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王小天不是一個殘忍的人，但是對於偌大的波爾城而言，總是不缺乏各色的人，比如劊子手。
「克蘭大人，請問您是否在寶石大道三百二十一號公然詆毀布尼安工程的正確性？還有，您在波爾城西城區奧利亞歌劇院里是否共同誹謗過城主府政務官菲力大人？以及您在橡樹區秘密聚會裡私下利用權力貪污數額巨大的金錢？」
昏暗的牢房內，潮濕的水牢里，那種刺骨的水漫上克蘭的膝蓋，而他整個人則被兩根鐵鏈鎖住了雙手，倒掉在牢房內。整個牢房唯一的窗戶就是牢門上開著的小窗戶。
這是當年波爾城留下了的水牢，是用來對付一些獸人奴隸用的。
這個水牢最大的可怕之處不在於水牢里那刺骨的冷水會漸漸腐蝕一個人的膝蓋和骨頭，冰冷的水雖然會給人帶來肉體上的痛苦，但是還是比不上精神上的折磨。
一般來說，進入這個水牢的人會被關上幾天。
昏暗、潮濕，膝蓋以下會不斷傳來刺骨的寒冷，那些污水會不斷腐蝕一個人的皮膚、肉體，那種讓人抓狂卻被束縛著雙手的痛苦最令人難以忍受，而且看不到一絲陽光的環境下，那種孤寂陰暗的感覺是最讓抓狂的。人是群體動物，從這個角度看，這種單獨孤寂的水牢會從精神上虛弱敵人，再加上人可不是一個晝伏夜出的物種，長期在黑暗環境下看不到一絲陽光，這種感覺真正是最折磨人的。
就像一個在大海上迷失方向的旅人一樣，他最痛苦的不是海上的烈日和空腹的飢餓，他最大的敵人是水！滿滿的海水，明明口渴難耐，明明周圍全是水，但是你還是要忍受那種引誘你的饑渴感。這是一種比在沙漠里迷路更讓人絕望的死法。
現在的克蘭就是這樣。
他已經被倒吊在這裡好幾天了，沒有喝過一點點水，偏偏從他膝蓋以下全部都是水，雖然那些水帶著下水道里污水的粘稠和惡臭，但是他還是無比渴望能喝上一口。
「水……水……」
虛弱的抬起頭，克蘭就這樣直直的看著眼前的審訊者，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哀求，乾涸到裂開的嘴唇艱難的發出弱弱的聲音。
然而他的哀求註定要被無視，那位冷酷的審訊者他來自波爾城最下賤的貧民窟，在這種充滿了犯罪、形形色色的變態的貧民窟長大的傢伙，他們或許不懂他們正在詢問的東西會在波爾城引起怎樣的波瀾，但論起殺人和折磨，他們無疑是專家。
克蘭低聲哀求了幾句，換來的還是重複一遍又一遍的詢問，他的眼神已經從最初進來時候的兇惡變成了哀求，很快，他的眼神就會變成絕望。
他是一個貴族，在此之前，他的生活里只有宴會、沙龍和辦公室，他覺得文案以及檔案才是他最痛苦的事情，儘管他不是一個大貴族，但是他也是一個貴族，他熟知貴族法案，再加上這麼多時間以來充當攪屎棍的角色，他也有關註上層貴族的動態。
他很清楚，波爾城對貴族的犯罪是秉持寬鬆態度的，即使是被獸人抓入了這個暗無天日的牢房裡，他也堅信不久后他就會得到釋放。
他的那些朋友們，以及他那些朋友們背後的貴族們也不會允許他就這樣死在這裡。
他一直堅信著。
因為他不僅僅是一個貴族，他還是一個做了很多見不得人事情的貴族，他知道自己抨擊一些政令是危險的，但是他還是樂此不疲，難道真是他喜歡當一個噴子？不，是因為噴子可以給他帶來快感，更進一步的，高級噴子可以給他帶來收益。
他這樣一個貴族圈子裡的高級噴子有時候得到的很多，很多人會樂意找他來抨擊一些事情來謀求利益，而他也藉此機會提出條件。
很公平的交易。
克蘭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一旦被真正的權貴正視，那絕對是滅頂之災，但是他還是做了，為什麼呢？因為他是一個小人物，他這樣的小人物誰會在乎他，無數人都在砰，憑什麼就獨獨抓他，所以他噴的心安理得。
但是如今他出事了，作為一個高級噴子，他出事的這件事想必會很快擴散，而作為一個著名噴子，克蘭很清楚他們這類人的心理，他們享受著抨擊政令的福利，但是他們也害怕權貴們的報復，因此，當有任何苗頭威脅到他們長久以來的利益時，他們就會像一群護食的野獸抱團反擊。
「很快……很快……我就能出去了，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克蘭有些艱難的閉上了眼睛。
無論審訊者問出什麼樣的問題，他都選擇了閉口不言。這些問題一個個讓他心驚膽跳，克蘭很清楚，一旦他承認抨擊政令、誹謗官員、貪污公款等罪名，等待他的絕對是凄慘的下場。不僅僅背後的人不會放過他，就是他那些朋友們也會千方百計的弄死他。
因為他是一個叛徒，他背叛了他的圈子。
有時候叛徒比敵人更讓人覺得可恨，因為叛徒熟知己方一切的秘密，一旦他們的團體里出現了一個叛徒那很多的秘密就將無所遁形，這些心懷鬼胎的傢伙他們本身就有種不安全感，他們害怕出賣，因為任何的出賣都是致命的。
不過有時候人們總是比自己想象的要脆弱。
或許這一刻克蘭表現的是如此倔強和堅強，但是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發現他的同伴們對自己的處境毫無改善，而一旦他發現同樣被抓的人里出現了第一個繳械著，那就會呈現雪崩式的崩潰。
王小天很清楚這一點，因此他一點也不擔心。
就像調皮的孩子被老師抓住了，只要有一個孩子開口了，其他的孩子就會想，憑什麼我要忍著，於是，他們也會開口，人總是會有這樣的心理，這種心理放大點就是所謂的紅眼病了。
克蘭或許能堅持一段時間，不過他會說的，貴族不是那些受過專門訓練的戰士，對於這種水磨的事情，王小天覺得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對於必然發生的事情他也沒有過多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