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年情劫
來到一幢破舊的小樓房前,劉一凡帶戚路等人上了三樓,然後去敲那扇已經有點脫漆的防盜門。
可是劉一凡敲了半天也沒人出來開門,戚路不禁皺著眉頭問:「家裡沒人嗎?」
「哎呀,我差點忘記了,這小子今天應該在景區里做生意。」
「生意,小許是個老闆?」戚路沒想到他會是個生意人。
劉一凡有點不屑地說:「叫老闆那可真是抬舉他了,這小子大學畢業后找不到一份正經工作,後來還是找我借的錢買了一艘遊船,在西湖靠承攬遊客為生。」
戚路沉默不語,從劉一凡的口氣中他已聽出小娟一家對許鏡橋曾有頗多幫助,他很理解劉一凡此該的心情。
劉一凡眼中有些濕潤,似有感慨地說:「只怪我當年沒有堅決反對小娟和他談朋友,結果害得侄女落得這般下場。」
丁曉嵐說:「劉師傅當初肯定是算出他們沒有好姻緣,對嗎?」
「是啊,以前追小娟的男孩不少,可她偏偏就看上了這小子,怎麼說也不聽。」
「愛情是盲目的。」戚路也感慨一聲說:「雖說命由天定,但事在人為,如果一味順從命運的安排,那人生豈不是件很無趣的事。」
劉一凡接話說道:「戚先生你就有所不知了,這小子別說這輩子能和小娟在一起,就是再過十輩子也不會有結果。」
戚路一愣,臉上似有不快之意。須知再高明的占卜高手,也只能算出一世命,劉一凡居然咒他們十世都無姻緣命,這恐怕也太武斷了吧。
劉一凡看出了戚路心底的疑慮,又說:「因為他身上沾染了別人的血。」
「什麼,難道許鏡橋是個殺人犯?」聽到這話丁曉嵐驚訝地叫出聲來。
「那倒不是。」劉一凡說:「我們邊走邊聊吧。」
三人下了樓重新回到車上,劉一凡邊開車邊向戚路兩人說起了許鏡橋的身世。
原來許鏡橋家和小娟家自幼是世交,所以劉一凡對許鏡橋的情況是知根知底。
許鏡橋可說是個命苦的人,高中沒畢業就父母雙亡,留給他唯一的財產就是這兩室一廳的簡陋房子。他靠著親戚的接濟勉強讀完了大學,在這期間劉家也給過他一些經濟上的援助,可以稱得上是他的恩人。
小娟從小和許鏡橋一起長大,可說是青梅竹馬。正因為如此,即使劉一凡反對他們兩人交往,小娟的父母也沒有過多的干涉。
那時的劉一凡倒也沒有過多的擔慮,畢竟他算出自己的侄女和許鏡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事情的發展竟然是以侄女自殺來結束這段孽緣,所以他心裡滿含內疚之情,悔恨自己當初的態度不是那麼堅決。
丁曉嵐聽完劉一凡關於許鏡橋的介紹后,不禁皺著眉頭說:「劉師傅,你說了半天,我還是沒聽明白為什麼你說小許身上沾染了別人的血的原因。」
「我曾看過他的手相,這小子的婚姻線非常奇特,可說是世上罕見。」
「劉師傅能給我們詳細說下嗎?」丁曉嵐來了興趣。
「他的婚姻線只有一根,而且是時斷時續,最後竟延伸到手背上逐漸隱沒。」
「咦,還有這樣奇怪的手相?」丁曉嵐下意識地張手端詳自己的婚姻線,才發覺像許鏡橋這樣的婚姻線還真是常人難有。
「大師,小許的婚姻線說明了什麼問題?」這次是戚路發問了,他雖精通陰陽五行,卻天生對占卜術不感興趣,但心裡已隱約感覺到許鏡橋的命運多舛,或許一生顛沛流離也說不定。
「我曾聽師父說過,擁有這種手相的人稱之為百世姻緣命格。」
丁曉嵐聽完此話樂了,「那應該是好姻緣命啊,老話不是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嗎?」
「唉,真要像你想得那樣就好了,這可是帶著血光之災的千年情劫啊。」
「劉師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擁有這種命格的人,因為前世的伴侶為他而死,所以到了這輩子他要用血才能洗清這段孽緣,這就是我說他沾染了別人的血的原因。」
「啊!」丁曉嵐不由花容失色,繼而又奇怪地問:「照你這樣說來,那小許也只是上輩子欠了人家的,也不至於像你說的那樣是什麼千年情劫啊。」
「咳咳!」戚路乾咳了幾聲,丁曉嵐對占卜命理是一竅不通,他卻是聽出了其中的玄機。「美女,你想過這種可能性沒有,假如許鏡橋虧欠的那名女子近千年都沒有投胎轉世的話,不就是千年情劫了?」
「沒說你的這麼誇張吧?」丁曉嵐暗地裡吐了個舌頭,臉上仍有猶疑的表情。
「戚先生說的對,這筆債許鏡橋不還清的話,無論跟誰談朋友都沒有好結果。」劉一凡黯然說道。
「會不會小許在上一世已經還清了情債?」丁曉嵐又冒出一個念頭。
戚路淡淡地回應:「要是還清了,他這世手掌上還會有這種婚姻線嗎?」
氣氛一時顯得有些鬱悶,而就在此時,劉一凡已經駕車來到許鏡橋遊船的停靠之處,他將車子停好后,三人就下車去找許鏡橋了。
恰好這時正逢許鏡橋帶一批遊人上岸,船就停泊在碼頭邊。趁著遊人下船之際,戚路藉機觀察了一下這艘遊船,發現它是艘可供六至八人乘坐的畫舫船,外表簡潔大方,內飾採用明清建築常用的紅椽清磚,顯得有幾分古色古香的味道。
「這船好漂亮啊,看的我都想坐船遊覽西湖了。」丁曉嵐小聲嘀咕。
「噓!」戚路用手指在唇邊作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時他看到遊人已經離去,而劉一凡大步朝著畫舫走去,趕緊跟隨其後上了船。
「劉叔,你來了啊。」許鏡橋一看到劉一凡頓時臉上成煞白色。
劉一凡一聲大吼:「你還挺忙的啊!」
「劉叔……是我不對,我……明天出殯的時候一定去送小娟。」
「我說你小子良心是被狗吃了吧!」劉一凡越說越氣,伸手就要給許鏡橋一巴掌。
隨後而來的戚路見勢不好,正準備上前去勸慰劉一凡幾句,哪知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竟讓他看得目瞪口呆。
只見許鏡橋雙腿一哆嗦,竟直生生地跪了下來,口裡不停地說著請劉一凡原諒之類的話,眼睛都不敢往上抬。
不僅是戚路,連丁曉嵐也懵了,他們都沒想到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許鏡橋會是個這麼膽小的人。
見許鏡橋這般孬樣,劉一凡這巴掌也打不下去了,他只好轉口罵道:「小娟有哪裡對不起你了,你居然和她鬧分手,活活地把我侄女逼死……」
「劉叔,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和小娟說分手。我……我……」許鏡橋漲紅了臉,說話也跟著結巴起來。
丁曉嵐見他這般模樣,心中五味雜陳,不禁咬著戚路耳朵小聲地說:「我說劉師傅的侄女看上這姓許的哪一點了,簡直就是個窩囊廢。」
戚路無言地掏出一根香煙抽了起來,默默地觀察著他們兩人。
劉一凡大聲斥責著許鏡橋,而許鏡橋是大氣也不敢出,不時小聲解釋幾句,頭都要埋進胸膛里。
等到劉一凡罵得差不多了,戚路煙也抽完了,他琢磨著劉一凡氣也消了些許,就上前把許鏡橋扶起,同時勸慰著劉一凡。
「本來還想幫他一把,現在看來這小子就是該死。」劉一凡臉上恨意未消。
「大師,你就別和年青人一般見識。」戚路轉頭問許鏡橋,「你還認得我嗎?」
「啊,好像有點面熟。」許鏡橋被劉一凡罵了半天,人還沒順過氣來。
「昨天在蘇堤……」戚路提醒了一句。
「啊,我想起來了。」許鏡橋看了眼戚路和站在他身邊的丁曉嵐,終於想起了昨天戚路準備還他戒指的事,忙不迭向戚路賠不是。「對不起,昨天……昨天我心情不太好,請你不要往心裡去。」
「沒事,我能理解。」
「你今天是特意來還戒指的嗎?」許鏡橋試探地問了一句,心裡卻在嘀咕著這兩位看起來和他年紀相仿的外地人怎麼會和劉一凡一起來找他。
「我操你祖宗,都什麼時候了,這小子還惦記著戒指的事。」劉一凡在旁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他掏出戒指把它狠狠地摔到許鏡橋身上,然後對戚路說:「你看到了吧,我說這小子良心被狗吃了吧!」說完他又掄起巴掌要打許鏡橋。
戚路趕緊將身攔到兩人之間,和丁曉嵐一起把兩人勸開。
「死到臨頭了還這般德性,我看他就根本不值得救。」劉一凡又罵了起來。
戚路忙勸說道:「大師,話可不能這麼說,你我怎能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劉一凡不說話了,坐在椅子上生悶氣,戚路也不好再說些什麼,船艙里一時沉默開來。
許鏡橋在那呆站著不知所措,好半天他才鼓足勇氣,走到劉一凡身邊陪著笑臉說:「劉叔,要不今晚我和你一起去守夜。」
「滾!」劉一凡又是一聲怒喝。
「好,好,劉叔你消消氣,我走還不成嘛。」說完許鏡橋抬腿就往船外走。
看著許鏡橋這滑稽無助的樣子,戚路頓時有點忍俊不禁,趕緊上前一把將他拉住,正色地說:「許先生,我今天來可不是來看你們吵架的。實話和你說了吧,你今天晚上可是有血光之災!」
「血光之災?」許鏡橋一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