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野貓
“我知道。”音宜笑道,“麻煩蓉姑娘了。”
蓮蓉向身後的人點了點頭,那些人便魚貫而入,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樓中的大堂內,然後又一個個的低頭退了出去。
音宜送他們到門口,轉身看著屋內的東西,對雲觀兒吩咐道,“好好收起來吧,這些我也用不著。”
雲觀兒點頭應了,音宜便回了房間,卻忽聽門外“喵嗚”一聲貓叫聲,接著就聽到了一聲慘叫,她剛剛開了個門縫,雲觀兒就伸手把她推了回去,並緊緊的關了房門,說道,“姑娘千萬莫出來,一切有奴婢在看著。”
她在裏麵呆了一會兒,聽的外麵雞飛狗跳,野貓的叫聲和丫鬟們的叫聲混成了一片,她咬了咬嘴唇,伸手去拉房門,卻拉不動,門從外麵反鎖了。
音宜伸手就拍著門,“雲觀兒你把門打開,我看看是怎麽回事!”
外麵沒有人應她,她皺著眉頭,有些煩躁的跺了跺腳,就聽得外麵傳來男子渾厚的聲音,過了不大一會兒,逐漸安靜了下來。
雲觀兒用手捂住自己的臉打開了門,音宜蹙著眉頭拿下了她的手,隻看到一層紅痕,漸漸的腫了起來。
“怎麽回事?”她厲聲問道,周圍的丫鬟們多,可多多少少身上都受了抓傷,衣服雜亂,都哆嗦著沒有答話,這時一邊的護院走了上來,低頭道,“姑娘受驚嚇了,是幾隻野貓,或是受了刺*激,見人就咬,已經都打死了。”
音宜看過去,大堂的一邊躺著幾隻死貓,眼色通紅,身上都有幾個大窟窿,被刀劍穿了心,一個個身上血淋淋的,泛著血腥味,她轉過了頭不再看,那些隨著護院的目光看過去的丫鬟們一個個都捂了嘴巴,幹嘔了起來。
“多謝了。”音宜向那些護院行了一禮,“還要麻煩你們幫忙清理一下這裏,都是女孩家,不方便接觸這些東西。”
“屬下這就去做。”那護院低頭說道,音宜又看了看一邊的丫鬟們,“你們沒受傷的去打些水,護院們清理起來也容易,受傷了的都別動,讓我看看。”
她看了看一邊,眼中泛出冷光來,那些護院和丫鬟們聽了吩咐都下去了,音宜走到雲觀兒的身邊,偏頭看她臉上的傷,那傷痕已經腫了起來,雲觀兒低著頭一言不發。
音宜咬著嘴唇看著她,“疼嗎?”
“奴婢沒事,不過是小小的抓傷罷了。”雲觀兒平淡的說道,“姑娘沒事就好。”
“去一個人請大夫。”
大夫來的時候護院們已經清理好了,地上看不出一絲痕跡,可是空氣中卻彌漫著血腥味,一個丫鬟點了香才好了些。
大夫一個個的看了,都上了藥,這麽多人,隻有雲觀兒一個人被抓傷了臉,大夫看著她的傷口不停的搖頭,“這種傷,就是好了也要留疤的。”
雲觀兒一直不說話低著頭,大夫看完了便離開了,音宜讓那些丫鬟都下去了,諾大的樓中隻餘了她和雲觀兒。
“姑娘,奴婢沒事。”雲觀兒抬起頭想笑,卻因為傷口的緣故沒有笑出來,“姑娘不必過於介懷,好好歇著才是正經。”
“那些野貓怎麽來的?”音宜深吸了口氣問道,“這裏怎麽會有野貓?”
雲觀兒看了一眼屋中被翻得雜亂的衣物和首飾,“在那裏麵。”
音宜隻覺得心中一涼,抿著唇走過去,翻了翻那些衣物,忽然想起蓮蓉帶的人之中,就有兩個特別奇怪的,別人的首飾匣和衣服都是一個人拿的,隻有他們是兩個人共同抱著的,她當時看了也沒在意,沒想到竟是這種東西。
她在一邊坐下,胡亂的喝著茶水,定是雲觀兒好奇,見那箱子與眾不同便打開了,在她打開的時候,那些野貓便竄了出來,抓上了她的臉。
若不是她已經有了打算,那今天受傷的,就是她了。
音宜狠狠咬著牙齒,花魁的名字今天剛剛出來,便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蓮琴?蓮棋?蓮詩?
蓮畫不可能會害她,那會是其他三個中哪一個?會不會是林紅淚?
她腦中一點頭緒都沒有,狠狠的伸手摔了杯子,過去扶起了雲觀兒,“先回去歇著,藥我會吩咐去熬,對了,我想問你一件事,蓮蓉送我東西這件事有誰知道?”
“華月居的人都知道的,這是規矩。”雲觀兒說道,“每次這個時候,紅姐都會派人來送東西,一是擔心那花魁寒酸,丟了華月居的臉麵,二來也算是一個拉攏人的手段,畢竟每年的花魁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這麽說,竟是很難查出來了。”音宜冷笑了一聲,不再說話,扶著雲觀兒回了她的房間。
雅致的小亭中吹著淡淡的風,打磨的圓滑的石桌上擺放著茶盞,泛著絲絲縷縷的熱氣。
“那些野貓既是從蓉姑娘送來的禮品中跑出來的,不論怎麽說,都與姑娘脫不了幹係。”音宜邊喝著茶水邊說道,“但是我與紅姐素來交好,想也不該是她做的,所以就想著先來問問蓉姑娘,不知你對這件事是個什麽看法。”
“自然不會是紅姐做的。”蓮蓉平淡的說道,抬頭看著音宜,“但是這事畢竟是我這裏出了差錯,我自會給姑娘一個交代。”
“不必了。”音宜笑道,“姑娘俗事煩身,我就不打擾了,隻是想來告訴姑娘一聲,我這個人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還請姑娘回去後轉告一下紅姐,若是我這些天出了事情,那就要請她徹查了,若是查不出來,我也隻得不顧身為女子該有的矜持禮節,把這個地方翻個底朝天才是。”
“姑娘言重了,這裏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撒野的。”蓮蓉說道,臉上沒什麽表情,“這件事奴婢會回了紅姐,姑娘就放心吧。”
“蓉姑娘既然這樣說了,那我就等著了。”音宜笑道,這時雲觀兒過來了,在她身後站定,換了桌上的茶水。
“姑娘若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蓮蓉起身行了一禮,音宜笑著站起身來,“去吧。”
看著蓮蓉進了華月居,音宜才拿起茶壺為自己添了杯茶水,聲音淡淡的,“可問出什麽來了?”
雲觀兒點了點頭,“問出來了,這些人都是直接從帳房那裏選的,蓮蓉姑娘過去也不過是走個過場,東西和人都是那邊選的,與華月樓應是沒有關係。”
“你收拾一下吧,我們到帳房那邊去。”音宜淡淡說道,雲觀兒便收了桌上的東西,又送回了華月樓。
當音宜走進那個四方院落的時候,裏麵一片嘈雜,很多丫鬟和小廝進去又出來,熙熙攘攘的堵了大部分的院落。
雲觀兒微微皺了眉頭,“姑娘,我們過些時辰再來吧,現在正是忙亂的時候,哪個丫鬟小廝不當心衝撞了倒不好。”
“我又不是瓷娃娃,用不著這麽小心。”音宜笑了笑,看著裏麵,“隻怕夜長夢多,早些問出來早些安心。”
坐在一旁客房之內,音宜無聊的把玩著桌子上放著的白玉棋子,叮叮咚咚的聲音清脆,映著桌子上的棋盤殘局,倒是讓人心靜了不少。
窗外是幾株梅樹,紅色的花朵在冰天雪地中開的豔麗而張揚,這抬眼便可以見到的美景竟在這片雜亂的空間中生生劃出了一片安靜之所來。
雲觀兒領著帳房先生走進來的時候,音宜正站在窗口,看著外麵的梅樹,神情平平淡淡,有著清冷的氣質。
“姑娘,莫先生到了。”雲觀兒走到音宜的身邊說道,音宜笑著轉過身來,一瞬間那淡漠清冷的感覺便消失不見,隻剩了一派的端莊有禮。
“莫先生請坐。”音宜笑著指了指一邊的椅子,自己先坐下了,才抬頭笑著說道,“小女子在外麵的時候,就聽說過莫先生的大名,莫先生在這華月樓也呆了有些年歲了,很是不易。”
“蓮宜姑娘謬讚了。”莫龍低頭說道,他的鬢角已經斑白,可聲音渾厚,渾身上下也未顯出蒼老的痕跡來,“不知蓮宜姑娘找老夫來有何事。”
“這件事實在有損華月樓的臉麵,老先生聽了不要生氣小女子才敢說。”音宜有些為難的看著莫龍,低著頭輕聲道。
“姑娘盡管說,若是有人真的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不消姑娘說,老夫也會先處置了他們。”莫龍淡淡的說道。
“既是如此,觀兒,給莫老先生說說昨日的事。”
“是。”雲觀兒應了一聲,回道,“莫先生大概不知,昨日蓮蓉姑娘帶頭送至姑娘府上的贈禮,無緣無故的消失了許多。”
“消失可是個什麽說法?”莫龍皺起了眉頭,“姑娘不妨說的仔細些。”
“奴婢是看了賬上的薄子的,那薄子上本有一副青玉的手鐲和一個白玉蘭的簪子,算是首飾中上好的了,可是姑娘昨日翻看那裏麵的東西,卻沒見到。”雲觀兒說道,小心的看了一眼莫龍,“也不知是誰動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