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0章 骯髒內幕
年輕的女教師茉莉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凌霄。
周常德用漠然的目光看著凌霄，他似乎對富人和領導階層有著很大的偏見。在這種偏見之下，他不會因為凌霄說了什麼話就改變他對凌霄的成見。
周常德的反應讓凌霄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強烈了，他看著周常德說道：「周校長，我凌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利用孩子來給自己臉上貼金的人，我其實是一個醫生……」
沒等凌霄解釋完，沒和凌霄說一句話的茉莉忽然打斷了凌霄的話，很驚訝的樣子，「你……你就是凌霄凌醫生？神女村那個？」
凌霄點了點頭，「是我。」
茉莉忽然笑了一下，「我是覺得你有些眼熟，原來真的是你。」
凌霄愣了一下，「我們在哪裡見過嗎？」
「在巴田市你那麼出名，我們就算沒見過，我在報紙上也看過你的報道啊，有些報道是加了你的照片的。」茉莉說道：「我們確實沒有見過，但我在報紙上見過你，我知道你的一些事迹，你確實不是那種人。」
凌霄頗感激地沖茉莉笑了笑，比起他費盡口舌地解釋他的來意他的動機，還不如茉莉這個時候的一句好話。雖然這具好話很短，很簡單。
果然，茉莉一句好話，周常德的臉色頓時和軟了下來，他看了凌霄，又看了看茉莉，「我很少看那些歌功頌德的報紙，孤陋寡聞了，茉莉老師，你給我說說這個凌先生是怎麼回事啊？」
茉莉抿嘴笑道：「周校長你還真是該關注一下外面的世界了，這個凌總是神女村神女葯業的凌總，他可是遠近聞名的真善人啊，很多沒錢的病人找他看病都是不要錢的。他說要來幫忙，要給孩子們帶來禮物，那就是真的了，他是不會做出那種利用孩子來給自己臉上貼金的事情的。」
周常德輕輕拍了一下額頭，愧然地道：「哎喲，我真是沒禮貌啊……凌總，你請坐，我給你倒杯開水。我這裡沒茶葉，你就湊合著喝。」說著，他跟著就去取杯子給凌霄倒開水了。
凌霄忙道：「周校長，不必客氣的，我這個人挺隨便的。」
「那怎麼行啊，沒茶招待你，白開水總是要倒一杯的嘛。」周常德硬是給凌霄倒了一杯白開水，還親自給凌霄搬了凳子坐。
前後的態度迥然不同，凌霄卻知道這個周常德不是為了巴結他，因為周常德根本就不是那種會巴結人的人。周常德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態度的轉變，原因很簡單，只因為茉莉說他是真心來幫助這裡的孩子的。
「周校長，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凌霄喝了一口白開水。人家給他倒了，雖然他不渴但他也要喝一口，不然就顯得有些擺譜了，不禮貌了。
「什麼……怎麼回事啊？」周常德回味了一下凌霄的話，跟著又尷尬地道：「凌總，我這個人是直腸子，不會說話，更不會討好人，剛才我是真不知道你的身份啊。如果我得罪了你，我這裡給你道歉了。」
「不不不……」凌霄連忙擺手，「周校長你被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問的是，為什麼明知道有領導要來搞活動，學校卻沒有半點準備啊，還有，今天是六一節，孩子們應該不讀書的，怎麼都在上課啊？」
這種事情，換做是誰都想不通。
周常德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凌總，你不知道我是故意這麼做的。孩子們今天上課，明天放假。我們也準備了慶祝活動，但要等那些官員和記者走了才搞。」
凌霄詫異地道：「為什麼啊？」
「哼！」周常德氣哼哼地道：「你不知道，這所學校是一個企業捐助修建的，人家捐了一百萬，縣教育局的人將工程發包給一個沒有資質的承包商，那傢伙用了不到十萬就把學校建起來了。我找過縣教育局，那些當官的總是用這樣那樣的借口敷衍我。我去找捐錢的企業，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還冷嘲熱諷地說我多管閑事不知足，學校都修起來了還想什麼？學校附近的人都以為我從中貪了多少錢，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凌霄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最恨的就是那種吃人飯不幹人事的狗官了。
茉莉也說道：「學校原本有三十個教職工，有資歷的都被調到條件好的學校去了，沒資歷的也通過關係調走了，現在就只剩下七個老教師了。我是最年輕的，不過……」她苦笑了一下，「我是代課老師，就是那種最沒資歷的老師，我現在連工資都沒有呢，我在這裡教書是白乾的。」
「這怎麼可能呢？」凌霄訝然地道。
不等茉莉解釋，周常德就插嘴說道：「茉莉是蒙古人，她的全名可不是茉莉，而是呼和茉莉。她是志願者，大學畢業來西部支援山村教育事業。她的教學水平很高，孩子們也很喜歡她，可是縣教育局的那些狗官因為我找過他們要說法，硬是從中作梗，就連茉莉的教師身份都不予承認。想起這事，我心裡就堵得慌，覺得挺對不起茉莉的。茉莉在這裡教書，卻還要家裡人給她寄錢來生活。凌總你說，這是人乾的事啊？我能不生氣嗎？」
原來她的名字叫呼和茉莉，而且是蒙古族人，難怪有這麼傲人的身材和身高，海拔越高氣候越寒冷的地方，人種的體型就越大。不過她這種大不是強壯的類型，只是高挑，很有美感。
聽茉莉和周常德這麼一說，凌霄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了。他簡單地梳理了一下，得到了一個大致的真相。
某個利用孩子來給自己臉上貼金的企業家花一百萬買到了慈善家的光環，但他根本就不管學校修成什麼樣，更不願意為了一個小學的校長去得罪政府的領導，也不願意去得罪有背景的承包商。而一些官員在這件事裡面中飽私囊，還壓著周常德不準告狀。周常德去找了幾回，學校的老師都快被調走光了，唯一一個年輕的還不給承認——這確實不是人乾的事情！
「好了，不說這些氣人的事情了。」周常德嘆了一聲，「我今年就要退休了，我反正是豁出去了。我已經準備好了檢舉的材料，等暑假的時候我就去省里告狀。省里告不了，我就去京都去告。我就不信他們能隻手遮天！」
凌霄忽然覺得周常德挺有骨氣的，他也挺佩服周常德的，他跟著掏出一張名片，雙手捧著遞給了周常德，一邊說道：「周校長，這是我的名片，你如果有什麼需要，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會幫你。」
「謝謝，謝謝，凌總，你和那些有錢人不一樣，我敬佩你這樣的人。」周常德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凌霄又說道：「巴田市聶市長是我的好朋友，他可是一個很好的領導，今天他也要來，我會給他反應一下情況的，我相信他會出面解決的。別的我不好說，但幫助茉莉老師要一個正式教師的身份，我向你保證，這絕對沒有問題。」
「真的嗎？」茉莉頓時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周常德也激動了起來，「凌總，你說話可要算數啊！」
凌霄說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周常德和茉莉對視了一眼，又同時看著凌霄。剛才還誇他是個好人，怎麼才幫第一個忙就要講條件啊？
凌霄卻笑了笑，「你們不要緊張啊，我的條件很簡單，你們以後可不要叫我凌總了。我廠里的員工叫凌總，那是應該的。你們又不是我的員工，你們不必叫我凌總，你們叫我名字就行了，要不，凌先生也行。」
原來是這樣的條件，周常德和明莉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也都露出了笑容。
「好，我就叫你凌先生了。」周常德說。
「凌先生，謝謝你了。」茉莉有些靦腆，又很歡喜的樣子，「你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我想教書，可我現在都還靠家裡接濟，我家裡也不是很富裕。又是我想起我自己的事情，都都很惱火，如果不是看著這裡的孩子這麼可憐，我恐怕都堅持不下去了。」
凌霄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笑著說道：「你這麼好的人，如果沒有一個好的結局，那老天真是不長眼睛了。能幫到你這樣的好人，是我的榮幸，所以你不必客氣的。」
茉莉的嘴角微微上翹，嘴角頓時浮出了兩隻淺淺的小酒窩，她笑著說道：「你可真是會說話呢。」
周常德插嘴道：「好了好了，我們大家就都不要客氣了，既然是這種情況，我這就去讓孩子們集合，歡迎聶市長。」
「真正要歡迎的人是凌先生呢。」茉莉說。
凌霄的心裡偷偷一樂，暗暗地道：「這個呼和茉莉還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兒呢。」
三人出來辦公室，文婷婷大步向這邊走了過來，她的臉色沉著，心事重重的樣子。
凌霄奇怪地道：「婷姐，出什麼事了嗎？」
「不知道怎麼搞的！」文婷婷氣呼呼地道：「剛接到聶大哥的通知，說是教育局的人將活動地點改在希望小學了，讓我們趕緊過去。」
周常德和明莉的視線同時落在了凌霄的身上。周常德的臉色再次黑沉了下來，茉莉的眼神里則充滿了了擔憂，擔心凌霄答應她的事情會泡湯。那對她太重要了了。
凌霄沒說話，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文婷婷又說道：「你趕緊給黎浩打個電話，不然東西就拉這裡來了。我們也得趕快過去，不然會遲到的。」
凌霄還是沒說話。
周常德冷笑道：「哈哈！我就知道是這種結果，教育局那些貪官根本就不敢把人帶到這裡來，他們害怕我揭發他們！這幫狗雜種！」
一個教書的老人都忍不住罵出「狗雜種」這種話了，可見周常德被氣得有多麼厲害。
「對不起了，周校長，這是一個誤會。」文婷婷跟著又對凌霄說道：「走，再不走真就遲到了，好多記者都在希望小學等著呢。」
「凌先生，快走，再見！」周常德轉身向他的辦公室走去。
「等等。」凌霄說道：「我今天還就不走了，我給孩子們買了禮物，我要親自發給孩子們。」
周常德頓時停住了腳步。
明莉也訝然地看著凌霄。
文婷婷則是一副著急的樣子，「你不去了嗎？這怎麼行啊？」
「你先過去，我就留在這裡，這裡沒記者，但這裡有良心。」凌霄說。
「你……不要鬧了，跟我走。」文婷婷並不知道內情，她還以為是臨時變更地點惹惱了凌霄，他犯渾了呢。
凌霄將她拉到了一邊，將民族小學的內情簡單地給她說了一下。
「有這回事？」文婷婷聽了也很驚訝，還氣憤。
「是啊，這是真的，你說，我是去希望小學呢，還是留在這裡呢？」凌霄看著她。
文婷婷想也不想，「我和你一起留下來，你打個電話吹吹黎浩那小子啊，不就買點禮物嗎，怎麼還不來？」
凌霄笑了，他泡的女人，可沒有一個是壞女人，人美良心也是好好的。
（兩百章了，心情激動得很。我準備去東莞洗個澡慶祝一下，別攔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