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不可能
天氣寒冷,風呼呼的聲音吹進葉悠的耳朵裏。
葉悠身體感覺到冷,攏了攏身上的鬥篷,站在走廊上,因為冷,牙齒在打戰,她把放在鬥篷裏有溫度的雙手伸了出來,拍了拍已經冷得有些僵硬的臉,遙望寬大的庭院,又看著玄色顯得莊嚴的屋簷。
玄色的屋簷高飛,她望著,心思已經遠飛了。
怎麽還沒出來,葉悠想。
進去稟告太子已經把她帶來,需要那麽長的時間嘛!
葉悠緊緊抿嘴,心中不悅。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隨著呼呼的風聲傳進她的耳朵,葉悠轉頭瞧向腳步聲的來源處。
傅辛慢悠悠地渡步而來,臉上的神情十分的悠閑。
葉悠撇嘴,心裏有些無奈,這家夥是故意的吧!
怪不得等了那麽久,還沒有出來叫她進去。
想著,葉悠走了幾步,距離他三步後停下,有些不悅地問道:“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讓她在屋外等,讓她感受寒冷,牙齒打戰。
太子讓他把她從牢房帶了出來以後去找他,而他則把帶到太子屋外,不讓她進去,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要稟告太子,太子準許方可帶她進去。
準許什麽,多此一舉,分明在玩她。
太子讓他把她從牢房裏帶出來找他,就表明可以直接進屋子見他,無需再稟告。
再不然,可以直接把她帶到門口,告訴太子一聲,人已帶來,根本沒有必要把她留在屋外,自己進去,進去良久才出來。
不過自己也有些腦子轉不過來了,覺得他進去不需要花太多的時間稟告,就乖乖聽他的話呆在屋外不進去。
傅辛看著她用不悅的眼神望著他,用著不把她放在眼裏的神情、語氣,氣死人道:“沒錯。”
葉悠搖頭撇嘴,眼神清冽帶著些怒氣,微微鄒眉,走了幾步越過他,而後腳步突地停下,背對他,開口聲音柔和清脆。
“我知道你討厭李惠儀,但我不是李惠儀,將心比心,如果你的妹妹因為長得像某一個人而被人討厭,而被欺負,你會怎麽樣?”
傅辛沉默不言,葉悠以為他是被她的話說得語塞,良心發現了,於是心中愉悅,正要抬步要走時,隻聽他冷漠道:“我沒妹妹。”
葉悠:……
葉悠收回腳步,轉身凝視傅辛有些駝背的背影,抿嘴,輕輕吸了口氣,無奈道:“你娘行吧!將心比心把我當做你娘行了吧?”
傅辛轉身望著她,不說話,直直的盯著葉悠。
葉悠早已被他盯習慣了,有免疫力了,身上、眼睛透著一種平靜從容的氣息。
“我娘長得比你好看。”傅辛掉下這句話,渡步走到廊下的柱子旁靠著。
一雙眼悄悄地看一眼葉悠,葉悠站在原地,平靜地瞧了眼他,而傅辛早已移開視線看著前方。
葉悠微微抬起頭,心中覺得好笑,想以此打擊她,想得美,長得比她好看就好看唄,反正她長得也不差,她很懂得知足常樂。
……
一進屋內,葉悠便感到身上有一股暖意襲來,令她感到很溫暖,身上的寒氣去了不少。
她瞧了眼在練字的太子,走了幾步,微微探頭看著他寫的字。
一個“靜”在一張大紙上。
靜字蒼勁有力,有一股遊雲驚龍的感覺,寫得不錯,不錯。
葉悠讚賞地看著。
太子寫完最後一筆,抬眸瞧著她。
葉悠看著他已經寫完的字,搖頭。
“剛剛還讚賞,怎麽現在卻是可惜模樣,我寫得不好嗎?”太子問道。
聲音很柔和,葉悠有一瞬間愣了愣,顯然是沒想到太子會這麽柔和對她說話,半響搖頭道:“沒有。”
太子疑惑了,“那你為什麽搖頭。”
葉悠聽了太子不解困惑的話,走了兩步離紙近了些,看著那白紙上的靜字,歪頭道:“前麵寫得不錯,但最後一筆有些急著寫完,筆鋒蒼勁過了頭,筆墨都要透紙了,以靜字的意義不同。”
意義不同?
太子半垂眼望著他筆下的字,放下筆,道:“我練靜字是希望我能夠心境平和,隻是一直一來都做不到。”
“練字求的是修心養性。太子你的心靜不下來,當然做不到,不過……”
葉悠說到這裏頓了頓,看著太子有些眼中閃爍著失望的肅臉轉變成好奇望向她,笑了笑:“不過太子離最後一步不遠了,隻差一筆就能把“靜”字寫好。”
太子低眸笑了一下,下一刻笑著道:“其實我已經活不久了,寫好靜字與否,能否真能做到一個靜字,已經不重要了。”
“那殿下為何還要在這練這靜字?”葉悠撇了眼白紙旁的一遝寫著靜字的白紙,有些不解亦有些好奇地問。
太子尋著她的目光也跟著看一眼,開口輕鬆地笑道:“不甘心吧!父皇一直說我做不到靜,他說我性子粗暴。”
“粗暴?”葉悠打斷太子的話說道。
她古怪望著太子。
他性格哪粗暴了,看不出,真是看不出。
太子看出葉悠眼中的不敢相信,驚訝,望著她笑道“嗯”一聲,“因為時常練字,粗暴的性子變了不少。”
說完,他笑著看著靜字,不再言語。
葉悠也無言。
屋子靜了下來,隻餘兩人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葉悠忍不住道:“你不想問問你能活多久嗎?”
太子望著葉悠,道:“多久?”
“三個月。”葉悠說。
太子沉默了,低垂著眸子,一張臉麵無表情,但滿身透露著失望。
“比宋迂說的一個月還多兩個月,我應該高興才對。”
葉悠輕咬了下嘴,沒有說話地看著太子。
突然太子抬起眼眸,有些急道:“半年,給我半年的時間,我想活半年。”
聲音充滿了祈求,仿佛此時她是他的希望。
葉悠不知該如何麵對太子臉上的乞求急焦希望等神情。
她低頭,麵具下的她麵容認真,道:“其實半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太子一喜。
“隻是你不能再理會任何要你煩心的事,要遠離朝堂,遠離所有讓你痛苦的事,這樣你做得到嗎?”
太子垂首,眯著眼低盯著地板,臉上填滿了落寞,不甘心但卻無奈道:“不可能。”
“我不可能離得開朝堂,不可能遠離能讓我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