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孝心
眼看著他就要火冒三丈,趙瑾言忙退後幾步,「我這就去了,你彆氣,彆氣……」
又一喝,「無憂,走吧。」
趙荒蕪道:「二姐,還有我啊。」
耳邊一時寂靜,墨虛抖了抖身子,他怎能如了她的願,且看他敢不敢!而且他也怕她有個好歹……
又進了院里,將方才的事情減了又減,才將不算完整的過程給溫元良說了一遍,看他無甚反應的樣子不由又叫了一聲。
溫元良回過神來,心道那可不是溫順的小綿羊,那是帶著刺的刺蝟,長著爪牙的小狼崽,怎麼會讓自己出個意外呢?
不過「我看你這幾天心浮氣躁的厲害,也該操練操練了。」這話語轉換的這樣迅速,讓墨虛有不好的預感。
「別,這不還沒休息好呢。」他作困狀。
「頡陽一戰,整整兩年,雖然未吃了什麼虧,卻也沒佔到什麼便宜,父親怕是遇到勁敵了。」
說起這個,墨虛也認真了,他心裡其實也擔心。
「義父雖作戰經驗豐富,然而那頡陽王也是出身武家,且陰狠異常。」
溫元良當然知道,就在上一世里,父親就是在這頡陽王手裡喪了命的,當下就道:「你同秉臣明日,不,今日就動身,務必要保證父親的安全。」
墨虛當下領命,又有些擔心的說:「你一個人在這裡使得?」
溫元良問:「難不成我在你眼裡就這樣弱?」
他撓了撓頭,忙否定了,然而若僅溫元良自己,他當然不擔心,只是卻還有趙瑾之同東門茲兩人在一旁虎視眈眈,難免完不成老祖宗交代的任務。
這些溫元良也是考慮到的,只與父親的性命相比,孰輕孰重,他還是掂量的清的,縱然姑母對此事的看重,超乎尋常。
待墨虛離去,他望了望天空,好像要下雨了呢,臉色一變,就朝外走去。
踏馬而上,留下瀟洒弧度,穿過門前,有人道:「大人,不用帶傘嗎?」
若平常他定然想,大男人用帶什麼傘?平白的少了許多氣勢。如今他只說:「送到衙門裡吧。」
小雨淅淅瀝瀝而下,所幸並不大,落到錦袍上面,轉瞬又沒了痕迹,然而他的心裡卻從未如此刻這般焦急,現在不大,過會兒可是要大的,而趙瑾言,此刻怕該是被擋在衙門外面而不能入。
又依著她的性子,定然不會輕易離開,而這一切,還是在他默許的情況之下發生的,再不想因為他而讓她受傷。
天空中陣陣電閃雷鳴之聲,而小雨也逐漸變成了大雨,她望著遠處默然無語,小臉也變得通紅。
旁有人憂心道:「小姐,快要下大了,再遲了怕是來不及了。」是無憂有些焦急的聲音,她記得也是在一個下雨天遇到的她,那是她醒來第一次見到溫元良后發生的。
「要走嗎?」她喃喃自語,留下好像沒有什麼必要了,她不需要因為一個容憐兒而讓自己這樣狼狽。
父親的遷怒是懲罰,施於身體的懲罰她並不怕,只是想要出其不意,做那主宰自己命運的人。然而因此淋上一場大雨又是得不償失了。
走吧……卻不甘心,這種不甘心莫名其妙,不該出現。
不走,來自於對人性的肯定,然而你又如何會肯定他一定會來呢?你憑的是什麼?
雨水模糊了視線,她同他隔著數百道雨柱,一個是滿含怒火,另一個則是溫情脈脈,不同於以往,今日完全換了一個方位,溫情脈脈的那個是趙瑾言。
她想她一定是吃錯藥了,要不然怎麼會一剎那欣喜,一剎那憂心,一剎那惶惶不知所措.……
然而終究只是心裡如此,面上依然是一片平靜,她斂卻心神,朝溫元良道:「大人冒雨前來,該是……」
話未畢,卻是他翻身下馬,將雨水衣置於她的肩上,系好,動作乾脆利落,一氣呵成。
那頭上方的視線如此熱烈,便是她想忽視也忽視不成。
「是有重要的事,就不知今兒早上還對本官橫眉冷對的人,如今卻在本官辦公的門前,作一副落湯雞的模樣是幹什麼?」
他收回目光,負手前行,往來路上自是一排歡迎之言,他僅點點頭,她也跟上去,「我來找大人自然是有事情。」
轉眼間已經坐到上首,他背靠後去,作閑散狀,也不為難她道:「是有什麼事情值得你冒雨前來呢?」
「是容姨娘.……還請溫大人能放過她這一碼。」趙瑾言略有遲疑便說了出來。
「理由呢?」他問,卻是轉手拿了個摺子看,「就憑容姨娘今日的所作所為,本官饒她一死已是很寬宏大量了。」
「您大人有大量,能饒她一死,何不就放了她,索性她於您來說也不過是個無關輕重的人。」趙瑾言措辭道,說出的話卻是讓自己也鄙視非常,何時她竟成了這樣一個.……諂媚的人了?
溫元良唇角似有浮動,「我雖是大人,量卻是小得很,要說饒她一命,也不過是因為你罷了。」卻是將話原本原的給拋了過去。
若是趙瑾言識趣一點的話,就該再接下去,若因為我饒了她一命,那能不能再因為我放了她呢?可是她卻不能,時間變了,身份變了,最重要的是,心境變了。她再也不能如前世那般同他肆無忌憚的撒嬌示弱。
「大人說笑了,誰人不知溫大人,您是自謙。」
「說說理由吧,本官以為你二人該是水火不容的。」話突的一轉。
趙瑾言默了,她同容憐兒不合整個趙府的人都知道,別說是趙府,怕是整個蘇州城都知道,他知道她並不奇怪,然而要讓她如何回答,因為怕父親責罰?那也太掉份了,她私心裡是不願的。
又是一番情真意切,「容姨娘好歹是我的長輩,長輩落難,晚輩鄢敢袖手旁觀。」若是個不知情的怕是要感動於趙家小姐的拳拳孝心了,然而這裡的人卻都是努力的憋著笑,都知道她口中的所謂長輩比她還小上幾個月,情從何來,孝從何來?
「趙小姐孝心可嘉,然而法理難改。」
「法理之外,還有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