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出嫁（三）

  「聞小姐，若是可以，我還是勸你，放棄吧，大哥，看起來好，但於你，不是良人。」


  這話一說，聞雅的眼淚，頓時就出來了。淚汪汪的看著姜墨璃，她只想知道原因。


  姜墨璃一時無言。


  她能怎麼說呢？都是傷了她的一顆純真的心罷了。痴心人雖好，卻是最傷人心之人。


  她能說，你喜歡的人一心為了另一個女人守節，這輩子不打算再娶了嗎？她能說，他的心，自四年前，就死了嗎？當然是不能。


  猶豫再三，姜墨璃只說了八個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就悠然的離開了。


  她著實是受不了有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所以，她只能開溜了。


  不過，也的虧了白少凡沒聽見，否則真的要吐血了。被自己妹妹給賣了，感覺不好受啊。


  就是拜她這幾個字所賜，接下來的日子，白少凡是徹底沒有清凈的時候了。


  因為，聞雅是徹底背激發了鬥志。是啊，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我堅持下去，就不信不能打動他。


  這個暫且不提，姜墨璃自花園離開，一路亂晃，處處張燈結綵，明晃晃的一片，映的她心疼不已。


  直至又撞上了某個一直沒出現的「賤人」，姜墨璃從傷心，變成了頭痛。


  動了動嘴唇，半天才擠了一句話，「你不會又喝酒了吧！」


  姜墨璃很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臉色通紅而又酒氣衝天的人，一下子頭又大了。


  這貨就是一個管不住嘴的，喜歡喝酒，可是偏偏一沾酒就會臉紅脖子粗，身上還會起紅疹。


  想想自己第一次見他發作，那時候，真的是恐怖。


  渾身紅彤彤的，全是一粒粒的那種東西，偏偏他還不清醒，怎麼也制不住他發酒瘋。


  為了替他戒酒，姜墨璃是差點去了半條命，可偏偏這貨有時候還是該不了這個習慣。姜墨璃每每一聞見酒味，只想掐死他。


  這下又是一股子酒味，不會又犯了老毛病了吧。


  結果，只見他苦著張臉，靠在了姜墨璃身上，「沒喝，我才來，拜你所賜，看著那個傢伙喝了一下午。」


  姜墨璃一噎，扒開他的身子，「去我那裡說吧。」


  說著，就向前走去。


  藏鋒微微勾起嘴角，這丫頭啊，一遇見他，就開始不正常了。


  這兩個人，互相折磨，就這麼有趣嗎？藏鋒現在開始糊塗了，他看不懂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兩人各有心事的一前一後，進了墨竹居。


  竹林之中，姜墨璃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石桌，一隻手托腮看著遠處。


  藏鋒故意的道:「宮裡開始逼婚了，你就真的能忍心看著他娶別人，成婚生子。你就不會傷心嗎？」


  「他是誰，我又是誰。傷心，我從來，就沒有這個資格，終歸是與我無關罷了。」


  藏鋒看了看她那波瀾不驚的面容，不由得感慨。若是不熟悉她的人，會以為她是多麼狠辣絕情的人啊。


  「其實，……」


  藏鋒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勸了，他們兩人，身上背負的，終究還是太多了。世俗牽絆，終究是他們兩個難以跨過去的深淵。


  姜墨璃突然放下了手，故作輕鬆的笑著對藏鋒道:「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對了，我大伯哪裡，怎麼樣了。」


  藏鋒捏了捏她比哭還難看的臉，「好了，在我面前就彆強顏歡笑了。姜大將軍的腿恢復的不錯，再過些時間，可以復原。」


  姜墨璃一把拍開他的手，「那就好。」


  停了停，她突然又想起來了一件事情，「對了，你少進宮去。別招惹到我那個姑姑，會很麻煩的。」


  她病了這麼多年，五哥就是能救，我也不會讓他救人。早死早超生，她也活的夠久的了。


  藏鋒點點頭，他也有所耳聞，晉國皇后久病纏身，還是別去招惹她的好，免得到時候還惹一身腥。


  然後，姜墨璃又變了臉色，十指纖纖，指著墨竹居的大門口，「那麼，你可以滾了。」


  藏鋒:「……」


  什麼是過河拆橋，什麼是卸磨殺驢，他算是都體會到了。


  但儘管這樣，藏鋒還是只能老實的離開。


  她今天心情本來就不好，若是再招惹到她，那自己就準備好哭吧。


  在確定藏鋒真的離開后，姜墨璃獃獃的站在竹林深處，眼淚悄無聲息的自眼角落下。


  外面，是鑼鼓喧天，是歡聲笑語。只是，這一切，都與我無緣了。


  若是此刻有人見到了這個場景，必定會驚訝不已。


  一道清麗的身影穿梭在竹林間，一招一式，准而狠。她所到之處，竹子砰然倒地。


  從拳法，到劍法，輕功……


  一招一式，皆是兩人之間，最甜蜜的回憶。


  往常，若非不得已，姜墨璃從未在人前顯示過她全部身手。


  若半年前，姜墨璃還需要拼盡全力去與雲擎四人對抗，但現如今，再交手，姜墨璃必定不需要再匪從前的力氣了。


  姜墨璃的天賦，從來就是七個人中最好的。武功精進最快，記招式最快。兵書典籍，過目不忘。


  短短几年時間，七個人中，除了他們三位，別人，再不是對手。


  這些別人求而不得的東西，但姜墨璃寧可不要。


  她也只是一個女子，她也渴望著有人能替他遮風擋雨。但命運弄人，她只能硬生生的，把他推出去。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最後一招收力，竹林中，一片狼藉。


  姜墨璃在夜晚的習習涼風中，毅然轉身，風兒吹起片片竹葉，送她離開。


  三哥，墨璃只願你，能找到自己的一心人。我，你就忘了吧。


  第二天，姜萱一行，啟程回江南。


  即使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姜萱也忍不住心裡不舍，越想越是傷心，到最後，泣不成聲的道:「墨璃，你……你多保重啊。」


  相較於伏在吳忠賢身上哭的姜萱，姜墨璃就顯得格外冷靜了，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樂。「行了，別哭了。雖然大伯沒來送你，但我送不是一樣的嗎？記住了，姜家的女兒，從來就不需要委屈自己。大伯只有你一個女兒，我也只有你一個二姐，好好過日子去。大伯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照顧好的。日後，若誰要是膽敢欺負你，就儘管派人來通知我。姜家，可還沒散呢！別出嫁了，就不把自己當姜家人了。我的脾氣，我爹的脾氣，大姐的脾氣，可都不太好。誰要是欺負了家裡人，那就別怪我們了。還不快把眼淚擦乾了，讓人看笑話嗎？」


  姜萱就是再蠢，也明白了，強忍著傷心，擦乾了眼淚，由丫頭攙著，緩緩走上前，「三妹，你放心，我會的。你跟爹爹，也要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