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洋蔥
馬夫人在醫院住了一周。
本來是不需要這麼久的，但馬董生怕夫人有個閃失，所以，堅持讓她在醫院又多住了三天。
馬夫人一想到自己住院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外帶老公，幾乎每天按時到醫院報到，心裡就樂開了花，不要說三天，就是三十天，她也願意住下去。
可惜醫院床位不夠，她住了一周，已經算是葛醫生特別照顧了。
今天要出院了，兩個女兒一早就來了病房，大女兒馬嬌嬌就在那兒跟個沒頭蒼蠅似的，一會兒找柜子里的東西，一會兒翻床前的小柜子，整了幾個大塑料袋，全部堆在馬夫人的床上。
至於馬夫人住院收到的花籃，果籃她是不管的。
三女兒馬莉莉去了護士站拿出院小結，還沒過來。
「麻，我最近公司事有點多，也沒辦法每天回來，我前幾天託人給找了一個阿姨，明天會來家裡，你記得這件事啊。」
馬嬌嬌中等身材，略微有些胖，頭髮盤在腦後，倒是很精幹的樣子，收拾完所有的東西，就坐了下來。
馬嬌嬌長得很像母親，臉若銀盤，大眼睛，保養的很好。一套裁剪合體的煙灰色大衣襯出幾分優雅來。
不過這種優雅和她剛才沒頭蒼蠅似的樣子，實在搭配不起來。
馬夫人瞄了一眼收拾好的袋子，裡面的東西放得亂七八糟。換洗的衣服和吃飯用的碗筷居然放在一起。
馬夫人搖了搖頭。
不過，看向女兒的眼神一點沒變，還是那樣笑眯眯的。
馬嬌嬌看著馬夫人安靜的樣子，心裡突然被牽動了一下，走過來就摟住她的肩膀。
「麻，對不起哦，以後我盡量每個星期都回來，省得你總是一個人。」
馬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你啊，還是早點要個孩子吧。年紀不小了，都30了，早點生，我還能幫你帶帶孩子，再晚一點，就怕我帶不動了。」
「麻，怎麼又說這事，順其自然吧。反正，以後我有孩子你一定要幫我帶。吳江他媽媽是不成的。」
母女兩個正說著悄悄話呢，三女兒馬莉莉進來了。
「喲，兩個挨那麼近幹什麼？大姐又想騙老媽什麼好東西？」
「好東西騙了也不能告訴你啊。我還想讓麻麻跟我回家住呢。你怎樣，要不要搬回家去？還省了飯錢。」
馬莉莉格格格地笑了兩聲：「謝了，我和小文子住得挺好的。」
「小文子！是小蚊子吧！整天嗡嗡嗡的，也沒見他嗡出個什麼東西來！到現在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你呀，說你什麼才好。」
馬嬌嬌一臉鄙夷，瞪了一眼自己的二妹。
「麻，你看你看大姐，動不動就這幅嘴臉，你以為什麼人都是你家吳江啊，二十四孝老公兼二十四孝屬下。」
馬莉莉一邊說著，一邊把住院小結遞給了大姐。
馬嬌嬌嘆了口氣，把小結接了過來，看了看，就說了聲：「我去結賬。麻，等下爸爸來了，我們就走。」
話音剛落，馬董胖胖的身影出現在房口，身後還跟著司機。
走進來，兩個女兒齊聲叫了聲「爸。」
馬董「哎」了一聲，順手接過馬嬌嬌的住院結賬單，說了聲：「還是我去吧，你們把東西拿下去。」
回頭又對跟在身後的那個年輕人說了聲：「小王，麻煩你幫忙把那些東西拿到車裡去。」
說完，人就出去了。
馬董樓上樓下的跑了幾趟，終於把該拿的葯，該付的錢，該謝的人都謝完了，大家扶了馬夫人下樓。馬董一行幾人，三輛小車浩浩蕩蕩的就開出了醫院。
到家，一行人又奔進奔出的把車裡的東西一一拿進屋，堆在客廳里，大棉被和小金在那兒使著勁的上竄下跳，拚命搖尾巴，好久沒看到家裡這麼熱鬧了。
今天周五，馬建設上午有兩節課，所以，知道老媽出院也沒法去。只是下課了就跑出去打了個電話，請了老媽的安，說晚上回家吃飯。
他記掛著言歡兒托他的事呢。晚上正好問一問老爸。
再說言歡兒昨天託了馬建設給她查號牌，就很安心地把這件事放下了。她對馬建設還是有信任的，覺得這事交給他一定會給自己一個很好的答案。
不知道馬建設知道言歡兒對他這樣的肯定，會不會又被感動的死心塌地。
在言歡兒的想象里，張小月一定是被那些惡勢力脅迫的。她一定是不願意從事那些不好的工作，才會被打。
夜總會嘛，常去的人，會有什麼好人？在她所接受的教育里，那裡就是電影電視上黑幫老大，生意奸商專用的地方。
甚至有一度她想象到張小月被那些彪形大漢威逼的樣子，就覺得張小月實在太可憐了。
下完課，馬建設跑到外頭打電話去了。
言歡兒正想回宿舍呢就見到小五跑過來了。
「歡兒，還好還好，你還沒走。」小五跑得有些氣喘。
「什麼事啊，你可很少會到教室來找我。」
言歡兒一臉狐疑。
「走走走，外頭和你說。」小五拉著她轉身就向外走去。
兩人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小五就說：「我今天又去小樹林，你別笑我，我好奇嘛，可是我發現，那個藍手帕和小紙條都不見了，你說，是不是被別人發現了，還是終於被那個男同學拿走了？」
言歡兒頓時睜大了眼睛。
「啊？小五是不是你天天去看，被寫這個紙條的女生髮現了？」
「不會吧？你上回和我說要記住開始時候手帕的樣子，我覺得放回去的時候，沒什麼異樣啊，天哪，不會真這樣吧？被我給破壞了？」
小五頓時有些懊惱，兩條英氣的眉毛都皺到了一起。
「我看有可能，說還定你去看的時候，被人家發現了。你幹嘛天天去看啊，隔幾天再看嘛。」
言歡兒有些責怪小五的好奇心太強了，語氣便重了些。她也沒想到這個伴隨了她好久的秘密一下子會消失不見，內心一下子有些失落。
「那現在怎麼辦？被你這樣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哦！我要懊惱死了。」
「涼拌啦！」言歡兒也有些懊惱，劇情看來沒有下文了。
小五有些漲紅了臉，看著言歡兒欲言又止的。
「沒辦法了，可能那個女孩子自己想通了也說不定。我們就算是與她不期而遇吧！但願她以後能有個好結果。唉，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
言歡兒安慰小五。
「歡兒，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現在的心情了，糾結得很！都是我不好，怎麼就沒注意把手帕要塞好一些呢！這下子害得那女孩子連個說心事的地方都沒了，該死該死。」
看著小五的臉上的懊惱，言歡兒就笑了起來：「瞧你，比我還上心，你呀，是那個英姿颯爽打拳的小五嗎？怎麼感覺比林顰還容易糾結啊。」
「打拳是為了強身健體，我糾結是因為我關心這個女孩子嘛，滿校園這麼多人，誰會像她一樣做這麼美的事啊，雖然你說她傻傻的，可我就是覺得這個女孩子讓人感動。」
瞧著小五一臉的認真，言歡兒很懷疑要是小五也愛上了一個人，會不會如法炮製。看來那個石椅子以後經常要瞧一瞧，說不定，還會有第二個秘密出來。
言歡兒想到這裡，自己「噗哧」一下笑了。
小五以為言歡兒笑她，拉了言歡兒的胳膊，作勢要把她翻一個大背包。
兩人笑了一陣，恢復正常。
「好了，好了，我們忘了它吧。」
兩人便一起慢慢向宿舍走去。
「你等下沒課了？跑這麼遠來找我。」
「還有一節課，懶得去上了。一大早發現紙條沒了，就鬱悶了大半天，回到宿舍就想找你，你又一大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只好忍到現在。」
言歡兒看她是真糾結，便安慰她要是決賽的時候，一定注意一下，那六名選手裡，可能，也許誰會是這個幕後的主角。
不過，這種感覺太懸了吧？已知條件那麼少，還不準確，怎麼求解？
而且，這裡還有一個問題，當時學校組織的時候，是幾個大學一起報名的，這六名選手中有幾個是外校的，言歡兒還沒去問。
和小五說到這裡，言歡兒便拉著她拐了個彎，朝學生會走去。
因為吳小麗是行政幹事，她的手裡，應該會有名單，先利用一下這個關係，走個後門，還是無傷大雅的。
至於這種了解對事件的本身來說，有沒有必要，能不能產生效果，言歡兒與小五這時候是不管的。
小五聽了就很高興。不管怎麼說，她還是很願意瞧一瞧這個讓女孩子暗戀的男生究竟長成怎樣的三頭六臂。
反正探知真相的過程，就像掰開玉米苞谷外面的那些變態葉，一層，一層的，總會越來越靠近中心。
就像那首《洋蔥》
如果你願意一層一層一層的剝開我的心，
你會發現，你會訝異，
你是我，最壓抑，最深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