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烏鴉的抉擇(上)
在范陽沙的心裡，其實分不清到底是蘇聯重要還是組織更重要，因為他畢竟為組織在蘇聯潛伏了快20年，而也同樣為蘇聯服務了20年，兩邊都有感情。
而抗擊日本侵略者其實對於他對兩者的感受沒有本質上的衝突，因此在他心中，還是願意在力所能及的基礎上給日本人增添點煩惱的。
又等了幾天，日本人的兵鋒已經推進到了車臣汗至東庫倫一線，雖然紅旗遠東第二集團軍的布瓊尼元帥一再給他保證蘇聯的紅軍依然在奮勇殺敵。
但是，從他手上的資料可以看出，除了那兩支落入包圍圈的步兵師之外，布瓊尼元帥根本沒有把其他部隊再次投入外蒙古戰場的意思。
其實范陽沙心裡很明白，布瓊尼元帥不可能再把自己的部隊往裡添了，整個遠東地區，蘇聯包括堡壘守備部隊不過50萬人，其中紅旗遠東第二集團軍上上下下算上馬夫也不過8萬人，卻要保證從斯科沃羅季諾一直到鄂木斯克幾千公里長的國境線的機動兵力部署。
現在這被圍困在外蒙古東北部的2個師已經是布瓊尼元帥能派出的最大規模的兵力了，如果再動用其他部隊，很可能整個防禦線上就要有較大的漏洞。因此對這2個步兵師的救援都讓他舉棋不定，而指望范陽沙在庫倫能幫他招募新兵來解他的圍。
可惜，事實證明，蒙古人早就已經沒有了他們祖先的驍勇。在喬巴山將軍死在了日本人的飛機掃射之下后，整個外蒙古國防軍徹底的失去了指揮，迅速土崩瓦解。甚至許多的原國防軍戰士紛紛改頭換面成為了日本的偽軍，反過頭來對那些不願意歸降的蒙古部落舉起了屠刀。一時間整個外蒙古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此時的庫倫，早已經冷冷清清，完全沒有了范陽沙剛剛上任時的熱鬧，不單單是那些人民委員，就是稍有資產的殷實家庭都已經收起蒙古包不知逃去了哪裡。
其實范陽沙早就料到如此，畢竟，此時的蒙古已經不是剛剛建國時的外蒙古，蒙黨中央早就是霍爾洛??喬巴山的一言堂，而蘇聯的肅反那一套，在外蒙也沒有免俗。
自從喬巴山擔任部長會議副主席之後，他就拿起了肅反的武器，對黨內的異己分子冠以反革命的罪行進行了屠殺，到范陽沙上任之時，蒙黨的總黨員早就從原先的5萬人被喬巴山殺至不到7000人。
而且追隨蘇聯對宗教進行鎮壓的東風，喬巴山也同樣來了這麼一出，對整個外蒙古的和尚進行了瘋狂的殺戮，並將信佛者全部關進了秘密監獄。
范陽沙上任后查看過蘇聯內務部的紀錄，有資料可查的被槍斃的和尚就超過了3萬人，而全國有10%的人口被以各種名目被投入了秘密監獄，不知所蹤。
對比蘇維埃的肅反，有時候范陽沙還覺得蘇維埃貌似文明多了。起碼打擊面還沒大到要把全國10%的人口給肅反掉。
喬巴山死了！
自從幾天前死訊傳來，突然間整個庫倫就陷入了混亂，原先范陽沙以為經過幾天的爭權奪利，蒙黨中央應該會選出繼任者來繼續領導對日的戰爭，或者選出代表找日本投降也有可能。
但是，范陽沙承認自己高看了這些被清洗后還能活得很好的蒙黨黨員。3天後的早晨，當他醒來後走出宅邸，驚訝的發現原先還算熱鬧的街市竟然突然就這麼空了。
找來自己的副官一問，原來昨晚蒙黨的最後一次會議上，得出的結論不是繼續抵抗或者投降，而是解散。瞬間，外蒙古便陷入了無政府狀態，那些所謂的蒙黨黨員最後選擇的是逃往蘇聯或者繼續回去做頭人。
此時此刻的范陽沙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些蒙古人，或許對他們來說，誰來統治他們根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當年他們被華夏人統治，後來華夏弱了，沒有辦法給他們好處了，他們就換過頭來舔蘇聯人的腚。
現在蘇聯人也貌似不行了，喬巴山也死了，日本人又聽說有些殘暴也明目張胆的反對工產黨，對於他們這些蒙黨成員來說，過去舔腳可能性命會不保，所以想來想去，不如解散。該逃的逃，該回去放羊的回去放羊。等日本人佔了外蒙古，總會需要他們再出來幫忙管理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牧羊人的。
就此，最終，擺在范陽沙面前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爛攤子，又努力了兩天，此時的庫倫除了那些赤貧的連驢子都看不到一條的平民外已經看不到其他的蒙古人了。他手下最後就剩下了一個連的蘇聯士兵，已經沒有辦法再找到其他的部隊了。
此時，范陽沙在辦公室里琢磨了半天都沒有下定決心，最終他覺得應該出門走走，好好的再看看，再考慮考慮，想著便順手戴上帽子出了門。
今天有些颳風，風沙揚的很厲害，范陽沙很討厭這樣的天氣，但他知道這種惡劣天氣還是有些好處的，起碼，那些討厭的日本人飛機不會過來隨意掃射了。
當然，其實此時的庫倫也沒啥可以再被攻擊的，除了一些平民，庫倫其實已經沒啥人了，也基本不設防，而他手下的那個連的士兵平時也基本都躲在屋裡不出門。
至於日本人為啥此時還沒打過來？那不過是因為他們還需要時間安排怎麼翻過庫倫東面的大山，並不是大山上會有所謂的抵抗。
一邊吐嘈著天氣，一邊給自己戴上風鏡。范陽沙緩緩地向馬廄走去，一開始警衛員還想跟著，但是被他拒絕了，這個時候的他就想一個人靜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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