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老淚縱橫訴往事，封建迷信蠱惑人
說起十年前的往事，趙大叔臉上瞬間沒了笑容，多了一絲陰雲，不一會兒眼角又流出來混濁的淚水。這一幕勾起了我們幾個的好奇心，都慫恿著趙大叔、趙大嬸說說當年的往事。趙大叔總歸是上了年紀的人，聽到有人愛聽他講故事，恨不得立刻站上講台，將事情的始末全盤托出。
故事要從十年前的旱災說起。趙大叔捶胸頓足地說道：「那年我得罪了老天爺，也得罪了一個禍害。」
十年前從化凍開始，持續四個多月的乾旱，差點使當地的老百姓絕產。我記得十年前我在老家剛上高中，好像家裡也挺旱的，以前村東頭的小河都是流水潺潺，那一年也不知咋的，就乾旱見底了。聽趙大叔這麼說，當時應該是全國都乾旱，只是東北這邊可能比較厲害。
老潘就說：「天不下雨，就給村裡的神棍創造了可乘之機。」
趙大叔啪地拍桌子氣憤道：「白瞎子那個老不死的東西，那時候成天造謠生事。」
老潘說道，白瞎子是附近十里八鄉出了名的「仙兒」。那時候的農民比現在還相信封建迷信，尤其算命，看風水一類的。白瞎子就是給人看墳地出名的。據說白瞎子幫人選墳地那是一看一個準，附近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白瞎子的「大名」。
老潘又說道，那年臘月里，你趙叔家的雞不知被什麼東西無緣無故的咬死了好幾隻。你趙叔千方百計地找，也沒找到原因。當時老趙是很相信封建迷信的，尤其算命看風水那一套，也相信天道有輪迴，報應有因果的。就去求白瞎子給算一卦，看看是什麼東西作亂。
趙大叔說道：「白瞎子聽我仔細說完死了幾隻雞及雞的死相后。就怪裡怪氣地對我說：「別找了，你家雞供天了。」說完這些就什麼也不言語了。
趙大叔說：「我當時聽的雲里霧裡的，就算是供天了，我也得知道供給誰了啊。我就再三求白瞎子多說點。」然而，趙大叔說他連續去了好多天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好酒好煙倒是搭進去不少。
趙大叔接著說道：「後來我索性不去問了，就在雞籠子旁邊下了幾個套。等著看看能不能抓到個啥。」
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動靜，直到臘月二十七的那天下午。趙大嬸說：「臘月二十七那天下午，我正在屋裡烙煎餅呢，就聽到雞籠子那邊撲稜稜的亂做一團。我趕緊放下手中的傢伙事，跑去叫正在牛棚里喂牛的你趙叔。你趙叔啊，隨手拎起喂牛的鐵秋就朝雞籠子跑去。」
趙大叔說道：「等我跑到跟前，看到我下的套子上套著一隻野貓。我想也沒想，抄起鐵秋就把它拍死了。」
趙大叔接著說：「我把野貓拍死了，也沒當回事，就把野貓屍體扔到了村西頭的河套里了。不過從那天起，我家裡的雞就沒再出過事。我就斷言，肯定是這個死東西作的亂。」
趙大叔感嘆到：「白瞎子也不知怎麼知道的我拍死了野貓，就大肆四處造謠，說我殺了東海龍王的三太子。而三太子死不瞑目，肯定會降禍給我們的，讓十里八鄉的男女老少捐錢捐物，送衣送被，逢年過節磕頭謝罪。」
老潘說道：「說來也巧，那年過了初一，老天爺就沒再下過一片雪，一滴雨，地里旱的都冒了煙。而白瞎子更加得意妄為，四處造你趙叔的謠。」
老潘接著說道：「白瞎子造謠的本領一套接著一套，先是見人就說老趙家有晦氣，野貓睜著眼死在了他家，這叫死不瞑目。而野貓是東海龍王的三太子變的，下凡來收貢錢的，被老趙一鐵秋拍死了，從而得罪了老天爺。老天爺就不再睜眼了，咱們這裡也就不下雨了。這些都是老趙造的孽。」
過了幾天後，白瞎子又造謠說：「臘月二十七是穢日，北斗七星偏移，野貓的亡魂不願散去，就飄在老趙家的周圍。」同時，白瞎子開始鼓動村裡的男女老少去圍攻老趙家。
趙大叔說道：「剛開始我也不信邪，但是禁不住白瞎子越傳越邪乎，而且好幾個月不下雨了，圍著我家罵我的人也越來越多。我心裡開始毛愣起來，害怕再有什麼事情發生。」
事態的發展確實更加惡劣了。白瞎子不分青紅皂白地鼓動村裡的男女老少圍堵趙大叔家門口了。那些無知之人，站在趙大叔的門口就開始破口大罵，向趙大叔家扔石頭，還把趙大叔家的大門給拆掉了。後來更甚，趙大叔家牛棚的三頭牛都被他們牽走殺了。趙大叔見大家氣勢洶洶，大氣不敢出一聲。更加坐卧不安，生怕再出現什麼怪事。
一連鬧騰了好幾個月，趙大叔家的門被拆了，牆被扒了，牛被殺了，就連拖拉機都被砸爛了。趙大叔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儼然成了「瓮中之鱉」，任人欺負。
天公也不作美，就是一直不下雨。白瞎子更加得意忘形，肆意妄為了。白瞎子藉助卦象再次蠱惑人心，煽風點火。這次的行為更加惡劣無恥。說：「東海龍王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要點老趙的血才肯下雨。」
十里八村的老百姓聽說這個，也不問青紅皂白的，就三五成群地跑到趙大叔家鬧事，砸碎了趙大叔家的窗子，竄進去把趙大叔揪了出來，就像押解犯人似的，把趙大叔押到了白瞎子那裡。
「那天是六月初三。」趙大叔說，「我記得很清楚。」
趙大叔接著說：「白瞎子說六月初三龍抬頭，老閻王要報工，今天正適合殺人放血。」，趙大嬸抽噎著說道：「那天甭提你趙叔遭多大罪了，一言難盡啊。」
原來，那天趙大叔被一些不知情的外鄉人扒光了衣服，赤裸裸的綁在了村南頭的一棵大樹上，白瞎子手中晃動著三刺棱，就要對趙大叔動手。趙大叔哪見過這架勢，早就嚇得昏死過去了。
老潘說道：「我當時正好從王老四家打完麻將往回走，老遠就看到村南頭人影攢動，覺得可能有事情。我拔腿就往那跑。到了跟前，擠進人群一看，你趙叔早已昏死在樹下。要是不及時救下來，就有可能被白瞎子放了血。」
老潘描述到：「我當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從旁邊撿起一塊木頭，就朝白瞎子的頭上掄去，白瞎子還沒反應過來的功夫，就頭破血流地倒在了地下。」
老潘繼續說道：「我也不管不顧的，拎著木頭，解下你趙叔后，一邊打，一邊扛著你趙叔往外擠。」
老潘回憶道：「幸好王老四當時也跟著過來，正好跟我當個接應，我倆手裡都拿著棍子，不管不顧地往外沖。好不容易扛著你趙叔衝進了衛生院。我就招呼老賈跟老郝抓緊時間把門關了，不要讓外人進來。」
趙大嬸說道：「我那時候看事不妙，我已經回家報警了。直到後來才知道老潘跟王老四冒死救了老趙。」
老潘繼續說道：「回到衛生院，我跟王老四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被那些村民打的，老趙也是奄奄一息，進氣少出氣多的。」
「緊急關頭，你崔阿姨跟我緊急給你趙叔扎針輸液，劉家妹妹報了警，又打了120。很快，縣裡的警察就趕到了，開著警車驅散了鬧事的人群，還抓了幾個帶頭的。120急救車也隨即來了，我們就手忙腳亂地把你趙叔抬上了急救車。」老潘嘆了口氣地說道。
警察還是辦實事的，很快就又揪出了其他帶頭鬧事的幾個人，還把蠱惑人心的白瞎子拷了，帶到了派出所里蹲了幾天號子。
劉家妹妹說道：「你們趙叔被送到縣醫院后，我們幾個也收拾收拾了東西，跟著去了。你趙叔在醫院裡急救了三天才蘇醒過來，血肉模糊的，都沒有人樣了。那天幸好老潘他們救的及時，要不就出人命了。」
老趙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醫藥費已經到了他們承受不起的地步了，更別說出院后在家的花銷了。後來他們就把白瞎子告上了法庭。白瞎子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那一夥的，法庭傳喚了好幾次都沒有出庭。後來這件事在多方面的協調下，白瞎子賠了幾個錢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不過這件事十年過去了，當年經歷過這件事的人都還記憶猶新，歷歷在目。
當年因為封建迷信的蠱惑，老趙的心神不寧，還有一群無知村民的圍攻，差點讓老趙送了命。最後老趙還是在現代醫療科學的幫助下撿了一條命。
那一年的六月份剛到，上級就派來了工作組，用人工降雨的辦法幫助村民緩解了旱情，當年才沒有絕產。
老趙端著酒杯拉著老潘的手說道：「要不是兄弟你當時冒死相救，我早死了十幾年了。」
老趙說道：「從那以後，我再也不相信什麼算命的鬼話了，我只相信科學，相信老潘。」
生死之交也許就這樣吧。趙大叔雖然是大字不識幾個的粗人，但是誰有情，誰有意還是分的門兒清的。鬼門關走一遭的人，一生堅定了對老潘的尊崇和信任。
在吃完飯回去的路上，劉家妹妹說道：這十年間，你趙叔家真不容易啊。」
細問下才得知，趙大叔的兒媳婦生孩子的時候，在家難產，差點死在了家裡，還是老潘他們幫著送到了縣醫院，大人小孩才得以保全。後來又發生了趙大嬸從牛車上摔下來，趙大叔上山採藥被藤蔓拉傷了脖子流血不止的事件。
……
一件件的事，基本都有老潘忙碌的身影，也有衛生院全體人員急救的行動。
事情的原由說到這裡，我也初次體會到了趙大叔家的難處及老潘在他們一家有如此崇高地位的必然了。
回到衛生院后，我很好奇地問老潘：「剛才趙大嬸過來的時候，情況緊急，我去藥房找急救藥品沒找到，而劉阿姨說帶著你的綠箱子就可以了。我很好奇你這綠箱子里都有什麼啊？能讓我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