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認錯
如玉跪在下首,仰視著趙瑾言,那審視的目光讓她不禁不寒而慄,便不自覺的低下頭去,兩隻手握在一處,不敢妄動。
「你可知錯?」不輕不重的一聲問話,趙瑾言說得漫不經心,如玉卻不敢不上心。
她道:「奴婢知錯。」
「那錯在何處?」尚自帶著慵懶,如玉卻聽出了幾分壓迫之感?有些局促的扭了扭身子,卻是久久聽不到回話。
「怎麼,啞巴了,不過是讓你說說做了些什麼,別道是你忘了。」趙瑾言從座位上起來,只離如玉幾步之遙,又帶了幾分善意的笑容,「也不過就是勾結外人,想謀害你的主子我罷了。」
如玉聽罷跌坐在地上,有些失神,怎麼就給說出來了?她以為只要不說出來,便該定不了她的罪,那她便該有活命的機會了,可是小姐卻沒給她這個機會。
可是她不可以死啊,幾乎是爬過去的,如玉死死的拉住趙瑾言的衣角說道:「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錯了,你饒過奴婢吧,就念在奴婢自小便陪伴小姐身邊的情分上吧。」
那滿是期寄的眼神,好像她是她眼裡的唯一一道光,那麼的想讓趙瑾言將這道光給毀掉,縱使這個人陪伴自己數年,這是一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卻又那般瘋狂,亟不可待。
趙瑾言一言不發,任由如玉在那兒顧自說著,彷彿她只是旁觀者,卻在如玉說累了之後退後,以著濃濃的疏離之感說道:「那本小姐可不可以求你,且看在我們那數年的感情之上,饒我一命?」
眼裡似有刀一般,「你若能饒我一命,我便饒你一命。可你該知,你的作證,那是生生的要要了我的命啊!我雖然未死,可那卻也不是因為你。又憑什麼讓我饒了你?」
如玉深深的閉上了眼睛,她自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卻不想會這麼嚴重,心如死灰也不過如此,可她還是不能死,起碼現在不可以,費盡心思,即便是背叛小姐,也不過是想保住這條命罷了。
復又睜開,褪去懦弱,她道:「小姐留我一命,我總歸是有用的。」
「比如?」趙瑾言歪頭問道,興味十足。
「前有夫人為誣陷小姐來找到奴婢,后也不定會有別人,可奴婢卻始終是忠於小姐的。」
趙瑾言笑得不可抑制,這孩子說話真是隨口就來,始終忠於她?該是她今日聽到的最後的笑話了,卻問道:「方才徐嬤嬤問我,會怎樣對你,你可知我說了些什麼?」
如玉並不明白她此時突然說到這上面是什麼意思,只道不知。
「我說留著,再許配一戶好人家,也不枉跟我許久。」興頭上來,她又問道:「你對哪家好兒郎感興趣,這主我還是可以給你做的。」
如玉有些不可置信,「小姐,你不殺奴婢了?」
趙瑾言反問,「我何時說過要殺你了,還是在你看來,本小姐便是那等劊子手了?」
如玉忙道:「小姐心地善良,自然不會做出那些事情來。」
這話說得極是合她的心意,趙瑾言想自己看在這句話上還是可以給她一次機會了,就不知她受不受得起了。
「依本小姐看,陳厚那孩子就挺不錯,前幾日我剛剛見過,長相雖說是一般,卻勝在人好,就不知你意下如何?」
如玉還未曾從方才自己逃過一命的消息中緩過神來,緊接著趙瑾言就提起了陳厚,更是讓她只痴痴點頭。
那所謂陳厚,正是管家忠伯的兒子,若是同上一世里沒有差錯的話,趙瑾言想如玉如今怕是已然與那陳厚珠胎暗結,若不然,怎會輕易的便將她出賣?
待到反應過來才問:「為何會是那陳厚?」
趙瑾言賣了個關子,「怎麼,你不喜歡他?」
「不……」
「那便是喜歡了。」
她睫毛微顫,收起笑意,手托著下巴,很是認真的看著如玉,「雖然你要嫁人,可本小姐習慣了你陪伴,並不欲讓你離去,你可願?」
如玉本以為自己要死了,如今能活下來就已是萬幸,還有什麼不能答應的,更何況她的賣生契是在小姐手裡的。
趙瑾言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我剛剛想了一番,你方才的提議甚好,只是我這心裡,到底對你放心不了,要知這有一便有二,有二說不成便有三了。」
她此番繞來繞去早已將如玉給繞暈了,只是循著本能道:「小姐你再信奴婢一次,奴婢先前只是因為受制於人罷了。」
「可本小姐怎麼知道,你不會再次受制於人?」聲音陡然變沉,「還是說你有什麼是瞞著我的?」
如玉一下子變了臉色,比之剛剛以為她要死了的時候還要白,毫無血色的模樣,也是讓趙瑾言唏噓不已。
她自是知道這般是為何,卻不後悔,任何人都需要為自己做出的事情承受後果,而她不需要一個死人,可是活著卻也是需要代價的。
並不給她喘一口氣的時間,趙瑾言就勢坐到地下,同如玉平視,「我需要的,不過就是一件可以控制你的東西罷了。信任這種東西,既然收了,便不會再給出去。
便如容憐兒那日是用什麼威脅你的,你真當我一無所知?」
不是試探,是赤裸裸的威脅,趙瑾言要的自然不是她同意,因為這同不同意,是由不得曲曲一介奴婢來選擇的,她只是盡主僕之誼告知她——你未來的孩兒,我要了!
「不,小姐,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哪怕是我的命都好,可他是無辜的。」如玉整個身體匍匐在地下,她想她方才求小姐,小姐便將她放了,如今也定然會如此。
可趙瑾言只是逼著她不得不抬頭,不得不面對現實,她溫柔的話語一如當初初見時一般,讓她恍惚間有種錯覺,她的小姐,又回來了。
「你的命不值錢,要知道生在你的肚子里,本身便是一種過錯,而這過錯是因為你!」趙瑾言她一點都不留情面的說,直到那束光再也不見,方才勾唇而笑,這笑帶著妖嬈之意,卻在她那過分清雅高華的面容之上顯得更為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