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快來了吧!
一日早,冷厲的風依舊吹著,但已經出太陽了。
葉悠睜著極其困的眼睛去給董岩問個安。
董岩看到她那雙快要閉上的眼睛,道:“你快回去睡覺,我這裏沒有早上問安的規矩。”
葉悠一聽,樂了,但沒有立刻回去,坐下對著滿桌的精致粥點,問道:“師父這些早點那來的?”
“自然是從廚房來的。”董岩淡淡開口道。
“廚房有廚娘?”葉悠說著拿起她麵前的深色筷子舉起一隻碧玉水晶餃咬了一口。
“嗯。”董岩聞言斂了斂眉,低聲應道。
葉悠舉著還沒吃完的碧玉水晶餃,清澈的雙眼呆萌地望著董岩。
“她現在出去了,等他回來我介紹給你認識,他不在這住。”董岩想了會道。
葉悠心中閃過一絲光,點點頭。
她慢吞吞吃著手中的碧玉水晶餃,長而濃密的睫毛低垂,在她臉下留了一片陰影,一副無精打采困倦的模樣。
“看看你都困成什麽樣了,快回去睡覺。”董岩道。
葉悠抬起眼簾,搖頭道:“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暫時不能睡,我吃完早飯就不困了。”
董岩聽了,嘟囔一句什麽事竟比睡覺還重要。”
葉悠笑了笑,沒說話,她勻了一碗珍珠小米粥。
她手指摩挲著磨花鳥獸花草紋蓮瓣青瓷碗,一口一口吃裏麵盛著的粥,還帶著熱氣的粥吃入口中,似乎也沒有那麽困了,就開始跟董岩東拉西扯聊了兩句,直到青木回來,她便向董岩告辭,回到房間將青木帶回來的包袱打開。
一盒木製雕花的藥膏盒,四本很厚,記錄中藥名字以及畫有藥圖的書。
這是她吩咐青木從客棧帶回來的。
“他們有跟你說什麽嗎?”
他們是指秦義和顧四娘。
青木道:“恩……老板娘說姑娘沒事便好,明日她會等姑娘。”
葉悠聽完目光閃爍看著厚厚的四本書,深深吸了口氣道:“青木你去閣樓上的書房拿紙墨給我。”
“是。”青木應諾了一聲便出了房間。
葉悠歎了口氣,拿起一本書,纖細如玉,指甲珠圓玉潤的手指仔細搓磨上麵所寫的中藥大全四個字,又望了眼其餘的三本書。
希望上麵有範老太君和製假死藥的藥材名稱吧。
葉悠想著,坐在席子上,把書放到紫檀木矮桌上,仔細翻看。
當青木拿著紙墨回來時,她卻已經看完一本厚厚的書。
青木把筆墨在紫檀矮桌上擺開,葉悠便立刻拿起筆寫起來。
寫完後,交給她道:“青木你幫我找找看這上麵有沒有這幾種藥材。”
說完,將在邊上沒看過的兩本拿一本推給她。
青木點點頭,她看著紙上筆鋒強勁,鐵畫銀鉤的字體,眼中閃過一絲光,看向在她旁邊用清澈的雙眼快速瀏覽書上所著的藥材,剛翻開見不是她要找的便又翻了一頁的葉悠。
翻著書瀏覽著的葉悠,感受到青木灼灼熱光,她抬起頭看了眼還拿著她寫的那張藥方的青木,蹙眉,垂了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那一刻掩過她一閃而過的自惱。
“青木你發什麽呆呀?”葉悠抬起眼簾笑道。
青木神情有些奇怪,她看了眼手中的藥方,遲疑地開口,道:“小姐,我覺得我離開您的那三年,您變了很多,連寫的字都不一樣了。”
李悠宜以前所寫的字娟秀多姿,不同她所寫的筆鋒強勁。
葉悠笑了笑,道:“你忘記了,我喜歡鐵畫銀鉤的字體嗎?”
青木鄒了鄒眉,想了一會,喃喃道:“小姐喜歡鐵畫銀鉤的字體?”
“嗯。”葉悠點頭笑道,“有可能以前我沒跟你說過,你不知道。”
青木小時候雖作為李悠宜最喜愛的丫鬟,陪她去學堂讀過書,但有很多事情李悠宜還是沒有告訴過她,所以葉悠咬牙說她喜歡筆鋒強勁的鐵畫銀鉤,青木也隻會信自己不知道她喜歡鐵畫銀鉤的字體。
“可能是吧!小姐沒跟我說過,我也沒注意到。”青木說著不好意思笑了起來,臉頰旁起了紅嫣。
葉悠清澈的雙眼閃過絲靈光,轉移話題,笑道:“好了,快點幫我找藥材。”
青木點點頭,拿著藥方剛想翻開藥書,蹙了蹙眉,道:“不對啊!小姐您既喜歡鐵畫銀鉤的字體,那當初所學的應該是鐵畫銀鉤而不是娟秀的字體。”
“鐵畫銀鉤難寫,需要寫得剛勁,當時我年紀小,又是初學寫字,寫娟秀的字更適合我。”葉悠拿著藥書看著,一本正經地撒著謊。
青木聽了之後,一臉明白的樣子,接著她感慨地望著藥方,道:“小姐在三年內就寫出這麽好的鐵畫銀鉤,可見天賦。”
葉悠整個人僵住了。
心中滋味有些難以言說。
她不是隻用了三年的時間,便寫好一手鐵畫銀鉤的好字。
她是從七歲那年跟爺爺學寫毛筆字,寫了二十多年才寫得跟她爺爺差不多一樣的好字。
隻是她不能跟青木說,她現在是李悠宜,青木又隻離開李悠宜三年,能寫好一手鐵畫銀鉤的好字,時間最多也隻有三年而已。
想著,葉悠歎了口氣把青木誇她天賦好讓她有些心虛的心理拋開,,繼續翻看書。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葉悠的速度很快,加上青木的幫忙,一盞茶的時間,葉悠就找好她所需要的藥材名稱。
她下筆寫了幾張藥方,清澈的雙眼柔和地望著自己手中所拿的藥方,眼中閃過一絲慶幸,這時空的中藥名果然跟現代的中藥名有些是不一樣的。
就說她寫給範老太君的藥方就有兩樣藥材的名字是不一樣,連他的別名也不是。
不過好在藥名不一樣,但長得樣子和有什麽用處都是一樣的。
葉悠望了好一會,長長吸了口氣,讓青木去廚房燒盆熱水,擦了下有勒痕的脖子又挽起袖子,露出手肘處的一道被鞭子打的傷痕。
在白皙好看的手臂上,挾長仍帶血紅的的傷痕看起來有些可怕。
青木看到後嘴巴微微張大,苦著一張臉道:“小姐誰打的您。”
說完,憤恨道:“我去找他算賬。”
葉悠淡淡看了她一眼,心裏卻升起一股暖意,清澈的雙眼柔和帶著笑意地看著青木,“這傷是在鎮國候府所得,又是鞭子所打,你認為是誰?”
青木並不蠢,她聽到這裏還能不知道是誰,她蹙眉一臉憂鬱道:“三小姐。”
“嗯。”葉悠打開木製刻花的木盒,道:“範淺陌是鎮國候府的主子,雖然你現在伺候我,但你還是鎮國候府的下人,下人去找主子算帳……”
葉悠說到這裏頓了頓,手指刮了一點木盒裏的白色藥膏,說:“這不是找死嗎?”
青木聽了憋著嘴,道:“那我就眼睜睜看著小姐吃了這虧,不幫小姐報這個仇嗎?”
“範淺陌打我一鞭的仇,我會讓她親自來請罪,你不需要多管,現在你去幫我打壺熱開水給我喝,然後把我拿回來的早點拿去廚房熱來吃,讓我一個人呆會兒。”葉悠邊說邊把手上的藥膏塗抹到脖子上。
青木看了眼桌上的鬆檎雙鸝圖的剔彩食盒道:“小姐是刻意拿回來給我吃的嗎?”
葉悠點頭,道:“今天早上有太多的事要忙了,我想你出門去客棧又回來得早,應該沒吃什麽東西。”
“小姐。”青木滿臉感動地喊道。
葉悠抿嘴,有不適應地縮了肩,又刮了藥膏塗抹手肘的傷痕處。
而青木滿臉笑容看著葉悠一會,就拿起桌上紫檀描花茶壺雀躍地出了房門。
葉悠見青木出了房門,臉上的不適應神情就慢慢斂去,她坐立在金色繡梅花枝墊子上,清澈如山澗泉水的眼睛,柔和卻悲憫地凝望書櫃。
“快來了吧!”她開口說道。
無論範夫人多麽不想告訴範之舟真相,但在戰場上殺劃果決的範老太君會告訴範之舟,而範之舟會來找她質問……
葉悠想著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寂靜寬大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