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九章 死寂的小山村
村子一片死寂，沒有還童的嬉笑，沒有光棍漢調戲寡婦的打情罵俏，沒有狗吠，就連樹梢枝頭的鳥兒鳴叫都沒有。
李彥已經下了馬，他把馬韁交給陽天，緩步走到一戶人家的門前，門開著。
他沉重的走了進去，院子里在意料之中的躺著幾具屍體，有一對老人，還有一個壯年男子。
看著這慘絕人寰的場景，看著地上未乾的血跡，看著有的屍體上還在汩汩往外流淌的鮮血，李彥的胸口起伏不定。他知道這個時候那些個惡魔般的異族人肯定沒有走遠，有一種情緒在他剛剛進入到村子里的時候就在他的胸膛內不斷的醞釀積聚，這種情緒叫做憤怒，這種憤怒促使他有一種不顧一切後果不記一切代價的追上去把那些魔鬼都殺死的衝動。可是他知道自己的任務，他是來刺探情報的，不是來殺敵的，現在他只能把這種憤怒深深的壓在心裡，儘力的剋制自己。
他轉遍了村子里所有的人家，想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人，可是卻沒有見到一個活著的人，全都死了。
在最後一戶人家正在他要退出來，回到街道上的時候，身旁的一個年輕男子的屍體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這個人還活著！
李彥看著他滿身的鮮血，胸口有一個不小的血窟窿，觸目驚心。
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李彥看他努力的張了張嘴，似乎有什麼話要跟他說，就趕緊蹲下身子，把耳朵湊在了他的嘴旁。
「軍……軍爺，求求……求你，救……救俺媳婦，她……她肚子……里有孩……孩子！」
他的手一直抓著李彥的腳踝，抓得很緊，眼睛瞪的很大，在看著李彥，等待著李彥的答應。
「求……你，救……救她！」
他嘴裡流出來的血沾到了李彥的耳朵上，濺到了他的臉上，他似未有所覺。
面對一個即將死亡的人，面對一個即將死亡的人的最後一個牽挂，而且這個牽挂一直支撐他到現在，儘管他的身體里已經沒有了多少血，李彥該如何抉擇？
他定定的看著李彥，眼睛都快要凸出來了，只等他的點頭。
李彥輕輕的點了點頭，眼神里有安慰，有堅定。
即將要死了的人笑了，笑的很燦爛，但卻顯得有些猙獰。
他的頭一歪，閉上了眼睛，抓著李彥腳踝的手鬆開了。
也許是他感覺可以心安的去了。
李彥扭身退回到了街道上，馬栓在了路旁的一棵樹上，卻不見了陽天。
李彥大聲喊了幾聲，也不見他答應。
就從樹上解下馬韁，翻身上馬，策馬向村外奔去。
到了村外，卻見一個人手裡正拿著一個農具拚命的挖坑，坑挖的很大，已有齊膝之深。
此人正是陽天！
「陽天，通知弟兄們，一什，二什，三什隨我去追敵寇，四什、五什留下處理屍體，你留下，要小心些！」
說完，不待陽天答應，李彥就循著敵寇留下的腳印策馬奔騰而去。
只留下陽天獃獃的站著，手裡還那些挖土的農具，臉上也沾滿了雪泥。
待李彥走了，他才反應過來，趕緊爬出地坑，去通知其它弟兄們。
李彥的眼睛已經血紅，這些外族人真是禽獸不如，竟然殺光了村子里的所有人，連老人孩子都不放過。
村子里死去的人大都是老人、孩子，還有年輕男子，卻沒有年輕的女子，看來他們把女子都掠走了。
本來李彥還保持了一點最後的理性，想著上官交給自己的任務，可是那個憋住一口氣沒有死去的男子卻讓他的最後一絲理性都失去了。
他要去把那些禽獸都殺光，去把人救出來。
至於後果，他沒有再去想，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被掠走的人中還有一個孕婦！
李彥不停的揮著馬鞭，希望速度可以更快些。時間不長，他就已經看到了前面的人影，他沒有衝動的立即衝上前去，非常過癮的殺他個人仰馬翻，而是迂迴繞道跑到了他們前面，藏在了路旁的一個山坳里，暗暗的觀察著他們。
他們有百十號人，個個騎著戰馬，戰馬上掛滿了雞鴨和糧食，顯然這是從村子里搶來的。
在他們中間有十幾個年輕的女子，其中一個還挺著大肚子。
十幾個女子眼神漠然，表情麻木，她們已經沒有了憤怒，沒有了憎恨，也許是憤怒憎恨到了極點，變成了麻木。
她們的雙手被繩索綁著，行動緩慢。後面騎馬的匈奴人不時的用馬鞭抽打著、咒罵著她們，催促她們行動更快些。
其中一個女子不小滑倒了，由於手被綁著，努力著想站起來卻是怎麼也站不起來。後面一個女子剛想上來去扶，突然一個人影搶過，手裡持著馬鞭，俯身就打，直到打了五六鞭，女子求饒才肯罷休。
其他人都是坐在馬上「哈哈」笑著看笑話，似乎如此殘忍的事情極為好笑。被綁著的女子也是躲得遠遠的，生怕鞭子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真是一個賤貨！」
那人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又用馬鞭指著那個剛才想去扶的那個女子怒道：「還不趕緊去把她扶起來！」
那女子這才哆嗦著俯下身子費力的去把人扶起來，繼續前行。
摔倒在地的女子身上幾道血痕觸目驚心，李彥遠遠的看著，幾次都想衝出來，他緊緊的握著拳頭，手指有些發白，手心被指甲深深的嵌入，鮮血從指縫裡滴滴答答的流下來，滴落在了他身前的石頭上。
他還是沒有出去，他在等援軍，他一個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敵方有一百多人，而自己一個人不但救不出來那些女子，還會打草驚蛇，害了那些女子，自己也會陷入其中。
他相信援軍很快就會到來，因為陽天已經去通知弟兄們。儘管他們人少，而敵方卻有著三倍於己的兵力，但他還是決定去拼一拼。
李彥還在耐心的等待著。
敵人騎馬趕著年輕的女人們，就像趕著牲口，緩慢的前進，走到了李彥的正前方。這時，那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突然捂著肚子蹲了下來，大喊著肚子疼。她身旁的幾個女子趕緊去扶她，生怕身邊的幾個兇惡的魔鬼再揮起馬鞭。
可是，大肚子女人卻是怎麼也起不來，反而坐到了地上，痛苦的呻吟道：「我可能要生了！」
「啊？」
幾個女子大驚！
身邊的幾個匈奴人也圍了上來，剛才那個打人的軍士揮起鞭子又想打人，剛才被打的那個女人卻是突然站了起來。
「你們想幹什麼？她要……！」
她話還沒有說完，馬鞭就已經落了下來，一鞭把她抽倒在地。但是，她還是掙扎著站了起來。
「她要生了！」
那兇狠的匈奴軍士卻是一皺眉，冷冷的說道：「要生了？這冰天雪地的怎麼生，生出來也活不了，還影響行程！」
然後又對身旁的幾個軍士說道：「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