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恢複十六七歲的樣子需要多久?
房間清淨,葉悠推著範之舟的輪椅把範之舟推進房間。
範之舟轉頭看她一眼,看著她有心事的模樣,溫聲道:“怎麽了?”
葉悠搖頭隨意答道:“沒事。”
她轉身望著在她背後的範夫人,“夫人我有個忙想請你幫我。”
範夫人聞言道:“你說。”
葉悠低垂眸子,“我二姐四妹想去鳳穀拜師學武,想要榮老太君推薦她們去。”
鳳穀是五國最有名的學院,裏設六藝,是五國貴族子弟讀書首先的地方,每一個從哪出來的人都前途無限,五國朝中大數的官員都是從這學院出來,因此他們的關係網全都是富貴強權。
李願寧就是看重這個關係網,所以想去那讀書學武,她想結交那些人,將來能為她所用。
可想進鳳穀也沒那麽簡單,鳳穀每年都會設考題,而考題除了文、武、兩項還有一個不定項,不到最後是不會知道的。
李願寧沒練過武功,她隻會文,武肯定不行,而鳳穀需要考過兩項方能進去讀書,剩下的不定項她也沒有全部的把握,因此想讓榮老太君幫她引薦。
榮老太君與鳳穀的穀主有深交,由榮老太君寫信推薦說不定考都不考就能進去了。
“好,這件事我回去跟母親說說。”範夫人遲疑了半響說道。
然後疑惑道:“隻是你二姐三妹若是學武可以讓董岩教,為什麽大老遠跑到鳳穀去學?”
“母親,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範之舟開口說。
葉悠轉頭看著他。
範夫人聽完鄒眉一臉不解困惑看著範之舟。
範之舟與葉悠對視一眼,向範夫人道:“母親,鳳穀最多的是什麽?”
“鳳穀是學院最多的自然是學生。”範夫人想都沒想就答道。
“那些學生又是出自哪?將來又會做什麽?”範之舟說。
範夫人恍然大悟。
李願寧去鳳穀要的不是讀書學武,而是去結交那些人,好讓將來那些人能為她所用,怪不得她出了軍妓營後,先想的不是報仇,而是去鳳穀讀書學武。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現在就去報仇無疑是以擊石。
去鳳穀去建成一張五國的權貴關係網,回來報仇回更容易些。
能清楚認識到自己的實力的人是個聰明人。
李願寧是個聰明人,她能認清楚她現在的實力。
“夫人我要開始為世子醫治了。”葉悠瞥了眼端著托盤進房的青弦,朝範夫人道:“你看是要留下來看還是?”
範夫人搖頭,她可不想留下來看自己兒子受苦而無能為力。
她道:“我回去。”
葉悠微微頷首,“夫人你戌時過來接世子回去。”
範夫人點頭。
葉悠見她點頭便轉身推著範之舟的輪椅向床邊走去。
範夫人看了一眼,低垂頭走向密道從密道回了鎮國候府。
背影黯然神傷。
葉悠看著朝範之舟道:“你母親還為你的病憂傷勞心,勞心多了也會得病,我覺得你應該多勸勸她不要因為你的病憂傷,保持心情愉快…”
葉悠絮絮叨叨說著,說完發現氣氛有些古怪,範之舟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直看著她。
葉悠含笑朝他笑了一下,轉頭望了眼青弦,青弦端著托盤站著,麵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葉悠回頭看了眼範之舟。
“你可真囉嗦。”範之舟給出一個結論道。
葉悠微笑,“囉嗦不是我的本質,我隻對該囉嗦的人囉嗦,比如我熟悉的。”
範之舟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他別過頭,垂首,葉悠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半響,他回過頭目光溫和道:“我知道了,我會多多勸勸我母親保持心情愉悅,畢竟勞心多了也會得病的。”
最後一句藏不住的笑意。
葉悠搞不清他為什麽會有笑意,她轉頭對青弦,道:“你把東西放下,和我一起將世子扶到床上去。”
“是。”青弦應道。
把範之舟弄到床上去以後,葉悠開始施針為他解毒,施針完畢後,範之舟徹底痛昏睡過去。
待他醒來時,天色已晚,屋內點起了燈,葉悠坐在紫檀木矮桌下看書,神情認真。
紫檀木矮桌上的燭火,映得她的臉明晃亮眼。
範之舟望著——
葉悠感覺到有一道來自床邊的灼熱的視線,放下手中的書,道:“醒了?可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說完,她起身走到範之舟身旁,一屁股坐到了床邊。
“痛,像被火燒一樣痛,然後是無比的酸痛。”範之舟說道。
葉悠聞言笑了起來,“痛就對了!”
範之舟麵露不解。
“你起一下身…”葉悠道。
“什麽?!”話音剛落,範之舟大驚失聲道。
葉悠點頭笑道:“什麽和什麽?我叫你起身。”
對於隻能躺在床上的重級癱瘓人士來說一個人起身不需要借助任何人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她身為醫者,不可能不清楚。
除非……她有把握他能起得來。
範之舟心裏有了想法,他看著葉悠坐在他床邊含笑嫣然的臉,眼中滿滿都是自信。
自信他起得來。
範之舟雙手撐著床,後背往上起身。
他坐在床上沒有依靠床頭,直直的坐著。
他低頭看著他坐著的床,笑了笑,抬頭看了眼葉悠。
葉悠含笑與他對視。
柔和的燈光照著範之舟,他眼睛裏盛著一泓清水,眼睛有股澀意,他心底升起一番心酸激動。
他有多久沒那麽輕鬆坐過了?
坐的時候不用依靠任何東西,就直直坐著。
差不多有七年了吧!
從十歲開始發現自己慢慢不能動,直到連起身這種簡單不過的舉動都做不了之後,他不信拚命練習起身,太過用力摔下床的時候……他就從來都不敢想他還能起身。
可今天他能單獨一個人不需要借助人力,就一個人起身了。
範之舟朗聲笑了起來,眼角流出一滴淚。
在燈光下顯得悲涼,他感覺到自己流出眼淚了,他轉身對著床的裏麵,不再對著葉悠。
而這一轉身他愣了愣,他剛剛好像很輕易就轉了,不必很費力,很費力才能轉身,發現這個,他回身看著葉悠。
葉悠微笑。
範之舟哭了,她剛剛看見了,轉過身就以為她不知道他哭了嗎?
在這樣的情況下,哭是件很正常的事,這是喜極而泣,根本不必轉過身去默默流淚,況且她已經看見他哭了。
如今想明白了,不再背對她哭了嘛?
葉悠想到。
範之舟移開看著葉悠的眼睛,把目光放在他的腿上。
目光炯炯帶著希望。
葉悠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範之舟腿動也動地伸直在那,葉悠轉身凝睇範之舟。
範之舟臉上全是失望。
葉悠道:“你腿要等毒全解了才能動。”
範之舟聽了滿臉喜色看著她,“那我什麽時候毒解了。”
“還要四日。”葉悠道。
“四日?”範之舟喃喃道,他問:“我毒解完後就可以下床走路了嗎?”
“當然可以。”葉悠思索道:“不過走得有些慢。”
“能走就好,我已經好久沒走過路了,都忘了走路是什麽感覺。”
“走路的感覺是什麽感覺?”葉悠笑道:“等你走路的時候告訴我走路是什麽感覺。”
因為這句話,範之舟笑了。
走路的感覺她這個會走路的人會不知道嗎?
一切不過是為逗他開心罷了。
“六娘謝謝你。”範之舟明白她說這句話的意思開口真誠道。
葉悠笑著看他一眼,帶著無所謂的樣子,“謝來謝去煩不煩。”
“六娘。”範之舟嘴角出現一絲笑,眼中透露著期待希翼問道:“我毒解了之後,恢複十六七歲的樣子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