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迷局（三）
「野心大於能力的蠢貨！」亞力克冷眼看著這些激動、躁動的年輕人，絲毫不為所動。
他的確是斯密斯家族的後人，至少在外人看來，他是那馬格諾利亞百年貴族的後人，正是藉助家族的力量，他才能這麼穩妥的掌握巴拉坦。
唯有他自己知道，從一個可憐蟲，一步一步走到這個層次，他耗費了多少心血。
只有他這樣經歷了許多挫折的王都人才明白那群高高在上的王都少爺們到底是什麼德行。
「諸位！」
亞力克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
「韋斯殿下的想法，我並不清楚，我僅僅是巴拉坦的管理者，諸位如果不介意，在這住下吧，按照我接到的情報，韋斯殿下今天就要抵達巴拉坦了，到時候，你們可以找韋斯殿下面議。」
「對，對……殿下馬上就到了……」
「還是亞力克大人想的周到……」
……
「哼！蠢貨！」
一聲冷笑打斷了眾人對亞力克的恭維，讓一臉諂媚的眾人臉部都扭曲了。
亞力克順著那聲冷笑望去，一個同樣的年輕人正坐在亞力克的對面，面對眾人噴火的目光面不改色。
「這貌似是波菲城奧卡頓家族的普蘭，」亞力克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年輕人的來歷。
巴拉坦作為西南的南方城市，實際上可以從陸地繞過山路抵達南方行省，因此，巴拉坦也有很多來自其他地方的商人，這裡相當於一個小型的貿易城鎮。
或許正因為這個原因，那位韋斯殿下選擇了這個地方作為領地。
作為巴拉坦的實際掌控者，亞力克和奧卡頓家族打的交道可不少。這個家族自從得到波爾城的大力扶持后，搖身一變，成為了西南赫赫有名的大商人。
奧卡頓的芙蕾雅夫人的商隊儼然遍布了各地。
聽說從大荒里弄過來的很多煙草、茶餅以及各種特產，有很大部分是通過芙蕾雅的渠道運往北邊的厄爾多斯的。
很多人或許覺得不可思議。
波爾城和厄爾多斯對立的氣氛十分濃郁，雙方就差動兵大戰了。
這個時候芙蕾雅這個女人非但沒有撇清關係，居然走私商品去北方。最開始的時候，很多商人還不敢這樣做，等著看芙蕾雅的笑話。
然後漸漸的，商人們發現波爾城居然沒有任何錶示。
而一旦其他商人走私，波爾城的人立刻是雷霆之勢，瞬間就抹平了他們。
於是很多都發現，那位芙蕾雅夫人儼然是官方走私！貌似由於走私的利潤太大，那位芙蕾雅夫人都有點撐不住了，聽說最近在準備籌建什麼商會，實行什麼貨物渠道共享。
而亞力克作為南方商業城鎮的主人，自然和芙蕾雅夫人的商隊有接觸。
「普蘭少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距離普蘭不遠的一位使者陰測測的問道，語氣里充滿著濃濃的惡意。
「哼！」
普蘭很年輕，大約二十歲左右或許更少，他絲毫不在乎眾人的目光。年紀輕輕就擔任奧卡頓家族南方商務主管，普蘭不是那些無腦子的蠢貨，他深受表姐芙蕾雅的信任，知道許多的消息，自然不認為這群蠢貨能成事。
看著這些人快要噴火的眼神，普蘭很從容，這不僅得益於良好的家族教育，跟歸結於他身後站著的幾位侍衛。
奧卡頓家族主持了很大部分的走私貿易，這其中除了芙蕾雅的眼光和能力，背後還有來自波爾城的力量，這一點普蘭很清楚，他身邊的這幾個侍衛就他表姐給他防身用的。
別看這些侍衛靜靜的站在那裡和個跟班一樣，普蘭可是親眼看見幾個人那可怕的身手。
正如波爾城展露的冰山一角一樣，普蘭是商務主管，也算走了一些地方吧，他很清楚波爾城在西南的影響和軍事力量。就像是波菲城就有兩個軍團。
而邁希納也擺明了兩個旗團，更別提在波爾城以及背後的黑石鎮，還有更加危險的大荒里，波爾城到底隱藏了多少實力，這無從得知。
波爾城的力量就如同海上冰山一樣。
九分冰山在海下，展露出來的力量就已經夠可怕了。
「亞力克大人，我這次來是為了不久后的我們奧卡頓家族舉辦的商會邀請您的，沒想到碰到這樣一群蠢貨，不知道大人您的意思呢？」
普蘭看都沒有看那些憤怒不已的使者，而是直直的看著亞力克。
在普蘭和亞力克接觸的這段時期以來，亞力克表現一直很精明，或許是年輕時吹過虧的，亞力克無論做什麼事都表現的很縝密，看上去手段十足。
亞力克深深的望了一眼普蘭。
「那個奧卡頓家族的女人！」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正是年輕時衝動的性格，亞力克吃了很過苦，打磨了這麼多年，直到漸漸這幾年擺脫了馬格諾利亞的影響才展露頭角，有些事他看的比普蘭還深刻。
王都那群貨色是什麼樣子，他比在座的各位都有發言權，這群象牙塔里的少爺是絕對鬥不過波爾城這些地頭蛇的。
但是那群少爺背後的豪族，他們百年的財富累積絕對是驚人的。
盤根錯節的血脈聯姻，各種複雜詭異的利益交換，馬格諾利亞的豪族大多已經是無法切割的。這些人才是把持著紫羅蘭靈魂的大貴族，他們的能量是驚人的，每一位大公更迭，總是少不了殺戮和血洗，除了一些極為愚蠢的豪族，絕大部分豪族不會被波及的。
那位韋斯殿下，看似是來勢洶洶。
但是亞力克深知，那群背後豪族絕對沒有出全力，他們就是一群攪屎棍，在王室內鬥里都是左右逢源，絕不會徹底偏向哪一方，或者說，他們都是兩邊下注。
否則不可能只有區區兩萬準備精良的士兵。
對於他們而言，那位皇子殿下想要去西部，在那裡崛起，可以！他們出兵，他們出力，他們甚至出自家的子弟。而那位公主，去北方，也可以！他們也出一樣的，或者補償足夠的分量，絕不會得罪某一位。
亞力克可不相信，那群老奸巨猾的傢伙看不清地方的水，讓這群嫩的出水的雛兒過來，這不是給地方的軍閥送菜嗎？
這或許是王室的考驗，或許是那群大貴族的考驗。
總之，在他們眼裡，這群雛兒最差不過是被地方軍閥打敗，玩殘玩死是不可能的，這樣就是徹底結仇了，對於追求利益的貴族而言，這樣的情況是十分少見的，而如果這些年輕人正在外面打開局面，那簡直就是百利而無一害，既然如此，才有這兩位北上、西去的局面了。
就連安迪·亞當斯伯爵，他在王都都有很深的人脈，這些人脈靠的是什麼，還不是平時的利益往來，這些貴族無論在什麼情況下，生命是極少受到威脅的。
心裡不停的權衡，亞力克看著眼前那位普蘭·奧卡頓，心裡對那個叫芙蕾雅的女人有些佩服了。這個女人是明擺了下注波爾城，不僅於此，那個女人還要拖他下水，才讓這個年輕人來問他商會的事。
如果他不答應，在場這麼多人的情況下，亞力克可就是徹底得罪了波爾城。而他答應去參加那個什麼商會，得罪的則是韋斯皇子。至於左右逢源，呵呵，自古牆頭草都沒有什麼好下場，除非是那種有資本的豪族，像他這樣的弱勢者，不過是案板上的肉。
現實比人強！
就在亞力克咬牙準備做出選擇的時候，他的一位心腹侍衛急急忙忙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