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斷絕
「夫人你也未必把我看得太過高了,想我也不過一介閨閣女子,何德何能同當朝為官的人為敵呢?」趙瑾言她淡淡說。
容憐兒卻並不信,許是打心底里就覺得趙瑾言無所不能吧,她曾在她的羽翼中成長,也曾妒忌過,卻打心底里是高看她的,她也不過是後院里的一介婦人,眼界自然高不到哪裡去,縱然懂些小算計,卻也上不了高雅之堂。
「不是你又能是誰?我父親他又沒有得罪過誰?」
趙瑾言對這句話是無比認同的,容得水那是個老狐狸,可惜生出來的小狐狸未習得他左右逢源的本事。
她道:「誰知道呢,保不准誰覬覦他的位子,就是誰嘍。」
「這是什麼意思?」
趙瑾言狡黠的笑了笑,「聽說新任的州府大人是個年輕人,家裡頗有人脈呢。」
「你是說……」
「我可沒說什麼,夫人請回吧。」
趙瑾言揚長而去,容憐兒又堪堪趕過去,「你要幫我。」
她無力言道:「憑什麼?」
「我……我不想失去現在有的一切。」容憐兒可憐兮兮的說道,這也是她的真心話,她身份本來就不高,若父親的烏紗帽再丟了,她怕她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尊榮會瞬間化為須有。
趙瑾言毫不留情道:「那跟我有什麼干係?」
「我求你。」容憐兒期期艾艾的望著她,想著以前她一求趙瑾言,她便會幫自己趕走那些不安好心的人,如今該也是吧。
趙瑾言停了步子,此時還在外面,偶爾還會有三兩人過來,「求人總要有求人的樣子。」
容憐兒咬了咬下嘴唇,「你幫我……」
趙瑾言同她有些距離,不言語,不動作,最終在她的逼視之下,容憐兒心房潰敗,不得不跪了下來。
「瑾言,我求你。」
趙瑾言往後退了幾步,「對,就這樣,一直跪到我的房門外。」她說罷便揚長而去,只留容憐兒幽怨的眼神在後面。
倒是沒成想,容憐兒她還真就一步一步的爬到了趙瑾言的院里,已失去了大半力氣,卻還是大著嗓子說道:「趙瑾言,我做到了。」
她原先只覺得這人有些蠢,如今看來她能在眾女子之間被父親看上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起碼這份毅力還是讓人佩服的。
當然能被這蠢人欺瞞十三年之久的她,也是蠢得夠可以。
趙瑾言走到了外面,如同看著個陌生人一般,「我可沒說過,你求我我便幫你這樣的話。」言下之意便是這事情她是不會管的。
「你言而無信!」容憐兒目呲欲裂。
趙瑾言彎下腰來,「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在你搶了本該屬於我母親的位置之後,還會幫你呢?」
容憐兒明顯慌了,她拉住趙瑾言的衣角,「你幫幫我父親,以後我再不同你作對就是了。」
趙瑾言扶了扶額角,「你為何不去求我父親呢,想必你只要一提,父親他馬上便會辦的。」
趙海栗?她是求過的,只是當時他卻是委婉的拒絕了,她便沒敢繼續說下去。
狠了狠心,她再次問道:「你果真不幫我?」
「不幫,也幫不了。」
「好!」下一瞬,鮮血染紅了眼,趙瑾言眼睜睜的看著容憐兒將刀插入到小腿上,無動於衷。
「我問你,幫不幫我?」
趙瑾言背過了身去。
「喜兒,你去同老爺說,就說小姐她要殺我!」
「啊?」喜兒有些分不清狀況了,「小姐,你得趕緊止血啊!」
「我讓你快去。」容憐兒一喝,喜兒便立馬離去了。
「趙瑾言,你為何這樣對我?」容憐兒將刀一扔,任血流盡。
趙瑾言閉住了雙眼,只覺得人心莫測,「你是不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了嗎?」
容憐兒一震,又哈哈大笑,「你要是早點幫我,我也不至於這樣。你既讓我受此大辱,我也該讓你付出代價!
本夫人倒要看看,在老爺心裡,是你這個女兒重要,還是我腹中孩兒重要!」
趙瑾言又想起了剛醒來那段時日,她將容憐兒從高台上推掉湖中,容憐兒反手便在父親面前伏低做小,給了自己一擊。
其實某種時候,她們兩個,相似的很。
可是她不會去拿她的孩子的命去做賭注,那真是她永生難忘的傷痛。
「幫你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倒是可以給你指條路。」趙瑾言食指微動,心思莫名。
容憐兒仰起脖子,「是什麼?」
「現任的州府溫大人,若他死了,你父親,便還是州府。」
「溫大人……」容憐兒呢喃自語,忽的跌倒地上,「好痛.……」
趙海栗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趙瑾言冷漠而立,容憐兒直呼痛,連忙到了她身邊,一摸全是血,「你這不肖子,竟如此對你母親,便也罷了,也不知搭把手來。」
「那不是我母親。」她似乎一直在重複著這句話,卻一直沒有人將它當成真,「況且我嫌臟。」
趙海栗將容憐兒抱到床上,幸而只是流血過多,人倒是沒有大礙,只是對腹中胎兒多多少少是有些危害的。
趙瑾言在書房外面已經跪了三個時辰了,這是趙海栗吩咐的,想想也是,謀害嫡子這樣的名頭,是她承擔不起的。
直到容憐兒醒來的時候,趙海栗都沒有叫她。
漸漸的到了深夜,又到了早晨。
府里的人聚到了一處,誰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老爺突然叫他們。
便看到前面跪著的是小姐,都噤聲不敢說話。
還是趙紫瓊膽子比較大,問道:「父親,二姐為什麼跪在那裡。」
趙海栗緩了緩神色,「一會兒你便知道了。」
後來趙瑾之也到了,趙海栗才站了起來,便將昨日的事情說了一遍,大意就是趙瑾言謀害當家主母以及未來嫡子,又頓了頓。
看向趙瑾之,「這罪名細算起來,怕是死不能抵。」
趙瑾之也淡淡說:「是很重了。」
「只是我素來仁厚,同瑾言也是父子一場,做不得那樣絕,便斷絕父子關係吧。」
他說的輕描淡寫,聽的人心俱是一顫,趙瑾言也是久久不能相信,她有想過趙海栗會怎樣處罰她,卻不想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