎?從外表看起來並不太像。
就在戚路思量著要不要上前看清她的模樣時,這女子幽幽地發話了,「你若對他不利,我也不會有好果子給你吃。」
「你以為渡魂師會懼怕這樣的威脅嗎?」
戚路冷笑一聲,正要上前之時,身後有亮光照了過來。他驚訝地回頭望去,發現是老吳打開了房門,倚靠在門口懶洋洋地看著自己。
「有鬼在作祟!」戚路忙提醒他。
「哦,我剛才在屋子裡感覺到外面有妖邪之氣,不過這不像是鬼魂散發出來的陰氣。」
「她不是鬼那是什麼?」戚路回身指著那女子的身影說。
不過他立馬就失望了,因為那女子已在他倆對話的時候消失了蹤影。
「不可能啊,剛才明明有個女的在威脅我!」
「你開玩笑吧,我可是什麼都沒看到。」老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說:「再說了,真要是有鬼來威脅你,那他也是活得不耐煩了。」
「是嗎,鬼還是活的東西嗎?」戚路噗嗤一笑。
「你少扣字眼,還不進來睡覺!明天小丁又要逛一天街,你不累我可受不了。」
「好吧。」戚路無可奈何地說:「明天確實有事要忙。」說話間,他心裡已有了個主意。
轉眼到了第二天,戚路在和他們吃早飯的時候,掏出了那張劉一凡的名片交給老吳。
「咦,你在杭州也有熟人?」老吳很是驚詫。
「這名字你有點眼熟吧?」
「當然,南斷北算,劉一凡可是個名人,不像我們這麼低調。」老吳的話語里有點酸溜溜的味道。「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我可沒聽你提起過。」
「昨天晚上我才和他見了第一次面,這是他給我的名片。」
老吳奇怪地問:「你昨晚不是跟蹤許鏡橋嗎?怎麼又和這傢伙扯上關係了?」
丁曉嵐也放下筷子問道:「是啊,你還沒和我們說昨天的經歷呢。」
戚路微微一笑,把昨天發生的事情都和他倆說了一遍。
「沒想到昨晚發生了這麼多的事。」老吳有點感慨,「你的意思是準備去拜訪劉一凡嗎?」
「當然要和他見面,不過不是拜訪他,而是去別的地方。」戚路神秘一笑。
丁曉嵐問:「去找許鏡橋?」
「也不是。」戚路坦承地說:「我們去給小娟送個花圈。」
「原來你要去小娟家裡。」丁曉嵐明白了,不過她有點擔心地說:「我們又不知道她住在哪裡,怎麼找的到她家?」
「很簡單。劉一凡現在肯定在侄女家中操辦後事,我們直接打電話問他就行了。」
「呵呵,還是你聰明。」
吃完了早飯,戚路按照名片上的電話號碼和劉一凡通完電話后,三人就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去小娟家。
來到了小娟家樓下,戚路就看到單元間的靈棚,而劉一凡正站在棚口招呼賓客,戚路趕緊上前和他寒暄,丁曉嵐則把花圈和白包遞到了他的手上。
兩人客氣了幾句,戚路就向劉一凡介紹丁曉嵐兩人的姓名,然後進棚陪小娟的父母說上幾句安慰話后就向死者上香行跪拜禮。
等到瞻仰完小娟的遺體,劉一凡就拉他們三人到棚外的椅子上就坐,然後安排一名晚輩給他們上茶。
趁著喝茶的時機,戚路小聲地問劉一凡:「現在城市不是不準居民在家中擺靈堂嗎,大師你不擔心城管來干涉?」
戚路這話問的有些唐突,但劉一凡知他是好意,於是低聲回道:「這裡是城郊農村,市內的規矩在我們這兒也不太管用。何況農村都信這一套,最壞的結果也是罰點款,不礙事。」
兩人正閑聊著,老吳冷不丁地站起身來對劉一凡說:「劉師傅,我有幾句話,不知方不方便講?」
「吳先生,有什麼事儘管說。」劉一凡知他和戚路而來,自然也不是等閑之輩,說話的口氣頗有幾分客氣。
「我早就聽聞你精通陰陽之事,不知劉師傅可從死者的遺體面容上看出什麼端倪了嗎?」
「唉,我的侄女魂魄已成厲鬼,我正為此事發愁啊。」劉一凡見他說到點子上了,忙請三人走到一僻靜角落,才向老吳問道:「昨夜戚先生遇到我侄女鬼魂的事,你想必也聽戚先生說過了吧?」
「是的。」老吳看了一眼劉一凡,感慨萬千地說:「你這侄女不折騰條人命出來,怕是不肯安心的魂歸地府啊。」
「確實如此。我現在正擔憂頭七那天如何應對,不過有幾位幫忙,我想終能有個完美的收場。」
「頭七?」老吳冷笑著說:「只怕你等不到那天了!」
劉一凡猛地一愣,頓知老吳話中藏有深意,忙開口問道:「在下愚笨,還望吳先生坦承相告。」
「劉師傅相術驚人,今日本不敢班門弄斧,但事情緊急,我也只能說下自己的見解了。」
老吳先是把他恭維了一番,然後話鋒一轉說:「你雖然給人算命極其靈驗,但要說到相鬼,可能就不太擅長了。」
劉一凡大驚失色,生平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在他面前說能給鬼算命,他不由半信半疑地問:「你還能相鬼?」
丁曉嵐在旁聽到老吳這話,不禁輕笑著說:「你就別在大師面前吹牛了,我都跟你年把時間了,哪裡看到你有這本領?」
話才說完,戚路已用眼神向她示來,並把她拉到一旁,不讓丁曉嵐打攪劉一凡和老吳之間的談話。
丁曉嵐望著戚路,有點不解氣地說:「你怎麼能縱容他吹牛,人家劉一凡也不是個普通人,別搞得穿幫鬧笑話。」
戚路輕聲地說:「老吳可不是吹牛,眼下劉一凡馬上就有麻煩了。」
「難道老吳真的會相鬼?」
「呵呵。」戚路微微一笑,但隨即就收斂起笑容說:「相鬼,確實是有點吹牛了。不過我和老吳剛才在瞻仰小娟遺體時,通過死者面相發現她的魂魄已將自身怨氣轉化成死氣,這可是大凶之相啊!」
「如果真是這樣,劉大師會看不出?」丁曉嵐似有不信。
「現在癥狀不明顯,再高明的陰陽術師也是看不出來的。等到他們能看出時,那可就來不及了!」
「切!」丁曉嵐語帶譏諷地說:「既然人家看不出來,怎麼你們就能看出來?」
戚路又嘻嘻地笑了起來:「別忘了,我們可是神仙啊。」
丁曉嵐一愣,雖是信了他的話,但還是覺得他說這話的語氣怪彆扭,於是想揶揄戚路幾句, 可她的注意力馬上轉到了劉一凡那邊。
因為她看到劉一凡臉色大變,急匆匆地走進了靈棚。
等到劉一凡又急匆匆地回到老吳身邊時,臉上已有驚慌之色。只見他拱手對老吳說:「吳先生,果然給你料中了,不知可有化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