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結局:一切圓滿
我跟在陳於的身後,一起去看安妮。
剛走出病房,林浩楠就和我們撞了一個滿懷,我忙拉住他,“怎麽了這是?”
“快和我一起去看,安妮,安妮她……”我聽他這麽吞吞吐吐的語氣,一顆心瞬間拎到了嗓子眼上。趕緊的抓起他就跑,安妮,你千萬不能有事,我就是你全部的依靠,你出事了我怎麽辦?
叫我震驚的是醫院的樓頂此刻正聚集著一大片厚重的烏雲,仿佛有一雙手把天空中的烏雲都聚攏了來存心釀造一場泛濫的雨水。
我的心一抖仿佛看到了很不好很不好的兆頭。醫院在這個陰翳的雨天依舊行人如潮可卻沒人抬一抬頭。我恨這高聳入雲的樓遙遠到過人的視線。
我立刻跑起來。心髒撞擊心牆的聲音,節奏而又撼動。
自殺。
想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的心唐突地跳躍起來恐懼的感覺再一次把我包圍。我懼怕死亡,太恐懼了!自從周湃風那次在我身邊死去之後,我就無法去麵對死亡。聽到關於死的任何字眼,我都忍不住要哆嗦。
當我終於爬到樓頂時我幾乎要因為我看到的那一幕而跌跤。 安妮背對著我們把腳上的高跟涼鞋慢慢的取下,天!她那裏來的高跟鞋子?怎麽做出了這麽高難度的舉動,我和林浩楠都忍不住發顫。
她像一個女騎士一樣,威風凜凜的跨上了不算寬闊的扶手,一把扯掉她腳上的另一隻鞋子,隨手扔下,然後踮著裸露的腳尖在扶手上舞蹈般踱步。
我幾乎要失聲尖叫,可是我知道,如果我這樣做.她說不定會奮不顧身的跳下去。傻瓜安妮,我真的害怕了!你不要嚇我啊!
周安東呢!你他媽的去那了啊!你他媽的死賤人,在這個時候你卻沒有了蹤影,你真的是狼心狗肺,我在心裏呼喊周安東,又忍不住的罵他!
安妮穿的非常之少,現在一個大秋天的,她隻穿了一件白色的紗裙,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花,那是我陪她一起買的淑女屋的那條裙子,我依然還能夠記起,當初她在我們麵前試穿的樣子,是那麽純潔美好,多麽可愛的姑娘啊!現在,她卻正在把她自己往死亡路上逼。
天空那團黑色的雲朵,此刻正盤旋在她的頭頂山雨欲來的沉重讓我震動到站立不穩。
我終於忍不住輕輕叫她的名字:安妮,安妮,我連喊了兩聲。 她轉回頭來看我眼神已經和以往不同。她在大風中長飛揚對我慘然一笑,我的心都快被她的笑容絞碎了。
“安妮,你不要這樣!下來下來我們一起回家。”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周安東你到底到什麽地方去了?你居然把這樣一個難題交給我,太高看我了!難道你不知道隻有你才能救她。
“安妮。”我的眼淚流下來大腦一片空白隻能求她“求求你別這樣求你。”
“小尾巴”她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溫柔的堅定的“你別哭啊!我其實一直是一個禍害,我早就該死了,我害了你多少次,我害的你跟我一樣。我該死,我早就該死了!小尾巴,讓我去死吧!我不值得你這樣的。”
“不!”我歇斯底裏的呐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要離開我,安妮,你要一直在我身邊的。”
“小尾巴”她哭了,眼淚很大一顆的掉落,“你真是傻瓜!怎麽這麽傻了!”
“真的真的。”我說“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一輩子的。”
她笑了在欄杆上麵對我坐下來兩條通紅的腿交纏在一起像兩隻嬉戲的鯉魚。她仍舊不說話眼神卻向我的身後飄過去。
我也不由自主的轉身。
是周安東!他終於出現!像所有故事中的王子那樣我終於有些不那麽恨他。
他隻穿著一件黑色的單衣雙手插在口袋裏一步一步挪向前。他的表情像是剛剛走出賭場的小混混全然不知外麵的天翻地覆。
他隻是喊她:“妮子。”
“你走。”安妮的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平靜。她說:“你該走到廣場上去就站在噴泉邊等我。”
周安東隻是說:“天空很快就藍了。”
在這個緊要關頭這都是些什麽對話?我懷疑我聽錯可是這一切卻又那麽真實。
或許我還是搞不懂愛至少是愛情。他們之間的秘密不能被言說也不能被外人懂得。隻有他們自己懂得。
我像一個看客一樣無助和掙紮。眼看著他一邊說一邊繼續走向安妮,走到離她很近的地方好像沒有聽到安妮剛才的話似的:“我真的發現天空很藍,我找到了很多藍天的照片,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安妮搖著頭不停搖頭像中了蠱術一般。“周安東,我愛你,愛的那般的撕心裂肺啊!我用整個生命來愛你,甚至我都希望自己可以為了你去死!可是,你卻娶了別的女人,金錢對於你真的那般重要嗎?你不知道,每一次看到你的冷漠,我都咬給自己劃上一道傷痕!周安東,你懂不懂我的難過?”安妮哭的眼睛浮腫,像兩個核桃。
“親愛的來。”周安東朝她伸出手“我帶你去。”
安妮搖著頭身子往後仰去。我覺得我就要死了!我想尖叫但尖叫不出。所以我一定是要死了。
就在這時候,我看到周安東一個大步跨上前,終於一把將她抱住從那個危險的隨時置她於非命的扶手上把她抓住。
我清楚的看到她眉宇緊皺,閉上了眼睛!她的神情,她的意誌都在告訴我,她絕望了!她活不下去了!這是我沒有見過的決絕,這是一種死亡的宣示,安妮,她不要活了。我親愛的安妮,她在告訴我她終於撐不下去了!
我的心在刹那間落地密密麻麻的疼痛起來。我捂著自己的嘴巴,淚水也忍不住潸然落下!我不清楚我的眼淚的來曆究竟是被這樣的時刻緊張,還是被嚇倒。
果然,她不顧我們所有人的呼喊,掰開了周安東緊緊抓住她的手,她義無反顧的奔向了死亡。一聲巨響,她像一朵雪蓮花一般,在地上盛開。
我,周安東,林浩楠,陳於,四個人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我們一瞬間被奪走了聲音的權利,我們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隻希望眼前這一幕隻是幻覺,我們都希望是幻覺。可是,卻真實的發生了,我親愛的安妮,她像是一個調皮的小孩子一樣,那麽倔強的走上了她自己想好的路。
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和我手牽手,再也不會有人和我擠一張床,再也不會有這麽一個嘴巴不饒人的姑娘,她死了,那麽義無反顧。
安妮的葬禮異於常人的熱鬧,操辦的是周安東,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樣心情舉辦這一場葬禮,在沒有人的角落,我看到他猛錘自己的腦袋,那般的絕望。或許,他也不想要這樣的結局。
安妮的父母出現了,哭的老淚縱橫,終究是自己的孩子,隻有死了,才想起對安妮他們給的愛太少。胡偉才派人送了一個超級大的花圈,人卻沒有出現。
最傷心的是林浩楠,他幾乎一句話不說,隻是對著安妮的骨灰細細的訴說著什麽,或許,他才是真正愛她的人。他很鎮定的告訴我,他會動用所有關係把安妮的骨灰帶走,去一個清淨的地方,再也不被人打擾。他還真的是一個情深的男子。我為安妮感到欣慰,還有這麽一個人是打心眼裏的對她好。
我沒有眼淚,我一點也哭不出來。我覺得自己的眼淚已經被自己哭盡,我覺得我太累了!我需要休息,我不會像安妮和周湃風這樣的長眠,我隻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的去遺忘這一切的一切。
我打電話告訴媽媽我即將回家,她問我,安妮怎麽樣了,我沒有告訴她真實的情況,我隻說一切都好,圓滿的結局。這個結局對於安妮來說,或許是真的幸福!她付出的東西太多了, 以至於她沒有勇氣再繼續她自己的生命。
親愛的安妮,這樣的結局,你是快樂的,對不對?隻要你快樂我就快樂,我會一直想念你!想念你!!
離開C市的這天,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挽留我而哭的?我心裏笑笑。
這可能是我這一輩子最後一次在這裏呆了吧!我再也不想踏上這一方土地,有太多的傷心事情,也有太多的過往。回憶,悲傷,全都席卷了我!
車子要出發的時候,我被陳於喊住,看他氣喘籲籲的樣子,估計是趕了很久才追上的,我便下了車,想坐下一趟也可以的。
“小尾,沒有想到你走的這麽急!我剛從許總那裏趕過來,許總知道這一切,對你十分的擔心。你還好嗎?”
我對他淡淡一笑,經曆過這麽多事情,我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小女生。我早已成熟。
“我很好!你告訴他,我很好!”我轉過身就不想再和他說下去,“再見了!”再也不見了。
“你不想原諒他了嗎?她是真的愛你的!”她在我身後喊。
誰不是真的愛誰的呢?這愛來愛去,終究成殤!我們愛,就會痛。如果,注定愛情的下場就是麵目全非,我們一早知道,還會不會愛呢?
我仰頭一看,發現天空的大雨全部淋在我身上,冷嗎?不冷了,因為,我會擁有很多溫暖。我生命裏出現的那些男孩們,女孩們!謝謝你們教會我愛,教會我痛。
周湃風,郭展,安妮,許多年……你們在我的心裏永垂不朽!
從今以後,在這個冰冷的世界,我會一個人過,一個人好好的吃飯,好好的睡覺,好好的照顧自己。這是結局,我們所有人的結局。愛情,讓我們所有人都變成了勇士,前赴後繼的奔向了自己的歸宿。我知道我的歸宿也早就注定好,我會一個人走!一個人好好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