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有結難解,卻斷無忘相思
「今日上門造訪有何事?」
酆小玖平靜的眼睛望著丁石韞,見他面容沒有變化的回她:「酆姑娘曾經說過,能幫助丁某尋回正兒的娘親。」
「阿爹.……」一旁的丁源正聽了這話,心猛地一顫,有些激動的望著丁石韞,不敢相信的喚出聲。
丁石韞彷彿沒有聽到丁源正的呼喚般,他凝視著在茶水中倒影出來的自己的身影,思緒已是不知飄到了哪裡,喃輕喃出聲:「有結難解,卻斷無忘相思。」
「我並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見了余家公子與那隻狐妖之間的跨越生死的愛情,我承認我怕了,只求燕兒能夠回來,以前的事,就讓它……隨風去吧。」
他說的悵然,彷彿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般,又或者是真的感到了害怕,這說明,他的心裡,一定還愛著他的夫人。
酆小玖點頭,然後見她對著橘點了下頭,橘起身離去,等再次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個托盤,上面擺放的是筆墨紙硯。
只聽她道:「丁大捕頭,本姑娘從沒有接過已婚夫妻的單子,你與夫人亦是相愛過,而我紅仙茶樓的規矩是,接未婚男女的單子,你這一單就賭一下吧,等下本姑娘會將你的名字寫在姻緣箋上,如果會浮現出你夫人的名字,那麼這一單,恐怕小玖就沒有辦法幫助你了,若是沒浮現,那隻能說明,你與夫人之間的愛情……」
話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給已婚夫妻牽姻緣箋這便就是個麻煩,要知道男女因愛結成連理,而姻緣箋是見證愛情的一個媒介,若是紅了,說明這對夫妻是真心實意,若是沒有紅,那就只能說明這對夫妻各有心思,並沒有真心相愛。
不是說姻緣箋上的一切都是正確的,但是這就如同人們心中的信仰般,儘管知道它並不能決定一切,但是人們還是願意相信它的存在,只為在自己的心中放下一個兩邊同等重的天秤,而信仰就是平衡,姻緣箋亦是。
丁石韞沉默不語,酆小玖未說完的話,聰明的他猜不到後面,他沉默的端起桌上的茶水,輕呡入口中,茶水在這樣的雪天涼的很快,入口是微熱。
這一刻他的思想又飄回了兩人訣別的那天,她抱著有兩歲大的正兒對他絕望的嘶吼,丁石韞,不管你今天說什麼,我也一定要帶走正兒,你這無情人,不配正兒管你叫爹!
你不配!
指間的骨骼白的發情,他的手無意識間緊抓著杯身,面色一瞬間的蒼白。
燕兒,我們之間,真的走到頭了嗎.……
酆小玖見他沉默她也不著急,靜靜的品茶等待著他心中的掙扎過去。
感情的事別人能幫的不多,最堅固的紅線是彼此間的信任,而丁石韞與他的夫人燕兒之間,這根紅線的堅固程度,是扯斷還是加固,都歸他們自己的心。
丁石韞怕了,他眼睛緊緊的盯著酆小玖面前的白色姻緣箋,呼吸變得喘息,起起伏伏許久,終是閉眼做了決定,再次睜開眼睛時,裡面已經沒有了恐懼,只聽他對著酆小玖禮貌一笑道:「勞煩酆姑娘了,結局,丁某願意承擔。」
酆小玖在他話落,抬手執筆,對他道:「那我們就開始吧,先說出你的名字」
「丁石韞,取自《文賦》中石韞玉而山暉。」
「年齡。」
「二十八。」
「可婚配否?」
「無……」
「等等!」丁石韞話未說完,突然酆小玖驚喊出聲:「你沒成婚?」
丁源正抬手小小的拉了酆小玖一下,小聲道:「聽家人說,阿爹將娘親休了。」
我去!酆小玖要瘋,你都將人休了,現在我去呢兒給你再找回來?
要知在這凡間界休妻是對女子最大的傷害,是等同於被拋棄,是要遭受世人白眼的!
這要是發生在她的身上,就算男的再怎麼哀求她,她也是不會回頭的。
好好的日子不過,鬧什麼鬧,現在又後悔了,人怎麼都那麼反覆無常呢!
姻緣箋寫完了,筆剛落下,她還未開口說話,突然見姻緣箋頃刻間變成了殷紅,白箋變紅箋,這不就是說.……
酆小玖震驚,桌上幾人亦是震驚!
只見上面憑空緩慢的浮現出了幾個字來。
燕嬌,二十,無婚配。
這.……
丁石韞望著那張滿紅的姻緣箋,眼中激動深深浮現,酸紅了眼睛,他忙抬手遮住,緊抿著嘴唇激動的久久難言,寫下他名字的那瞬間,他的心無時無刻不是懸著,他怕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就這樣煙消雲散,怕以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怕人心變了。
可是,一切都沒有變,燕嬌,那正是他妻子的閨名啊!
燕兒,石韞愧對你……
酆小玖眼中倒映著桌上的紅箋,眼睛一彎欣慰的笑了:「丁大捕頭,事實證明,你們夫妻還互相愛著對方,多好的感情啊,都分開了還不忘對方,所以,行動吧,再晚一點的話,或許就真的要失去了,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本姑娘是幫不上什麼忙了,不過,本姑娘可以提出幾點小的建議,你可願意聽?」
丁石韞聽後放下了手來,已經平靜下來了心,對著酆小玖鄭重抱拳行一禮道:「酆姑娘儘管說來。」
酆小玖點頭,抬手揉上了一旁丁源正的頭,唇邊漫起一抹柔笑道:「女人其實很好懂,她們非常的愛自己的家人,有時勝過愛自己,而對於自己的孩子,她們甚至能夠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這就是母愛的偉大。」
「所以,對於重新追回您的夫人,相信正兒會是一個不錯的紅娘牽線者,這是其一。」
酆小玖說的這一番話丁源正彷彿沒有聽懂,但是丁石韞卻是懂了,他點頭不言,眼睛望向面露不解的丁石韞,在那眼底深處有的儘是柔情之色,只聽酆小玖繼續道。
「正兒有對我講過您與夫人之間的事,如果讓我客觀評價,你們雙方都沒有錯,當時的你面對的狀況是,惡妖綁架了正兒,用正兒的性命威脅你,但是你毅然決然的將長劍刺入了正兒的身體中,也刺入了惡妖的身體中,這件事情是我那日與正兒共同沐浴時,發現了他胸口處的刀疤,才出口詢問的,不得不說,您的心真的很狠。」
她一邊說這一邊注意著丁石韞面上的表情變化,見其真的陷入了她的話中在思考反省時,她才繼續開口道。
「綁架事情過後,您的夫人離開,您的兒子對你這位父親從那一刻起有了恐懼,從狹義的角度來說,你沒有盡好一個父親應有的責任,沒有保護好的你家人,是你的錯,但是從廣的角度來說,陽城的幾萬號老百姓要感謝你,因為您是一個很負責人的陽城捕頭。」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如何挽回您的夫人,其實一切都在於你,我剛才用女人的角度來感受了一下,若是我,我也會離開,因為這一切的發生是你實力不強大造成的,傷及到了我們共同的孩子。」
「我一個外人都不會原諒你,更別說您的夫人了,所以在這件事上,我並不認為你們兩人孰對孰錯,但是有一點,我要明確地說一下!」
說到這裡,她語氣突然變得嚴肅,令一直悲痛皺眉的丁石韞忍下心中的傷痛朝她看來,只見她眼神堅定的凝視著他的眼睛,隨後抬手將丁源正板正身子對著丁石韞凌厲的質問出聲。
「若是丁大捕頭見到你的夫人,本姑娘希望你能夠替本姑娘向你的夫人傳達一句話,也請丁大捕頭一起好好的想一想,丁源正是不是你們的孩子!」