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諾言為注
四目相對,仸哫在心中讚歎,好一位江湖少俠。
雖然血漬染髒了月神的臉,仸哫卻知道,月神容顏不凡。而他周身激蕩的氣勢更讓仸哫明白,這月神庄的莊主,絕不輸於當年那位驚艷江湖的月光寒。
此時,他在身上尋摸許久,摸出一塊木頭:「和尚知道你們的規矩,可和尚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玩意兒,索性,就押下和尚一個諾言,以此為證,你可答應?」
月神只把月神劍還鞘,盯著仸哫:「來戰。」
便戰。
仸哫知道月神失了月神劍,戰力便要下降一大截,此時出手卻並不留情,疾風驟雨般,招招都攻向月神要害。
月神應付起來吃力,卻並非手忙腳亂,他凝神靜氣,縱然幾次險險被仸哫命中脈門,卻連呼吸氣息都不曾變。
你來我往,轉眼間,三十招已過,台下人還沒看出個頭緒,仸哫突然以手格擋月神,自個兒從台上翻轉下去:「今日算和尚輸。」
月神望著仸哫背影,疑惑不解。倒是台下人紛紛猜測,仸哫離去的緣由。有不靠譜的好事之徒調笑:「莫不是,相好的找上門,這大和尚跑路了?」
眾人皆笑的時候,有心思敏慧的,大膽猜測:「許是仸哫也在心裡認定那三十招的規矩,要知道,他比月神庄前任莊主年歲更長,若是一路與月神打下去,倒是欺負小輩。」
仸哫為何而走,月神並不在意,他只是遺憾,難得與高人交手,卻短短時刻就結束。
不僅僅這一戰早早結束,月神這擺下的擂台,也到了該收的時刻,聖俠會已經結束,他們該回程了。
實則,聖俠會還是江湖人商議江湖事的聚會,也有許多江湖恩怨可以在此間由天下江湖客做見證了解。即便是生死仇敵,也可在此處解開仇怨,從此不計前嫌。
可這一切,與月神卻無關係,這些年,代表著月神庄的,從來都是許閑月。許閑月也明白,月神的心性,或許,此生都無法承擔這許多責任。
都是她的錯。
而今後悔,於事無補。
如今,天下江湖人盡皆踏上歸途。
而月神庄的隊伍,間雜於其中。
各家人馬的速度皆不相同,且前路在四面八方,不過半日,月神庄的隊伍已經獨行,前無車馬,后無行客。
卻有歹人。
月神庄與鍾離閣是千年的宿敵,鍾離閣與月神庄的爭鬥,僅僅是隱在暗處,實則從未斷絕。這聖俠會,鍾離閣閣主受限於自身功法、咒術,離不開鍾離山,但門下弟子卻是每回必至,且與月神庄針鋒相對。
如此便還罷了,此時月神庄眾人回程,鍾離閣的弟子卻埋伏在此處,要取月神庄眾人性命!
往屆聖俠會,月神庄眾位長老護法親自相隨,這一回,長老護法歸山,月神庄此行僅有二十金翎羽衛相伴。
金翎羽衛放眼江湖稱得上高手,對上鍾離閣的弟子,卻未必有幾分優勢。
另一邊,鍾離閣的弟子不敢輕敵金翎羽衛,實則多次交手,他們很清楚,金翎羽衛與他們旗鼓相當。
然,未必要力戰那二十金翎羽衛,若是月神庄失了許閑月與月神……
鍾離閣的弟子,經過這聖俠會,已經知道月神武功非凡,特意挑選最強盛之人,結陣去攻擊他,另有許多人,各般暗器彷彿天女散花,直指許閑月。
唯一的變數,正是月神。
他被低估了。
或者說,鍾離閣用錯了方法。
結陣,月神從來不怕。
打從三歲起,他就開始學習布陣,起先是沙盤插旗,排兵列陣,後來,又增添地形陣法、奇門遁甲,眼前這幾人用的招數,他雖不知名,卻明白如何破解!
再厲害的招數,若已被人知曉破解之法,還有何威力?
劍過之處,萬眾避退。
鍾離閣的弟子萬不曾想到,片刻之間,已有三人受傷。月神劍不愧為天下鋒極之刃,再如何避退,也擋不住那鋒芒。
倒是月神,對這送上門來的敵人,稍有些不滿:未免,太弱!
這一二年,他自己武功進度一日千里,倒將這些來自鍾離閣的所謂高手弟子盡皆比了下去。
那領頭的弟子見此情景,當機立斷,帶著同門迅速離去。
月神還想去追,卻被許閑月阻止:「隨他們去吧。」
對於許閑月,月神從來沒有不應的,此時便果然不追。一行人不再耽擱,繼續上路。
恍惚間,冬日飄雪,春日驚雷,不知不覺,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