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我便帶你去見
葉悠運了一個小時的功,身上便沒有多冷了。
董岩說她現在還不能完全掌握自己身上的內力,所以不能完全抵禦寒冷。
等過一些日子,完全掌握了,便能抵禦寒冷,即使在大冷天中穿一件單薄的衣裙也不會感覺到冷。
葉悠聽了,想起黃蔚那件單薄的白衣,在冷風中飄蕩的白衣。
想在現代時有人是要風度不要溫度,而現在有人是既可以要風度,也可要溫度啊!
想著,她便跟董岩學一些簡單入門的武功。
一直到臨近午時,葉悠回房間換身衣裳,打算叫李願寧,李慈荷去前院和董岩吃午飯。
可她一踏進房門,便感覺氣氛怪怪的,安靜得詭異。
葉悠看到範夫人在房內站著的那一刻,掛著笑的臉沉了下去。
不是她不歡迎範夫人,而是範夫人望到她進房間的那一瞬間,神情悲傷虧疚。
那一刻,她的腦中閃過一道光,猜到什麽。
葉悠分別看一眼坐在紫檀木矮桌下的李願寧,李慈荷悲傷難過的表情,猜測得到認證。
李兆他出事了,已經死了。
得到這個答案,葉悠心空蕩蕩的,有大風吹過一樣涼了起來。
“對不起。”範夫人開口歉疚道:“派出的人未能救到你五弟。你五弟在路上欲逃跑,被官兵殺了。”
葉悠眨了眨眼,神情憂傷,其實她早預料到李兆會在流放的路上突然死去,隻是她沒有預料到那麽快。
皇帝這麽著急斬草除根。
“範夫人不必自責,其實我們姐妹幾人心中都有數,救出兆兒的希望不大。”
李願寧望到葉悠聽到李兆死了的消息,臉上並沒有出現過震驚的表情,仿佛早已猜到一樣,心中震驚不已。
她發現“悠宜”從鬼門關走一趟後變得十分聰明,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了,她長大了。
也是,死過一次,又經曆那麽大的變故,連她也變了,“悠宜”變了也不奇怪。
想罷,她開口安慰範夫人。
範夫人聽了,心中好受幾分也會對她好感幾分。
這對她將來是有好處的。
“唉。”範夫人聽了淺歎一口氣,“你們也別太傷心了。”
她望了一眼隱去悲傷,從容堅強的李願寧,又望了眼站在她對麵,神情雖有些憂傷,但沉浸在思考當中的葉悠,想不出說什麽,便轉身離去。
很快房內隻剩下葉悠她們三人。
寬大安靜的房間帶著些悲傷的氣息。
“以後我們李家除了下落不明的大姐,隻剩我們三個人了。”李願寧眼眸一落一起,眼睛升起一股霧氣,眼神朦朧。
“二姐。”李慈荷抱住李願寧,聲音帶著哽咽,流著淚叫道。
葉悠因為這一聲呼喚,思緒被喚回。
她轉身望著悲傷流著淚的李慈荷一眼,又望了一眼李願寧,李願寧直直的坐著,朦朧的雙眼打轉著淚水。
她望著走了過去,從後麵環抱她們兩個。
接著滿室的悲傷,三人哭了起來。
初冬一夜來,夜裏下了雪。
葉悠站在房間裏的窗口,放目望著窗外。
窗外的一條由青磚鋪成的路,很幹淨但有些濕漉,是殘留的雪化去水招成的,在楓樹旁有一堆被掃在一起的雪。
楓樹也落了雪,還沒掉落的楓葉攢起一些雪,於是白雪像一塊塊白玉在楓葉上安穩地躺著。
她想範之舟似乎很喜歡楓樹,前院有一棵,後院也有一棵。
“三妹。”李願寧從房門進來叫道。
葉悠轉身望到她第一眼笑了起來,門口閃過一道穿深藍男裝的苗條的身影。
“三姐。”李慈荷一進門口就叫道。
葉悠放眼望去打量一下她身上的著裝,除去臉上的秀氣以外,活脫脫一個少年郎。
葉悠望著對她笑了一下,轉眼望著穿著紫色男裝的李願寧。
李願寧的白皙如雪的臉,塗著一層黃粉,傾城的容顏被掩去一些,但還是好看。
葉悠遲疑了一下,從梳妝台拿出一枝炭筆,往李願寧臉上點了點。
李願寧沒有反抗,任她點,她點完後,目光投向李慈荷。
李慈荷像知道她要幹什麽,立馬往後一跳,躲在李願寧後麵去,仿佛她是壞人。
“慈荷過來。”葉悠舉著炭筆正臉道。
“我不過,三姐我……”
“噗嗤。”
李慈荷要維護她美麗的容貌的話還沒說完,葉悠噗嗤一聲笑,“逗你玩的。”
李慈荷一愣,下一瞬,眉毛一挑氣道:“三姐。”
說完,她上前幾步要抓葉悠撓她癢癢。
葉悠忙躲,李慈荷堅持撓她癢,兩人滿臉笑容。
鬧了一會,李願寧柔聲道:“好了,別鬧了。”
“時間不早了,三妹帶我們去拜祭母親吧,等會我們就得去鳳穀了。”
李慈荷撓葉悠癢動作一停,看著李願寧。
葉悠掛著笑的臉突然正了起來,“真的要走了嗎?離過年不遠了,過完年再走不好嗎?”
葉悠心中實在不舍,她從小父母雙亡,也沒有兄弟姐妹,除了爺爺也沒有一個親人,如今多了一個姐姐,一個妹妹的感覺挺好的。
有人陪她玩,有人陪她鬧。
“鳳穀九月開學,我和慈荷已經遲了差不多兩個月,再不去課程就很難跟得上了,三妹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們,我們也同樣舍不得你,隻是為了李家,我們必須得那麽做。”
李願寧說著上前一步牽住葉悠的手,希望她能理解。
葉悠感覺到李願寧帶著暖氣的手包裹她略現涼涼的手,一股溫熱襲來。
葉悠抿嘴,嘴角緊緊抿成一條線,低眸望著握著她的手的那雙白玉修長的手,用另一隻手回握。
沒有任何的言語,她們兩個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葉悠帶著李願寧、李慈荷去拜祭段柔後,乘著馬車一路出了城門。
城門口早已經沒有李惠儀的畫像,抓捕李惠儀的事情被停了下來,所以出城門口很簡單。
一路暢行無阻出了城門。
葉悠低著頭玩弄手指,馬車停下的那一刻,她不舍望了眼李願寧,然後望了眼李慈荷,問:“你真的要跟二姐去鳳穀讀書習武嗎?”
“嗯。”麵對葉悠突然問這個問題,李慈荷眼中閃過一道光,接著揚起臉重重點頭,模樣十分誌氣如虹。
葉悠伸手正欲摸摸她的頭,突然想起她不喜歡別人摸她的頭,便轉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差開口說道有誌氣。
然後葉悠拿起身旁的蜜色描花的包裹遞給了李願寧。
“這是我為你和慈荷準備的一些東西,有吃有用的,你拿好。”
李願寧拿著拿包裹,點頭。
“此行路途遙遠,在路上小心,切記財不露白,免得招人惦記。”葉悠說道,李願寧含笑道:“你不但長得像大姐,連話都和大姐說的差不多。”
說完,含笑的臉一怔,慢慢沒了笑容:“你在京的日子,找人打探打探大姐究竟在哪了?找到了便寫信告訴我。”
“我知道了,你放心。”葉悠微微頷首說道。
說罷依依不舍看李願寧與李慈荷一眼,出了馬車,馬夫連忙拿小凳子放在地上,葉悠朝馬夫笑了笑踩著小凳子下了馬車。
“麻煩你們兩位在路上好好照顧我二姐和四妹。”葉悠柔聲向兩位持劍而立長相俊朗的青年說道。
那兩位年輕人是範夫人派來護送李願寧和李慈荷去鳳穀的人。
“姑娘放心,夫人吩咐過的,我們會好好照顧兩位姑娘的。”一個拿著劍的玄衣人回道。
葉悠笑容真誠點了點頭。
兩人上車架著馬車離去。
離去時,李願寧掀開馬車窗簾子看著距離越來越遠的葉悠,含笑,魅惑的鳳眼彎彎,眼中帶著憂傷。
李慈荷探出頭。
碎發被吹得飛舞,在這大冷天頗有些傷感的意味。
葉悠注視探出頭望著她的李慈荷和李願寧,嘴角扯出一抹笑,是祝福她們卻略帶傷感的笑。
李願寧望著放下簾子拉回把頭探出窗口的李慈荷。
葉悠站在原地望著奔走的馬車變成一點小小的黑影,不由歎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見,或者是從此就見不著了。”
話一說完,一道清亮沉穩但卻帶著一些稚氣的男聲說道:“從此怎麽就見不著了,你想什麽時候見,我便帶你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