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沉夢
忠伯帶著衛嬤嬤去向趙海栗復命,路上行走過來的奴僕同他問好,他皆一一笑著回應,雖然身為趙海栗身邊最最得力的人,但他卻向來和善,從不給人臉色看。
直至到了小道上,卻驟然變得冷淡,「一會兒到了老爺面前,你知道該怎樣說。」
「老奴自然是如實說。」衛嬤嬤一抖橫肉,皮笑肉不笑。
「三小姐在老爺面前一向是說得上話的,你若真要仵逆她,介時怕是連容姨娘也不一定保得住你。」
「老奴知道了,謝王管家提醒。」
話落,便到了地方,趙海栗正坐在一旁看書,容姨娘給他垂著肩,倒很是養眼的樣子。
忠伯彎腰屈膝,「老爺。」
「回來了?」他將書放到一旁「可看出了點什麼?」
衛嬤嬤這才上前,「回老爺的話,看小姐模樣約摸是碰到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了。」竟是同衛辭說法一模一樣。
「那該如何?」趙海栗眉心攏起,很是嚴肅的問道,「別到時候連累了整個府邸。」
「也不是沒有辦法。」衛嬤嬤眼中冷笑。
容姨娘在一旁幫襯著說:「衛嬤嬤見的到底多了,聽她的准沒錯。」
「小姐病才剛發,還不是很嚴重,這時該用狗血潑向整個面部,方能將那髒東西給驅趕走了。
若還是不管用,就需要請道行高深的人來作法。若再不管用,未免傷到府里其他的人,就只能將小姐送去別的地方。」
不過一簡簡單單的夢魘,卻能被她說到這個地步,忠伯在一旁也不得不佩服,看樣子他方才的勸告沒有半點用處。
而趙海栗竟是沒有半點質疑,便說道:「這樣就有勞你了。」
衛嬤嬤跪下謝禮,容姨娘扶住肚子,「我也想去看看,瑾言她……」
「知道你心善,去吧。」趙海栗當下准了,又對衛嬤嬤說:「照顧好你主子。」
「老奴遵命。」
容姨娘同衛嬤嬤便退了下去,忠伯上前,「寶月樓上個月留下來的賬,今日也該算了。」
「你去將賬本取來吧,今日突然不想動了。」趙海栗有些略感煩躁。
忠伯便出了趙府,往寶月樓去,正是趙瑾之赴宴的地方。
這廂容姨娘和衛嬤嬤不過一時半顆,就不知從哪裡弄來了狗血,滿滿的一盆,令聞著嘔吐。
就是這麼一盆狗血,容姨娘命喜兒端著,且還不能有一點點傾斜,喜兒只得強忍住胃裡的難受,一絲不苟的端著,一直端到了綺夢居里。
趙瑾言期間醒過來一回,只拉著雙喜如同哄小孩子似的,趙紫瓊只慶幸她沒有再來找自己要娃娃,就看著雙喜如今的遭遇,也頗為同情,還有點心理平衡,後來便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容姨娘來時,趙紫瓊正百無聊賴的摘著花瓣兒玩,要知道這裡的花兒都是由趙瑾言親手澆灌而成,若是她醒來后看到不會被氣瘋怕也會失了往日里的風度。
只她到底沒有清醒過來,只覺得鼻間有濃郁的香味,並不嗆人,反而讓人昏昏欲睡。
趙紫瓊見到來人,壓根兒沒打算打一聲招呼,只拿斜眼看人,私心裡對這種婚前失貞,妄圖憑藉一個孩子而進入趙府的容憐兒,其實輕蔑的很。
更何況她是有些被養嬌了,但並不是傻,先前被人當作擋箭牌的事她還記得。
容姨娘經過這些日子的沉澱整個人也再不像先前那樣浮躁,只笑吟吟的說道:「看樣子三小姐近日倒是同瑾言關係甚好,瑾言病了,難為你這麼一個聒噪的人能靜得下心來陪她。」
她知道趙紫瓊自小不論什麼事情都要與趙瑾言比上一番,一開口便要直接挑起她的怨恨來。
趙紫瓊只微微一笑,「二哥囑託我來照顧二姐,身為妹妹,我當然要盡心儘力,本分而已。」
什麼時候這妮子這樣的不好騙了,竟然沒有上鉤,容姨娘勾唇一笑,「那是人家的二哥,你又哪來的二哥。」這句話可比剛才戳心窩子戳的很了,尤其是在趙紫瓊本就打著想要藉此攀上趙瑾之的打算。
「我是趙家的子孫,二姐是,二哥也是,怎麼就不能叫二哥了?倒是你,不就是懷了個還不知道能不能生出來的孩子,也敢如放肆到這樣的地步,端著這樣骯髒的東西進來,平白污了人的眼!」
聞言喜兒端著狗血盆子的手一個顫抖,差點給打翻,容姨娘適時穩住,「這可不是骯髒的東西,恰恰相反,這東西能驅趕走骯髒的東西呢。」她手只一掐,喜兒的手立刻印出一個紅印子,居然敢詛咒她的孩子,容憐兒心中當然不高興,只是她不能同趙紫瓊在此時計較這個,只能發泄在喜兒身上。
「什麼?這玩意還有這個用處?」趙紫瓊捏著鼻子靠近,只覺得荒誕極了。
衛嬤嬤說道:「是啊,將這個潑在小姐面門之上,那髒東西就走了。」
「胡說!」趙紫瓊還記得今早衛辭這樣說時,可是被二哥哥給說了,怎麼這個醜陋的女人還這樣說?
「老奴是不是胡說,您問問老爺就是了,況且老奴這一趟,還是老爺讓來的,莫不是您要質疑老爺的決定?」
「父親?」趙紫瓊越發心驚,父親何時也信鬼神之說了?就瞥見了容憐兒一臉得意的神色。
「是老爺讓這樣做的,以免留著髒東西給污染了整個趙府。」衛嬤嬤眼裡一片譏諷,順帶著還嚇了嚇趙紫瓊,「別動,那髒東西正看著你呢。」
這是把她當傻子呢,「你才被髒東西給看著呢,二姐她只是生病了,哪裡像你說的!」
衛嬤嬤「嘿嘿」笑了兩聲,沒有再說下去。
容姨娘接了話茬兒,「這還真是老爺吩咐的,也是為了瑾言好,趁現在瑾言病的還不是很重,及時將那東西給趕走,若是遲了,要送走的就是瑾言了。」
趙紫瓊心神猛的一震,僅僅只是神智不清了三日而已,竟然要被送出了府,卻也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然而反過來想,若是趙瑾言被送出了府里,那麼整個趙府里,豈不是只有她一個小姐,當然,她是將趙荒蕪給拋去不算了的。
這誘惑實在是大,容姨娘不相信她不會配合她,畢竟趙瑾言可是她們共同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