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2章 柔軟的心
簡約大氣的董事長辦公室里，黃博輕輕轉動了一些辦公椅，幾十台平板顯示器構成了一面巨大的影像之牆。通過這些顯示器，浦京大廈各個角落的情況都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哪些員工在埋頭工作，哪些員工在開小差，他都看在眼底。
黃志強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
黃博也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
「你喜歡的東西，我也喜歡。你也是我最崇拜的人，你教我的那些手段我也都學會了，不敢讓你失望……我怎麼就變成別人的兒子了呢？我是你的兒子！你必須承認我！」黃博忽然情緒激動地對著監控牆吼道，彷彿黃志強就站在那面監控牆後面，正用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睛看著他。
心裡的感受無法與別人述說，只有在無人的時候黃博才能發泄一下。這樣，他的感受會好一些。
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后忽然響了一下。
黃博拿起了電話，「說。」
「董事長，夫人來了。」女秘書的聲音。
「讓她進來。」黃博說完放下了電話。他拿起辦公桌上的遙控器，輕輕一點，牆上的顯示器里的監控畫面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風景畫。
那是珠穆朗瑪峰的雪山風景。
黃博很喜歡一句話：人生就是攀登險峰，只有征服最高山峰的人才是真正的成功者。
這句話，很喜劇的是，它是從黃志強的嘴裡說出來的。
幾分鐘后，一個中年女人走進了辦公室。看面貌，她也就三十七八歲的年齡，但從黃博的年齡來看，她的真實年齡應該在四十五歲以上。她的皮膚保養得好，身材也沒有走樣，一點也不比那些年輕女人遜色多少。她的身上也有著一種成熟女人的風韻，再加上在豪門所養成的貴婦人的氣質，她的身上有著一種很特別的魅力。
這個女人就是黃博的母親，歐陽青虹。
就外貌和年齡而言，歐陽青虹看似去更像是黃博的大姐，而不是母親。
「你來這裡幹什麼？」黃博的身上看不見親熱的氣息。
「路過這裡，順便上來看看你。」歐陽青虹說道。她的眼眸里，其實也沒有一個母親見到兒子時的那種溺愛或者親熱的氣息。
黃博冷笑了一聲，「呵，你找我有什麼事就直說，不必這樣繞圈子。」
「我知道你還在為dna的事情慪氣，可你要知道，我的你媽，我……我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有錯嗎？你不能為了這件事而跟我慪氣。」
「他是誰？」
「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歐陽青虹說道。
「他是一個街頭流氓？還是你的大學同學？抑或則，他是某個領導？」
「夠了！」歐陽青虹粗暴地打斷了黃博的話，「你這樣做，是想讓我生氣嗎？好，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是，你個樣子像什麼？你像個孩子！你是浦京地產的董事長，你是黃家的家主。你這個狀態能統領黃家那一群勢利之徒嗎？你能統領浦京地產走多遠呢？這些才是你應該去思考的事情，而不是我年輕的時候所犯的一個錯誤！」
黃博確實還在生歐陽青虹的氣，但是他並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歐陽青虹的話讓他冷靜了下來，他的語氣也柔和了許多，「好，我不再提這件事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回去穩住黃家的那些親戚，浦京地產這邊你不用操心，我應付得過來。」
「我就知道你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
「黃舒雅，你怎麼能把這個人給忘了？」歐陽青虹說道。
「我已經派人找她了，她能掀起什麼風浪？黃家的人根本就不承認她的身份。」
「你要是這樣想的話就大錯特錯了，據我所知，那丫頭很聰明，而且很懂電腦。她現在對你確實沒有什麼威脅，但你想想，如果她找到證據，將真相曝光……你能承受得住輿論的攻擊嗎？你能承受得住黃家的質疑嗎？」歐陽青虹說道：「所以，對黃舒雅，你不能只是找找那麼簡單。」
「媽，你是想讓我……」黃博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抹冷漠的神光。
歐陽青虹低聲說道：「有些事情，不需要你親自去做，而且，要達到那個目的，有很多種方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黃博點了點頭。
「還有，你那邊沒問題？」
「沒有，那個地方很隱秘，而且無法和外界聯繫，不會出問題的。」黃博說。
「這我就放心了。晚上回來吃飯，媽給你燉了雞湯。」歐陽青虹的眼眸之中這才露出慈母的溺愛的神光，「你這小子，已經很久沒回家和媽吃一頓飯了。」
「嗯，我今晚就回家吃飯。」黃博應了下來。
同一時間，一個平民小區里。
「可惡！每次這對母子見面的時候都會關掉監控，難道黃博知道我會黑進浦京大廈的監控系統反監視他？不可能，如果他知道這一點的話，他肯定早就將那些監控器拆掉了。這或許只是他的一種習慣……總有一天，我要抓住你！無論你隱藏得有多好，藏得有多深，我都要抓住你！」黃舒雅恨恨地將電腦桌上的一杯奶茶掃落到了地上。
凌霄將手放在了黃舒雅的肩頭上，輕聲安慰著她，「慢慢來，現在還沒到讓你絕望的地步。我相信，你爸那麼聰明的人，他會不留點後手嗎？我們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找到你爸，剩下的，我們再一步步來。」
「嗯……」黃舒雅漸漸平靜了下來。
「那我先回去了，你有我的聯繫方式，有任何發現你都給我打電話。」凌霄說道。
「把你的廣告視頻給我，我用我的方式來傳播它。」黃舒雅回頭看著凌霄，凌霄那一雙按在她肩頭上的雙手讓她感到安寧。
「我的事不著急，你還是先調查你爸的下落。」
「你給我，我知道這麼做。」黃舒雅說。
凌霄無可奈何，他將一隻裝著廣告視頻的優盤交給了黃舒雅。這隻優盤，他本來是打算在見電視台的人的時候給對方看的，卻沒想到交給了一個黑客，而且，是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小黑客。
黃舒雅的年齡雖然小，但她在這方面的能力卻讓人刮目相看。她敲擊鍵盤的時候那一雙纖細的小手就像是鋼琴家在彈奏鋼琴一樣，有著一種很特別的美感，當然速度和嫻熟什麼的是凌霄拍馬也追不上的了。
從黃舒雅居住的小區出來，凌霄叫了一輛車返回明珠酒店。
「凌霄，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沒想到你就回來了。」唐美玉在凌霄準備回房間的時候碰到了凌霄，臉上帶著笑容，很高興的樣子。
「這麼高興，是遇到什麼喜事了嗎？」看見唐美玉，凌霄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你看這是什麼？」唐美玉將一張白色的請柬遞給了凌霄。
上面寫著英文，凌霄瞧了半響，才認出上面的「meiyutang」。那是唐美玉的名字，他窘迫地笑了笑，「我英文差，看不明白上面寫的是什麼。」
唐美玉輕輕打了他一下，微噌地道：「你呀，讀書的時候一定特別頑皮？不好好念書，現在就後悔了？」
凌霄可不後悔，如果他考上大學，他的人生軌跡肯定不是現在這樣的。他笑著問道：「玉兒姐你就不要掉我胃口了，這是請帖，誰發來的？寫的是什麼？」
「這是瑞典文化部發來的，讓我去參加他們舉辦的一個文學討論會。討論的主題是流行文學對傳統文學的衝擊。嗯，其實，最主要的事情是，他們要和我談一下版權的問題，他們有意將我的一本純文學性質的書翻譯成他們的文字，在他們那裡出版。我需要參加他們舉辦的一些活動，做一下宣傳。」唐美玉喜形於色地道。
「這是好事啊，我支持你。」凌霄笑著說道。
「那你這邊一個人能應付得過來嗎？」
「廣告都拍好了，就是怎麼去宣傳的問題，我能搞定這事，你不要操心我這頭了，你的事情才是大事。我還指望你以後能獲一個若貝爾文學獎，讓我也風光風光呢。」同樣一件喜事，凌霄卻顯得比唐美玉還要高興。
唐美玉的玉靨卻莫名其妙地紅了一下，「我獲得若貝爾獎的話，你怎麼就風光啦？」
「這……」凌霄語塞了。他本來想說的是「我老婆獲得若貝爾文學獎我能不風光嗎」，可是這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憋得他臉臊臊的。
有些話兒就是不說那麼明白，聽的人也能聽到其中的意思。唐美玉見凌霄紅臉，心中也甜甜的，高興得很。
「你什麼時候走？」
「挺急的，今晚就要上飛機。」一想起要離開，去瑞典那麼遙遠的地方，唐美玉的眼神又黯然了下來。
「那你去準備，晚上我送你。」凌霄說，他盡量掩飾著心中不舍的情感。
「嗯。」唐美玉輕輕地應了一聲。
然後，兩人就在走廊里，彼此默默地注視著對方。誰都沒有說話，但無論是多麼好聽的語言在這個時候都是多餘的。
凝視她的時候，凌霄才發現，他對唐美玉的感情隨著與她相處的時間的延伸，那份感情也變得越來越深。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知道她要離開，那種捨不得的情感是如此地強烈，以至於他自己都感到錯愕。
凌霄忽然好想擁住她，給她一個甜蜜的吻。
卻就在他剛剛邁出一小步，想要吻她的時候，唐美玉卻逃似的退了一步，她有些慌張，「我……我回屋去收拾一下，好了再告訴你。」
凌霄心中嘆息了一聲，她要逃到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